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咬人的狗不會叫

遲寧風對著唐鏡翻出眼白,撇嘴,“你那麽仔細盯著她做什麽?”

恰巧有一隻羊湊近寧夏身邊啃她的衣服,嚇得寧夏往旁邊跑去,遠離了唐鏡和遲寧風,唐鏡這才微微皺眉,“以前招她進我店裏的時候,就覺得有點麵熟。可是看她衣著普通,也就沒多想,今兒瞧著她這麽有見識,分明是深藏不漏。越來越覺得她像一個人了。”

遲寧風眨巴下眼睛,愣神,“像誰?你不會想說她長得像你的初戀情人吧。”說完遲寧風邪惡的笑起來。

“你他媽的死去。老子說正經的呢。你有沒有聽說寧氏珠寶公司董事長懸賞尋找他的女兒?”唐鏡腦海中浮現他曾經在報紙上看到的那張尋人啟事,上麵附著的照片上的女孩,以前就覺得那照片上的女孩兒,似乎和眼前兒的寧夏有幾分相像。現在對寧夏懷疑了,他越想越覺得像。

起初他是沒多想,一個大集團的千金小姐,怎麽會跑到他的小店打工,從昨天寧夏能認出連珠寶鑒定師都不一定見過的帕拉依巴碧璽,他就已經開始懷疑寧夏的身份了,今天她的見多識廣,更是讓他對寧夏刮目相看,這丫頭絕對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專業學寶石鑒定的,她這還在畢業前的實習期,怎麽會有這麽多見識?隻有一個解釋,這個小丫頭對玉石之所以懂,是因為從小生長在特殊環境耳濡目染的結果。

唐鏡這麽一說,遲寧風立即也眨巴著眼睛,思量起來。“按照你的思路,保不齊這個小丫頭,真的是金枝玉葉呢。她不正好也姓寧嗎?對了,那懸賞是不是挺大一筆錢啊?”遲寧風的眼睛閃亮起來。

唐鏡看到遲寧風的眼睛直放光,倏然間開始後悔,不該同這個遲寧風談寧夏的事,這小子對於能賺錢的事,都不會放過的,底線比他的還低,一個幸福的家庭,怎麽會有兒女離家出走呢,對於一個有苦衷的人,他不會濫施同情心,卻也不會落井下石,去幹涉個人的生活,不尊重他人的生活選擇。

“你可別動歪主意,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不管她是不是寧氏的千金小姐,都不關你我的事。眼前兒的寧夏,隻不過是問我拿薪水的雇員!”唐鏡表情嚴肅的警告遲寧風,可是也心知肚明,這家夥除了對金錢講信,其他的對他來說都是狗屁。

“切,我能動什麽歪主意?”遲寧風一副挺生氣的樣子,好像氣唐鏡小看了他似的。

唐鏡則在心裏冷笑,暗道,就你這個混小子,我還不知道你?

“喂,你們對著我家的羊相麵呢?又不是讓你們他娘的相親,抓隻羊咋這麽費勁兒呢?”那邊,蚱蜢罵罵咧咧的走過來。

遲寧風見蚱蜢煩了,急忙慌亂的指了兩頭羊,說,“就要這兩隻了。”

於是乎,本來抱著到這裏白撿塊寶貝的心思的遲寧風,沒撿到便宜,反而花了一千多塊,買下了蚱蜢家的兩隻羊。

在回去的路上,愁得遲寧風直咧嘴,不說那兩隻羊會將他的後備箱弄成多髒多味,就是他將羊拉回城裏,咋弄呢?他自己可不敢親自宰了吃羊肉,

“後悔死我了,就算那塊密玉不值錢,可是那塊石頭那麽大,應該也能賣上一兩千塊吧。那樣還不等於白撿這兩隻羊。”遲寧風一個勁兒的後悔,不停的開始嘟囔要不要折回去,將那塊石頭抱來。

“得了吧你,今兒是你想著偷雞不成蝕一把米,再折回去,那個叫跟昆蟲一個名兒的家夥,一瞪眼睛,再嚇得你多買兩隻羊回來,你不更賠大了嗎?”唐鏡嗤笑遲寧風既沒膽子又沒腦子。

