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九色琉璃燈
壓力加吸引力，讓蕭白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慌，萬步之下，吸引力竟然是那樣的恐怖。
燈奴，又到底是什麽東西？
蕭白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那麽多，鼓動身體之中全部的力量，全力衝擊心燈二輪，巨大的力量，如同爆炸，那腦海之中燈魂的火焰嗶嗶啵啵的炸裂，呼扯著燒油一般的烈火，成長著。
蕭白還是第一次知道燈魂的進化，之前，凡燈境界進入心燈境界，隻是燈魂變的入門，現在由心燈一輪，進入心燈二輪，才是真正的蛻變。
燈魂的火焰，就如同一個人的生命力，一點一點的掙紮成長，蕭白注意到，那火焰的最外圍，已經出現一個個黑色的斑點，意識湊過去之後，才發現那邊是另一個真空，火焰將四周燒成空間，並且如水流一般燒過去。
慢慢的，圍繞著火焰的周圍，已經被燒成一個同心圓環，黃色的火焰外麵，已經形成另外一種顏色——紫色！
也就是在同一瞬間，蕭白感覺到腦海中一陣炸裂，巨大的力量，讓蕭白經受不住，昏死過去。
在蕭白的身體之外，一隻紫色的螻蛄，正緩緩張開雙翼，呈真空一般，雖然扇動不了，但還是會減緩蕭白的下落，最前麵那雙尖刺一般的手，也在進化的之中發生了變化，在尖刺的後端，生成一排排的勾爪。
而背後堅硬的後脊，已經變成一個光罩，裏麵力量不斷流動，一看就知道非同凡響，比原來的鐵脊梁，更能承受重擊。
一段漆黑的下落之後，竟然產生一種幽亮，有種豁然開朗，柳暗花明之感。
蕭白渾然不知，最後落入地麵的那一瞬間，一片紫色花瓣的東西飛過，托住蕭白的身體，輕飄飄落下。
蕭白再次醒過來之時，發覺自己安然的躺在地上，這裏的地麵十分幹燥，但是空氣之中卻不缺少水分，心中也沒有壓抑的感覺。
稍微打量一下四周，蕭白便心安下來，這裏除了一座祭台之外，什麽都沒有，祭台很高，也是分階梯一級一級上去的，隻是高度沒有浮屠那般震撼，隻給人一種莊嚴的神聖感。
祭台上麵煙熏繚繞，四周都從上麵垂下枝條一般的香，正在焚燒著，這就是蕭白在這下麵所需要做的事情了。
蕭白走上祭台，映入眼簾的，在祭台中央，一盞漆黑的琉璃燈，正擺在中央，燈火已經熄滅，圍繞著燈芯燈盞弦邊處，有九片蓮花一樣的花瓣，將燈芯拱立，護在其中。
這九片燈瓣，分為九種不同的的顏色，卻隻有一片是實體，其餘的，隻有顏色，卻是影子。
蕭白心中暗自奇怪，這是一盞殘破的燈盞，而且，沒有人看守，看樣子也不像本命燈，沒有人的本命燈殘破到這種程度還能活著，而且，即使是本命燈，也已經熄滅，這個本命燈的主人，應該已經死亡。
走進這盞琉璃燈，伸手輕輕一觸摸，心頭便感覺如同被雷擊，同時手中灼熱一般的痛，是一瞬間，手掌就被燒傷，骨頭針紮一樣疼。
“奇怪！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還有這樣的力量，明明沒有點燃，卻比一般的火更加厲害。我若是不縮手，隻怕這條手臂，就在那一瞬間被焚毀了。”
蕭白震驚於這站琉璃燈的殘存力量，如果這盞九色琉璃燈，真是某個人的本命燈的話，那麽這個主人，原來擁有的力量，已經不可想象。
“你就是這一次下來的燈奴？”
蕭白驀然一震，這個聲音，聽起來雖然激動，但是卻是如此的陰桀，讓人聽了都忍不住發毛。
轉身回望，一個骨瘦如柴的人，手中持著一盞本命燈，站在蕭白的麵前，此人瘦弱得全身的皮毛，都附在骨頭上，頭發已經全部的脫落，隻有稀鬆的幾根，還嵌在腦袋上。一雙眼睛，已經深深陷入眼眶之中，如果不是在轉動，沒有人會認為他是個活人。
蕭白不由嚇了一跳：“你？是人？”
那人冷然一聲自嘲：“我自然是人，你若是在這下麵呆上四十年，你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四十年？
蕭白忍不住心中一沉，也就是說，自己也會在這裏住上四十年？
“可是這裏，也並不是多麽的難以生存，為何你會這樣子？”蕭白還是有些不解，如果隻是生存下去，應該不是很難，很難想象，弄成這個樣子，莫非有什麽秘密不成？
