第一百二十二章 前程

羅伊斯沉吟了一下，並不打算浪費治傷丹藥在布羅迪跟科克比身上。他分散出五分之一的精神力，透過肌膚穿入布羅迪的膝蓋裏。布羅迪的膝蓋骨全都碎成粉末了，在巨力的擠壓之下，部分粉末擠入了他膝蓋的肌肉組織裏。羅伊斯要先把這些粉末收回來，歸放到原位上，這顯然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經過簡單的計算之後，羅伊斯又分出了五分之二的精神力，然後同時發動。

布羅迪痛苦的慘叫一聲，驚天動地！

從膝蓋骨破碎開始，他就一直苦忍著，沒有發出什麽聲音，此時終於忍不住了。羅伊斯的精神力稱得上粗魯蠻橫，在全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同時把所有的碎骨從布羅迪的血肉裏抽出來，造成的疼痛，不亞於將膝蓋骨來回碾碎數次。

巴格鮑勒大怒，罵道：“你個混球，不是說治療人嗎？竟敢借機折磨人！”

然而一道白光夾帶著一條淡淡的水帶從羅伊斯手中落下，透過布羅迪的褲子融入他膝蓋中，他整個人忽然立刻就跳起來，並且來回猛跳個不停，落地時還狠狠跺著雙腳。貴族們睜大了雙眼，當然沒有留意到他是怎麽跳的，心中都隻有一個念頭：“他可以站起來了，可以走動了！”光明魔法可以治愈大部分的傷病，貴族們都不陌生，魔法師們施法醫治傷病的場景顯然也不少見，然而這麽快就見效的從未見過。事實上，貴族們都掌握著不少相關於療傷魔法方麵的知識，在有充裕時間作為前提下，研究這些跟自己健康有密切關係的魔法也是貴族們共同的愛好之一，看到這一幕之後，好奇跟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心態開始嚐試著用他們腦袋裏的隻是去解釋這一幕。然而貴族們很快發現怎麽解釋都解釋不出來，腦袋裏知識匯總的結果就是，羅伊斯所展現出來的，是他們無法了解的力量，如果換一些心胸豁達的人在場，他們可能會還不猶豫的稱讚這是一個奇跡。

“怎麽回事？”

巴格鮑勒同時也在想，大罵過後的大嘴一下子沒能閉合上，不但閉合不了，還張大了幾分。巴格鮑勒在這一瞬間，幾乎認為布羅迪的雙腳根本就沒有受傷過，是裝出來的，然而他又是如此的清晰的知道，這一切是如此的真實。

布羅迪還在蹦跳，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顯然，他的所作所為並非出自他的本心，且已經不受他意誌的約束。熟悉他的貴族在這個時候都能想象到他遇到了多大的挑戰。布羅迪確實充滿了無奈，在魔法的作用下，碎骨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快速愈合，產生的酥麻感猶如滔天巨浪一般衝擊他的腦神經，而他的意誌僅僅稱得上堅強，遠遠稱不上可怕，更別說達到羅伊斯這種非人的程度。其實，他腦神經現在所受到的衝擊，遠遠沒有精靈神的詛咒“精靈的憤怒”發作時候的十分之一，然而畢竟已經超過了他腦神經的承受範圍。

羅伊斯使用的是來自精靈族的治傷魔法，當力量達到一個高度之後，招式反而變得沒那麽重要了，簡簡單單一拳都可以把一座山峰轟爛，而在魔法方麵，也存在著這個道理。不過初期的魔法招式還是顯得非常重要的，在每一個魔法招式當中，都存在著把魔法的力量釋放出來的奧秘。隨著對力量本質體會得越深，加上精神力達到了大魔導師級別，羅伊斯在魔法學院內所學的招式已經很少用上，並且會被他徹底放棄，那時，按照羅伊斯自己模擬出來的人生軌跡看，他的魔法水平將達到另一個高度之上。

之所以一秒鍾不到就能將布羅迪的雙膝治好，除了精靈族魔法的精妙這個因素之外，還跟羅伊斯龐大的精神力有關。調動五分之三的精神力之後，他能夠把魔法的效果在同一時間輸送到碎骨之間的每一個細縫之中，不留下任何一個死角。此外，壓碎膝蓋骨時，羅伊斯並沒有留下什麽特殊的能量，繼續摧殘他的細胞組織。而這樣的能量，是絕大部分強者所喜歡研究的，在強者們的戰鬥之中，經常能遇到，隻不過強者們的肉體一般都很強硬，細胞具有頑強的抵抗能力，被這樣的能量纏上之後，影響沒有那麽大。這樣的強者，不是布羅迪所能理解的，所以如果羅伊斯願意，那麽哈布家族隻有請到大魔導師級別的光明法師，才有可能將他膝蓋治好。