“那怎麽辦,可真賠死我了,賠死我了!”遲寧風隻能懊惱的迭迭叫著。

唐鏡嘴角一歪,“你賠什麽?銀貨兩訖,你又不是白給那小子錢,不買了兩隻羊了嗎?我給你出主意,你晚上舉辦個篝火晚會,請一幫人來吃烤全羊,兩隻羊的問題,不就解決了嗎?你還落一大好人的美名兒。”

“我,呸!舉辦個篝火晚會?那我還不更賠了?”遲寧風啐了唐鏡一口。

越有錢的人越摳門,這小子絕對是唐鏡一個等級的,寧夏在心裏對遲寧風鑒定完畢。這個遲寧風果然不愧和唐鏡是狐朋狗友,一個比一個摳門吝嗇。要不怎麽說臭味相投呢?可惜了,這遲寧風長得一表人才,但還是缺了好男人的爽氣和味道。

這時,寧夏卻發覺遲寧風正從車廂後視鏡裏看自己,那眼神怪怪的,讓寧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覺得遲寧風此時肯定沒想什麽好事,那眼神太陰了。

事實證明寧夏的直覺是對的,下午的時候,一輛賓利房車加幾輛奔馳,浩浩蕩蕩的停在了古玩街,將古玩街道路堵塞的同時,也引得所有人都出來觀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是這裏嗎?”賓利房車的車門被一個黑衣服的年輕男人,從外麵打開,從車上走下一個珠光寶氣一身名牌的中年美婦,氣質優雅,仿若空穀幽蘭,容顏嬌媚,已經中年,卻依然明豔照人,不輸青春女人,說話的聲音更是嬌柔悅耳,仿若清晨從花瓣上滴落到石板上的露水,清脆泠泠悅耳。

“就是這裏。”那個黑衣男人恭敬的回答著。

“那麽你們在這裏等著,我進去請大小姐。”中年美婦說完徑直踏進華寶軒。

寧夏早將店外麵的一切看在眼裏,突然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仇深似海的那個女人——陸香芹,除了驚愕,剩下的就隻有怒氣,一種仇恨的火焰從寧夏的心底攛掇出來,讓她那張漂亮的臉蛋,此時看起來臉色很嚇人。這世界上終究還是有很多躲不掉的事,她以為自己匿藏在華寶軒這個冷清的地方,就能躲過前世的劫難,沒想到,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她藏起來,偏偏有人一定要將她找出來。

緊緊握住拳頭,寧夏的背在微微的顫抖,卻還倔強的挺直腰身,稍微的怔愣後,她回過神,變得氣定神閑的拿著雞毛撣子,掃著櫃台上的灰塵。似乎根本沒看到正在走近華寶軒的那個女人,也沒聽到她在說什麽。

唐鏡此時正修補最近收到手的一個珍貴的明代拓本,他也早注意到堵到華寶軒門口的那些車,也看到了那長得風華絕代的陸香芹,對著寧夏那邊瞄一眼,然後也自動無視陸香芹,繼續修補他的拓本。

“夏夏,終於找到你了。”陸香芹幾步走到寧夏麵前,動情的盯著寧夏,一副激動無比的樣子,眼圈泛紅,眼淚馬上就要落下的樣子。挺煽情的畫麵。

“這位太太,請問您需要點什麽?”寧夏忍下看到陸香芹那副假情假意的嘴臉,惡心的想吐的衝動,臉上浮現笑容,似乎對她來說,陸香芹不過是光顧華寶軒的一位普通客人。

“夏夏,別這樣,你爸因為你突然失蹤,急的心髒病發作,住了好長時間的院,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乖孩子,跟我回去吧,別跟你爸慪氣了。”陸香芹聲音溫柔似水,眼裏盡是令人同情的憂傷,對待寧夏更是彰顯滿腔的溫柔慈愛,此時此景,誰會相信這個女人是個靠著卑鄙手段上位的無恥小三兒?

曾經寧夏也被她外表的假象所蒙蔽,一直對她母親的這位好朋友,親切有加,直到她躺在病床上的親生母親,被陸香芹活活氣死後,她還不相信自己親生母親臨終前,嘴裏說的那個齷齪肮髒的女人,就是一直寵著她,疼著她的香芹阿姨。

直到後來,她一步步的被陸香芹算計,陷害,讓她的親生父親對她失望,並將她趕出家門,她才真正的看清楚這柔情似水的麵具下麵,隱藏著的是怎麽樣一顆蛇蠍心腸。

會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不叫的,陸香芹正如此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