“嗬……也罷，看在有人來接替我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一點，當做你接替我的回報吧！”老者微微顫顫都過來，看他樣子，蕭白都覺得隻要風一吹，他都有倒下的可能，但是卻依然堅挺的活著。
“我是慕容世家派來的燈奴，也就是看守這九色琉璃燈的人，燈奴的任務，就是不讓這最後一片燈瓣凋謝，隻可惜，我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四十年來，我盡我一切的努力，也發現不了其中的原因。”
“四十年來，你是怎樣保護這燈瓣不凋謝的？應該與你的身體有關吧？”蕭白問道，這琉璃燈，很明顯的已經油盡燈枯，想要保持它最後一片燈瓣不凋謝，想必用的非常手段。
老者驚訝的看了一眼蕭白，想不到蕭白一眼就發現了這個問題，隨即也就釋然，這裏生存的條件其實很好，想要吃飽喝足，完全能夠做得到。自己身體這個狀況，一般人都應該能夠發現的，但是聯想到這燈奴的任務上麵，卻能夠證明，蕭白腦子應該不弱。
“不錯。這盞琉璃燈，已經失去自我運轉的機能，需要另一股力量來引動，引導他吸收力量，自我運轉。”老者解釋道。
“所以你就用你自己的身體來引導？讓這盞燈還能夠殘存下去？”蕭白震撼了，這樣做的話，四十年，是一種怎樣的付出？
“光憑我一個人的力量，自然不夠，我隻能夠進行引導，每天引導一次，然後這盞琉璃燈，便會自我運轉，吸收浮屠的力量，維持下去。”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自己在踏上浮屠之後，便感覺自己的燈魂力量再一步步的消散，原來是因為被浮屠吸收，轉到這裏來了。
但是轉念一想，又有不對，自己在第三次登上浮屠的時候，明明那種燈魂的力量，被反饋到自己身上來，而且，慕容璃珂見到自己的神情，分明也是有種驚訝，這又如何解釋？
“四十年，每天的引導，就很費功夫，可以說，這是一種獻祭，將自己的力量，無償提供給這盞燈。那盞燈那裏，寫著引導之法，你可以去看看，我走之後，你好自為之了，希望你也能撐到下一個來接替你的人吧。”老者說到後來，已經忍不住心中的激動，被封在這裏四十年，還能夠出去，回到自己的家，見到親人，這種感覺，這種情緒，蕭白都能夠感受到。
尤其是，以後自己的日子，都會在這裏度過，蕭白就有一種感慨。
“小兄弟，一會兒，我便會從這裏上去，上麵自然便會有人前來接引我，你若是還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知道的話，會說給你聽的。”老者十分開心，雖然有點同情蕭白，但是卻不會留在這裏與蕭白一起。
蕭白沉思了一陣，發覺自己雖然有很多問題，但是相比這老者也無法給自己答案，一個能夠在這裏生活四十年的人，應該多少都有點明白這裏是什麽地方，但是蕭白從老者的神情之中，看不到任何答案。
而且，蕭白隱隱之中，有種不妙的感覺。
“應該也沒有什麽要問的，剛來此地，一切都不熟悉，隻有自己遇到了，才會慢慢明白了，你就不用在這裏陪我了，先上去吧。”蕭白沉聲道，雖然與這老者無冤無仇，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利用一下了。
“既然如此，我便不多留了。其實在這裏也沒有什麽事，慢慢的，你便會明白一切。”來著沉吟一陣，最終還是決定，先離開這裏。
手指在本命燈上一插，哢哧一聲，老者的身後，便多出一隻巨大的老鷹。
蕭白頓時心中一抖，這老者身上的燈魂，竟然是自己最向往的。
鷹的身姿，鷹的品格，鷹的眼睛，都是蕭白最崇尚的。
“沒有多少力量提供我自修，所以四十年了，還是凡燈境界，不過卻恰好可以讓我走出這裏。”老者向蕭白一笑，露出欣慰的神色，蕭白同樣還以微笑。
“走了，有緣的話，自會再見！”
老者身後蒼鷹一振翅膀，身體便呼嘯的往上衝去，萬步浮屠，卻難不倒蒼鷹，這種高度，隻需要幾個起落，便能夠到達浮屠上麵。
蕭白神色複雜的看著老者，下麵的吸引力和上麵的壓力，磅礴向老者擠壓過去。
“不會再見了。”蕭白喃喃道，眼中，老者的燈魂，在兩種力量作用之下，一瞬間崩潰。
老者的本命燈，在那一刹那，熄滅。
油盡燈枯，人死燈滅。
蕭白微微一歎，這個結果，他早就有預感的。隻是不忍心，與其絕望，還不如帶著希望死去，或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