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凜然大義
拒絕，死。
答應，可以晚點死。
讓人沮喪的選項，偏偏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最後魏凡也隻能無奈的點下了頭。
星月魔君哈哈一笑。他揮指一劃，一道指元射出，憑空沒入空間之中。少頃，眼前空間破開一道裂縫，那追擊黃頡的獅虎獸從內漫步而出。意外的他竟看著有些狼狽，身上數道傷口稍顯猙獰，盡管氣息依然強橫，但一身陰驁高傲之氣已墜，取而代之的是氣急敗壞的焦躁。
星月魔君手一揮，獅虎獸潰散成點點星光，直接融入到體內。他麵上多出幾分訝色，略帶遺憾搖頭道：“區區築基修為竟可敵住我這相當於元嬰修士的星獸，資質實在驚人。以‘天才’形容都略嫌不足，唯有‘奇才’二字才相匹配……可惜了！”
星月魔君評價的，自然就是黃頡了。從這狀況看來，黃頡才是這星月魔君原本挑中的人選，而魏凡卻是無意中替他被上了這隻黑鍋。
雖然攤上了天大的麻煩，但好歹是替過命兄弟擋刀，魏凡的鬱悶總算稍稍舒緩，略略沉吟後，對星月魔君道：“我需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失落傳承的通天大陣，數之不盡的詭異星獸，魔身人心的絕頂強者，卷土重來的上古古魔。進入這幻星界便是魏凡麻煩的開端，而即將要接過這最大的麻煩，魏凡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隻能盡可能的理清前因後果了。
“好。”星月魔君並未推搪，臉色一黯，惆悵道：“既然你想聽，那就把這段瑣碎的過往告訴你好了。”
“這幻星界界麵原名修羅界，是通往古魔起源煉獄的唯一通道，也是萬年前降魔之戰的最終戰場。在這裏，百族聯軍擊潰古魔最後的抵抗，獲得戰爭的勝利，把古魔一族從這方修真世界中徹底驅逐。”
“然而戰爭的結束，僅僅隻是陰謀的開始而已。人族實力從百族中脫穎而出後，有了成為霸主的野心。在這場集結所有百族頂尖強者的大戰之中，人族決策者早已暗地謀劃，傾一族之力，以聚星宗秘術悄然布置了一座通天大陣。既徹底堵住古魔回歸之路，同時困死百族全部頂尖戰力！”
“保留下絕大部分實力的人族肆無忌憚的把屠刀舉向百族盟友，進行血腥清洗。結局就是古魔一族和上古異族都成為曆史雲煙，人族稱霸整個修真界！”
“可憐我們這批一同進入修羅界的人族強者，則在蒙在鼓裏下被當成誘餌棄子，成為被困百族強者泄憤屠戮的對象。我作為當時聚星宗第一強者，被宗主忌憚，同樣被當做誘餌棄子騙到這裏。雖然在異族強者的追擊下僥幸逃過一劫，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同族至交好友被抽魂煉魄，嚐盡酷刑求死不能！”
“我恨那些喪心病狂的異族強者，更恨把我們當做棄子的人族領袖！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即使再殘酷，我也想活著報仇雪恨。可被困在幻星界中的異族修士無一不是當代天驕豪強，以寡敵眾我沒有任何勝算。幸好當時我身上帶有一卷從被殺王族古魔身上搜羅回來的秘法，為了複仇，我義無反顧，即使代價是化身成嗜血成癮的凶殘古魔。”
“踏上成魔之路後，我的修為再次突破，幻星界內再無敵手。異族強者我一個一個抽魂煉魄虐殺回去，最後更是把所有魂魄捏碎再重新糅合，生生煉化成這百萬星妖。雖然成功複仇，但我也因為魔功灌體，漸漸轉變成了近乎古魔的異類，獨自在幻星界之中存活了上萬年，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
“帶著複仇的執念，依靠一身強橫修為，我硬生生在這座通天大陣上撬開一絲空隙，可以趁著這星月天陣每一輪運轉的空襠，讓結丹修為以下修士進出。正當我一鼓作氣準備毀掉大陣報仇雪恨的時候，在無意中對進入的低階修士搜魂後，我改變了主意。”
“現今世代的人族，很好，比在百族鼎立中掙紮的時代要好太多了。當時的選擇，對作為犧牲品的我們很殘酷，但對整個人族來說，卻是萬年長久的繁榮昌盛。即使再不願意，但站在大義的角度來看，當時的選擇，沒有錯！”
“我若破陣而出，固然能血洗昔日仇人報仇雪恨，但麵對接踵而來的古魔一族，人族又拿什麽去抵抗？萬年的生死仇怨，古魔和人族絕無半點和平相處的理由，一旦相遇，絕對隻能以一方的徹底覆亡作為終結！”
“古魔一族已出現了新的王。雖然他還不能直接破陣，但那魔王的氣息卻能穿透星月天陣對的我古魔之軀施加影響，再花不了多少時間，他就能把我完全控製住！”
“我的身體雖然已經近乎完全的古魔，但惟獨我的心永遠屬於人類！在神智被完全侵蝕之前，我一定會先自行道解，絕不會充當這邪魔歪道的爪牙！”
“可即使我有如此決心，但我知道光憑一座星月天陣絕對擋不住那深不可測的古魔之王。我道解歸墟之日，就是古魔一族重新入世之時！”
“我絕不容許我的母族因此蒙難！我星月魔君一生磊落，但此次卑鄙也好，無恥也罷，我一定要為人族再立一道屏障！”
星月魔君鏗鏘之聲止住，表情惆悵落寞，眼神卻無比堅定。
魏凡麵容已悄然轉變成肅然。為大義放下一己私仇，忍辱負重萬年，舍生取義。這般凜然氣節，即便如魏凡般利己主義者，也不由得心生欽佩！
對星月魔君抱拳深深施了一禮，魏凡緩聲但由衷道：“晚輩盡力而為！”
得到魏凡的保證，星月魔君仿佛卸下千百重擔，輕籲了口氣：“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星月魔君伸出手，五指朝掌心虛握，無數繁星樣光點透體而出，凝入掌心之中，凝聚出了一團璀璨奪目的光華。
“這百萬星魂雖然來路不正，但多少能有點用處，送你了。”
星月魔君一指把光華按入魏凡額心，星魂順利沒入消失，魏凡額上則多出了一點黯淡星點。他清晰的感應到內裏沉睡著包括獅虎獸在內的無數強大的星魂，隻要有足夠的力量，隨時都可以召喚出來。
此時，這幻星界有了細微的變化，空氣中的原本平靜的靈氣悄然開始流動，由緩到急，節奏紊亂，空間隱隱有了不穩的跡象。
魏凡暗襯，這應該便是幻星界重新閉合的先兆跡象了。
“你該走了，小友。”星月魔君手掌虛虛往前一劈，開辟出一條布滿璀璨星光的通道。
魏凡知道這一別就是後會無期，對星月魔君深鞠一躬後轉身離去。不過一隻腳跨進通道時，又回過頭來，說：“前輩，你還有什麽牽掛嗎？晚輩能做到的一定辦到！”
星月魔君沉吟。星光通道更加璀璨且開始變得不穩，他才開口道：“我還有兩件憾事。大義歸大義，聚星宗負我，這一箭之仇有機會就給我報上吧。另外就是我的後人，不知是否還在，要是遇上了麻煩替我照顧一二。”
一滴血珠從星月魔君手上飛出，沒入魏凡體內。魏凡沒來得及應答，就被一股柔力推送進通道，緊接著意識再次進入半醒半夢的模糊之中，迷失在這片星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