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消沉
就像是從地獄逛了一圈再回來......
她慢慢睜開了眼，視線還是一片模糊，身體的軟弱無力先一步進入她大腦，身上似乎還有什麽東西壓著自己，而感受最清晰的，還是渴，非常渴，喉嚨似乎已經幹裂，像是兩百年，三百年沒喝過一點水一般。隻想喝水，一大杯，一大盤！但高傲如她不願意將自己的心聲呼喊出來，就算喊，也不會有人給她送過來，女劍士們早已給她跟羅伊斯遣到遠處。
好不容易暫時壓下渴意，她的視線也稍微清晰了些，她便看到壓著自己的，是一個體格較高大的男魔法師，是那個該死的小貴族。
濕衣的汗水還沒有揮發掉，她的長裙跟他的魔法袍都緊緊貼在各自的胸脯上，這樣的接觸跟赤裸相對差不多。
這個死流氓是何時爬到自己身上來的？她的心頭立即燃起憤怒的火苗，直竄而上，從她美目中迸發出來，十指也跟著捏成拳頭。在確認沒氣力將他打傷後，她強製讓自己冷靜，這才看清他的頭正無力垂在自己左肩上，他的雙手則抓著自己的兩隻肩膀，看樣子他隻是想將自己愛憐的護在懷裏，而不是趁機占自己便宜。
這個發現讓奈嘉麗的怒火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該燒向何處。好半天過去，她才放棄等他醒來立即找他拚命的念頭。
疼痛到渾身無力，小貴族的身體又太重，嚐試將他推開的努力失敗後，她不得不繼續在這個該死的小貴族身下受罪。她跟著看一下四周，高聳明亮的屋頂，寬敞到離奇的大廳，聚集花草、假山、書籍等七八個單元，很熟悉，這裏是是自己的公主府，這個念頭一閃過，昏倒之前的記憶也就如潮水般湧進腦海中。
詛咒“精靈的憤怒”除了噬心，還有脫水，最終讓人變成人幹。
人幹，那等於活著的幹屍！
奈嘉麗心頭大駭，消耗體內所剩下的丁點氣力，將右手舉到眼前來。那一瞬間，她的瞳孔難以控製的驟然張大。
如雪的手此時明顯的幹裂枯黃，像一隻五六十歲老太婆的手。
這還隻是第一次脫水啊！
刹那間，她心頭一片空白，連驚駭都感覺不到了，也不知多久過去，才被胸脯上的動靜驚醒。她眼中慢慢恢複了一絲活氣，將這之前心頭這一段思緒永遠藏在心中，沒人知道她有多害怕過，也沒人知道她冷靜下來後做了些什麽決定。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羅伊斯強烈的覺得自己受到的苦楚沒有奈嘉麗多，但他脆弱的身體讓他昏迷的時間更長。
腦中還帶著陣陣餘痛，還沒有完全清晰過來，羅伊斯就已經聽到一個微弱卻異常嚴肅的聲音道：“你還想將我壓到什麽時候？快點從我身體上起來！”
這個聲音是那樣的熟悉，似乎時刻縈繞在自己心頭，羅伊斯那一刹那便清醒過來了。他對自己的體重一清二楚，雖然舍不得這份柔軟，不過還是不願意壓壞她，勉力從她身上起來。
“你先回去，除了驅除詛咒，其他的事情別來找我！”
一能動彈，奈嘉麗立即艱難翻過身，背對羅伊斯，兩隻手也都死死抓住的臉，不留一絲空隙。但身後卻半天沒有動靜，好像早已沒有人一般，她慢慢轉過身來，目光從指間縫隙看出，隻看到一杯輕微搖晃的美酒停在自己麵前。
渴意瞬間狂升，被恣意壓下又竄出後，變得更加的強烈，奈嘉麗喉嚨連連湧動，她感覺到體內不知道哪裏湧出來了一股力量，使得她可以伸出手，將酒杯抓過來，仰口狂喝。酒水入口之後，反而讓她的渴意上升到最強烈的地步，一大杯美酒被她瞬間喝光。而此時，另一杯美酒也已倒好在等著她了，她腦海中還全是對水的需求，還不猶豫將手中空杯扔掉，接過來喝下去。
第二個酒杯見底之後，她才稍微清醒了些，如此失態，不該是她奈嘉麗該有的事情，她心頭大為尷尬，但不敢表現出來，強壓製自己冷靜下來。
哪裏來的美酒呢？
羅伊斯正搖搖欲墜的站在沙發前，他左邊的手裏還舉著一杯，同樣已經送到她麵前，右手則握著一瓶已經空掉的酒瓶。奈嘉麗指間顫了一下，腦中似乎看到他用最後的精神力從空間戒指內拿出美酒為自己倒上的樣子。他的嘴唇是幹裂的，明顯沒喝過，奈嘉麗整個人都震了一下。
她突然不害怕他看到自己麵貌枯黃的樣子了。
看著他同樣枯萎幹燥的麵龐，奈嘉麗無聲的搖頭，吃力將酒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第一個酒杯被她扔掉，已經碎了。
羅伊斯平靜緩慢地將這最後一杯酒喝下，他空間戒指內還有許多，隻是已經沒有辦法再拿出來。“精靈的憤怒”的詛咒之力到現在似乎變得更加的強大，精神識海中的精神力雖然時刻不停的衝擊著，卻已經沒有能夠再次突破而出跡象。
