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故事

寧夏聽到遲寧風的話,眼睛裏有一道微弱的光芒閃過。遲寧風的話打動她了。

她真的是社會經驗不足吧,就如她之前租住屋的室友小薇,她曾經一直相信她是個好女孩,還有唐鏡。結果她都被他們騙了,而一開始印象就不怎麽樣,甚至戲弄過她的遲寧風,卻似乎才是那個心靈真正良善的人。

外表漂亮的蘋果,往往才是最愛生蟲子的那個。表象顯示的完美,未必就是真的,之前她不是也有過教訓了嗎?那陸香芹何嚐不是她和她母親王靜瑜心目中的好人,結果呢?背後捅刀子捅到最致命部位的人,也是她。

深深吸了一口氣,寧夏找出之前那個沙白楊來找唐鏡的時候,留下的名片,撥通他的電話。

她被唐鏡騙了,那麽現在她沒必要再留在華寶軒了。

很快沙白楊就到了。寧夏將一切都跟沙白楊說清楚,將華寶軒的鑰匙交還給他,然後又說,保險櫃的密碼她已經知道了,讓沙白楊重新設定一個密碼。

沙白楊清楚這一切後,沒表現出對唐鏡的厭惡痛恨之情,反而一臉凝重的對寧夏說,“真對不起,我代替唐鏡對你道歉。唐鏡騙你的那五百萬,我幫他還你,唐鏡以前是個不錯的人,後來的一些變故,才讓他性情大變的,他心裏始終藏著一個無法打開的心結,讓他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的正常待人接物。”

寧夏微微的訝異,沒想到這個沙白楊居然是這樣重情義的人。這世界還是很多好人的,她之前已經冷硬下來的心,慢慢的浸入一點陽光。

“可以請我坐下來喝杯茶嗎?”沙白楊竟然以客人的口吻,向寧夏詢問著。

現在人家才是華寶軒真正的老板呢,竟然對著她這樣謙遜,讓寧夏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客氣了,等下,我去泡茶。”寧夏去翻唐鏡那些昂貴的茶葉,端出茶具,開始炮製功夫茶。

沙白楊望著寧夏熟練的茶藝動作,眼神裏有幾分傷感,有些感慨的說,“唐鏡因為被我師父耳濡目染,從小就喜歡茶道,喜歡喝功夫茶,這些年,他整個人變得都不像他了,唯一沒變的就隻有這飲茶的嗜好了。”

寧夏淡笑一下,將紫砂葵花壺裏沏好的茶水,倒入茶盅裏,然後再倒進紫砂的品茗杯裏,雙手捧起奉給沙白楊。

沙白楊說了聲謝謝,雙手接過品茗杯,先聞香後品茗,姿態高雅大方,氣度中透露出屬於一種文人的與眾不同的雅氣。這讓寧夏突然間想起唐鏡也隻有在喝茶的時候,才有種斯文儒雅的氣質,之前她一直老諷刺他裝模作樣的。

放下品茗杯,沙白楊才打開話匣子,“其實我早就是知道唐鏡做假賬,收高報低,而且我在店裏安了空調之後,他每天都不開空調,可是每月問我報銷的電費比開了空調的費用還高。”

寧夏聽到這裏,一下子明白了唐鏡為什麽那麽摳門,原來他是從公費裏往他的小錢袋裏摳銀子呢。她沒有打斷沙白楊的話,聽著他繼續往下說。

“我早就不再碰古玩這一行,這個華寶軒從我交給他的那天,就是打算給他的,不過因為一些隱情,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是欠他什麽,所以才補償給他的,就沒敞明這件事。這就是我一直知道唐鏡在克扣店裏的收益,報假賬,卻一直置之不理的原因。而唐鏡克扣那些錢,其實也沒用於私用,全都給他的繼子看病了。他唯一用給自己的花銷,也就是花在茶葉上了。前一陣子唐鏡為了籌錢給他的繼子到美國治病,居然冒險進了黑賭場,輸了不少錢,為了撈本他將華寶軒抵押給賭場老板,所幸他老婆籌集到了錢,又將華寶軒贖回來,我聽到這事後才從外地回來,唐鏡以為我會找他算賬,這才害怕躲了。”