科克比的鼻梁，也是同樣。顯然，在羅伊斯的眼裏，科克比跟布羅迪其實都是一個樣，他的地位，他的年紀，他的威望，這些東西都不在羅伊斯的考慮範圍。論地位跟威望，能令他忌憚的，整個奧斯帝國也隻有博羅慢、薛法斯親王、魔法學院劍士學院的院長副院長這些人。而年紀，早在十四歲那年，爬在年長的丫鬟身上時，就叫他丟到九霄雲外，尊老愛幼這樣的道德觀念已經無法再約束羅伊斯。

他之所以堅持著這樣一些理念，最開始的時候，是想要活得更好，而現在，則越來越傾向於為了活下去，唯一一隻從未離開過的，是他心中那股強烈的不甘跟欲望。

人生總有這樣的時候，在某一個不輕易的時刻，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在按照別人設定的規則走，一直都有人站在階層的頂端，自己隻能仰望著他，如果有一天被他踩到頭上，則怎麽反抗都沒用，也這個別人可以是更強大的人，也可以是自己之外的所有高級生命體，而在羅伊斯眼裏，這個別人就是那些地位比自己高，手中掌握資源比自己多的人。在出現這樣的時刻之後，大多的人還是選擇繼續按照這些規則走，因為發現這些不公現象的同時，他們也發現了對方的強大，也知道了一旦反抗需要付出多少的東西，更知道最可能的結果是什麽。然而羅伊斯選擇一頭撞了出去，接著一步步走到現在，在以失去快樂、滿足、心安、友誼、愛情、親情、家庭等等東西作為代價之後，他也取得了驚人的成就。一得一失之間到底是得了還是失了，羅伊斯其實並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必須活著，繼續走下去，同時要抓住奈嘉麗不放，如果她要走，羅伊斯決不允許，為此他將不惜用上任何手段。

羅伊斯不知道的還有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在越來越多的神使出現之後，他已經無法逃避這個問題。精靈族是他最大的依靠，然而羅伊斯又何嚐不知道精靈族最終也自身難保。這一切在精靈神拋棄他們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一個已經確定沒有神明保佑的種族不是最好捏的柿子嗎？不管是將他們抓來當做奴隸玩弄還是當做信徒圈養，榨取信仰之力。何況精靈族中本就有不少的魔法師，在戰爭中可以發揮重大的作用。一棵生命之樹終究不是一個神明的對手，羅伊斯正在強迫自己正視這些問題。

如此一來，成為某個神明的神使似乎已經是最後的選擇，隻是羅伊斯一直都在畏懼這個結果，甚至想一想，都會從心底裏感到恐懼。

恐懼，是羅伊斯模擬出來的人生軌跡中，最活躍的一個部分。

羅伊斯總是無法放得開。

所幸的是，羅伊斯也一直都知道自己其實比所有的人類都要幸運，確實是所有，包括教皇，包括已經成為神使的那些人，因為隻要他願意成為他們一樣的人，他立刻就會比他們所有都要受到重視，立刻就會比他們過得好，自然而然的，肩膀上的重擔也會比他們都重，隻是相較於現在的自己，那些重擔根本算不了什麽。

隻是羅伊斯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至少現在還沒有這個念頭，這才是他的選擇。

他就是這麽固執跟不知死活，所以可以想象，他嗜血的本能其實是他這麽一步步培育出來的，是他縱容的結果。在他的內心之中，在場這些貴族確實跟螻蟻沒有什麽區別，他覺得隻要他願意，他可以殺死每一個男人，玩弄每一個女子，他的大腦在經過計算之後告訴他，如果他願意這麽做，那麽成功的幾率會是百分之百，作為代價，就是必須要逃離奧斯帝國。當然，他的大腦也在告訴他，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那麽自己這一輩子休想得到奈嘉麗的心，概率也在百分之百。

羅伊斯可以想象，那將是一個多大的打擊，但還好，他沒有跟這些貴族較真的打算。

在貴族們還在震驚的時候，他已經用同樣的方法將科克比的鼻梁治好，並且刺激他的大腦，令他緩緩醒過來。

布羅迪這個時候忍著還未逝去的酥麻感，走過來冷冷問道：“你到底想要我們怎麽做才願意放了比利爾？”

金幣來了，羅伊斯終於等到了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