“我去將護衛們喊來。”羅伊斯靜靜看著她的臉，這一張臉，不僅枯黃，還起了皺紋，完全找不到往日那種夢幻般的感覺，他平靜說出這句話，然後轉身搖搖晃晃離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奈嘉麗覺得他的背影傳達出來的全都是自責，讓人一看就能疼痛得心揪的自責。
“他在為什麽自責呢？”
奈嘉麗迷糊的想著，此時她已經不去多想自己的容貌，她天生注定與尋常女孩子不同，就算以後真的成了人幹，她仍舊要勇敢走下去。這個問題，她感覺自己知道答案，又感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但她對自己心頭的一個疑問卻是非常清晰的。
他真的會愛上一個人，為了愛不惜付出一切麽？
奈嘉麗自信自己是最了解現在的羅伊斯的人，可是此時卻怎麽也找不到答案。
八九名女護衛隨後趕到，她們全都訝著臉，羅伊斯跟奈嘉麗麵貌突然變成這樣，她們是怎麽想都想不到，尤其是奈嘉麗，變化可謂是翻天覆地，現在就算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她也不為過。但是她們沒人敢問，也沒人敢過分表現出來。在羅伊斯出聲提示之後，到來之後，端來了熱水熱湯。
奈嘉麗飽飽喝了個遍，看到這些女劍士們都沒人理會羅伊斯，讓他一個人坐在沙發裏悶頭苦喝，她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那發自心底的憤怒讓女劍士們都心頭發寒，分出四五個人往羅伊斯身邊圍過去，隻是叫她們神情友善實在困難了些，羅伊斯昔日色迷迷盯著她們胸脯的樣子讓她們記憶猶新。
羅伊斯卻一聲不吭，眼神也十分平靜，低著頭，對這些女劍士，則看都不看一眼。隻有奈嘉麗上樓清洗滿身是汗的身子時，才抬起頭，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半天。
大概一個時辰後，奈嘉麗邁著輕微的腳步從樓上走下來，此時她體內已經恢複了一些氣力。她身穿一件銀色長袍，優雅豐姿還在，隻是襯著幹燥的皮膚，枯黃的麵龐，讓人看了根本生不出美感。
羅伊斯依舊靜坐在那裏，平靜看著她，眼中無喜也無憂。被撕出一個大口的魔法袍還裹在他身上，他麵龐上脖子裏都能看到汗液的肮髒水漬。
“你們怎麽還不給他打水洗澡？”
冰寒的聲音，讓羅伊斯身邊的這四五名女劍士都慘白了臉，不需要奈嘉麗再出聲，就已匆匆跑去打熱水。熱水打來後，她們為難了，一是沒有多餘的浴桶，二是不知道要讓羅伊斯到哪裏去洗。
“送到我房間去，用我的浴桶。”奈嘉麗冷冷看著她們，怒不可及道。
女劍士們大大愣住，奈嘉麗的房間從來沒有哪個男子進去過，她也不會允許，就算是明顯能夠取得她好感的麥克隆，也都止步於這個大廳。如今七公主竟然主動讓一個男人進入她的房間，而且這個男人還是那個好色下流的小貴族！震驚的女劍士們半天才反應過來，低著頭匆匆依言行事。
羅伊斯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隻是淡淡看了奈嘉麗一眼，帶著無力的步伐上樓去了。
這是一間簡潔明亮的房間，幹淨的地板，整齊的床被，裏頭還有個小房間，就是奈嘉麗的浴室了。女劍士們將熱水倒進去，然後留下兩人服侍。
羅伊斯從頭到尾一句話不說，張開手配合她們解下魔法袍。他的身體雖然高大，但卻沒有一絲美感，因為缺少運動，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塊肌肉，除了粗大的下身，沒有一絲看頭。如今又因為剛剛大量脫水，皮膚幹燥枯萎，就更加的難以入眼了。
這兩個女劍士們都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體，她們都是孤兒出身，由皇室培育出來，根本沒有主動接觸外人的權利，更別說嫁人。
美不美倒是其次，她們是真正叫羅伊斯的下身給嚇到了，一時間臉紅到耳根，一直到服侍他清洗完畢穿好衣物，都沒有消退過。
而羅伊斯也從頭到尾都閉著嘴，他分不清這是不是疲了累了，腦中想的都是跟奈佳麗有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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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