聽沙白楊說到這裏,寧夏知道唐鏡是因為苦衷才騙她的,心情慢慢舒展開了。她不介意做個好人,當被騙是種善良幫幫唐鏡的。

寧夏往沙白楊的品茗杯裏又倒了一杯茶,微笑一下說,“沙老板真是個重情講義的人,被唐鏡坑了,還替他書好話,我明白了,所以不會痛恨唐鏡的。”

沙白楊馬上欣慰的誇讚寧夏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又說,“你被唐鏡騙了那麽多錢,這個帳我替唐鏡還,而且這華寶軒從今天起就真正的歸你了,你以後就是華寶軒真正的老板,明天我就同你去工商局辦理店鋪的過戶手續。”

寧夏笑著搖搖頭,“不必了,我一個女孩子不適合做古玩這一行的,華寶軒還是你的。至於我和唐鏡之間的事,你也不用管了,沒必要他的犯的錯,由你來背,而且被唐鏡拿走的那些錢,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麽的。你不知道吧,我是寧氏珠寶公司寧遠董事長的女兒,所以那些錢對我來說真的不值一提。”

“哦,原來你是寧遠董事長的女兒?”沙白楊一副驚訝的樣子,但是寧夏細心的發現他的臉上有驚訝的反應,可他那眼神卻絲毫也沒有那種特別意外的真實感覺,更像早就已經知道她是誰似的。

就如遲寧風所說“其實被人騙,被人傷害,也是件好事。”,因為傷害在教會你以後怎麽保護好你自己。寧夏現在更學會了察言觀色,一些假的東西,雖然被完美的偽裝包裹著,但是假的就是假的,一定會有蛛絲馬跡露出來的。

寧夏此時就對沙白楊特別留了個心,注意到他的表情很逼真,眼神卻很虛假。

“該交代的都交代給你了,其他的隻能等唐鏡以後給你個交代了。認識你很榮幸,沒有別的事的話,那麽我就先走了。”察覺到沙白楊的虛假眼神,寧夏也不願意再和他多談下去,免得還要提放著,多累。

沙白楊立即站起身,說了聲好,可是等寧夏要離開了,他又喊住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的說,“對了,你在華寶軒也很長時間了,有沒有見過唐鏡將一塊墨玉的玉牌,放到什麽地方了?”

寧夏心裏馬上一驚,想著那唐鏡是不是偷拿的華寶軒的東西送給她的?她有點心虛了,如果玉牌還在她這裏,她明白那不是唐鏡的私人物品之後,會物歸原主的,但是問題是她已經送給聶琛了,讓她再問聶琛要回來,她的麵子上真的很過不去。暗地裏臭罵著唐鏡缺德,騙了她也就算了,幹嘛還偷拿華寶軒的東西當做禮物送給她?

“玉牌?是什麽樣的玉牌呢?如果是唐鏡私人的東西,我基本上沒機會見到的。”寧夏一咬牙,決定也心黑一回,睜著眼睛說瞎話。反正這沙白楊不也是願意當大善人的嗎?之前連唐鏡從她這裏騙走的五百萬都願意替唐鏡還了,還願意將華寶軒白送給她,這麽大方的人,還會在意一塊玉牌嗎?就算那塊玉牌再值錢,市價值也不會超過五十萬,比起這沙白楊願意給她的,算是小菜一碟了。她就當這是沙白楊替唐鏡還債了!

“是一塊墨玉的玉牌,可以當玉墜帶的。”沙白楊的眼神有些期待的望著寧夏,似乎是很在意她的答案。

寧夏那最後一句話是試探那玉牌到底是唐鏡的私人物品,還是屬於華寶軒的東西,但沙白楊忽略這個問題,寧夏決定還是死咬牙關,打死也不說,笑著回答,“我沒見到過呢。”

“哦,嗬嗬。那麽就沒別的事了。”沙白楊臉上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讓寧夏的善良湧動上來,有些於心不忍了。

隻是她還是謹慎了些,畢竟這沙白楊也沒直接說那玉牌就是他的。尤其在她並不相信沙白楊的人品的情況下,多提放點,小心被騙,省的別人總笑她是個傻子笨蛋。而且她還是覺得那塊玉牌是唐鏡的私有物品,如果是華寶軒的東西,這沙白楊要是喜歡上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來問她,早就直接從華寶軒拿走了。

寧夏起初真的是沒怎麽在意那塊玉牌,這會兒,她又想起唐鏡對她說過的話,倏然間覺得那塊玉牌,似乎很有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