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我已經死了？
閻肅的一席話讓徐淵徹底陷入石化狀態。
“凡塵管理有限公司。”
“凡塵管理有限公司。”
徐淵腦海一遍又一遍的浮現出公司古簷門頭上那醒目的公司名稱，呆若木雞。
腦門上一道冷汗滾落，在鼻梁處又分為左右兩條溪流，一路嘩嘩的流了下來。
“閻......閻......閻哥，你別開玩笑可好......這大白天的我怎麽感覺滲的慌......”
閻肅嘿嘿一笑，摸了摸鼻梁，又抿了口茶，完全一幅享受的姿態。
“我沒有開玩笑，一切都是真的。”
“不，您肯定開玩笑了，您說能進公司的都不是人，那您怎麽錄用我了？這不前後矛盾嗎？”徐淵忽然想到這個問題，繃緊的心不由得輕鬆了許多。
對，玩笑，這肯定是玩笑。
就在他認定這是閻肅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的時候，閻肅卻是放下茶杯淡淡一笑，“徐淵，你確定你現在就是人？”
一陣微風吹過，六月的天，居然有些涼意。幾片槐樹葉子也隨著這陣風悠悠飄落，靜眠桌麵，空氣卻因某人逐漸上升的氣憤而揮發出一種獨特的味道......
“笑話，我不是人是什麽？”徐淵有些慍怒了，他平日雖然有些怯懦有些優柔寡斷，但是骨子裏卻藏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尊嚴，這種自尊感可能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
此刻閻肅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又說他不是人，這徹底激發了他最底線的自尊心，所以即便怯懦卻也開始惱怒了。
閻肅並沒有因為徐淵的語氣影響到心情，相反他很欣慰，因為這份工作麵對的客戶可能是各類身份的人，如果沒有一點脾氣與膽量，如何能做好？
“徐淵，不要激動。”他認真的說道，“雖然我也感到很歉意，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一個事實——你已經不是人了！你已經死了！想想你最近是不是跟以前有些異常？再不信你也可以走到那邊的陽光下看看！”
徐淵愣了愣，世界上最荒謬的事莫過於你明明好好站在這個星球上對麵的人卻偏說你死了，他很想結束跟這個神棍老板的無聊對話，可是閻肅說話時認真的表情和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抱歉又讓他恐慌不已。
“真......的？”徐淵舌頭宛如打了個結，心中開始惴惴不安起來，尋思良久，忽然，一連串這幾日的記憶浮現在他腦海，他頓時呆滯了！
一切還要從數天前的那次墜屋開始說起。那次從葉子玉屋頂摔下來後，渾身冰涼，但意識清醒，葉子玉把他背上出租車送到附近醫院，結果量體溫的時候可把醫生嚇了一大跳——體溫計上紅水銀居然動都未動！後來，好說歹說才勸得醫生給他打了點滴，結果打完之後身體似乎奇跡般的複原了，並沒有什麽不良症狀。
可是，雖然生理上他已經康複了，這件事之後，他還是漸漸發現了自己一些異常：一個最明顯的異常就是自己似乎有些厭倦食物了，早晨買的早飯隻吃的兩口就感覺到惡心，結果全扔了。即使是葉子玉做的冬瓜排骨湯他也隻是喝了一點點就失去了興致，每天他吃的都很少，奇怪的是卻沒有多少饑餓感。除了飯量還有一個最詭異的異常是從那次墜樓後他照鏡子鏡子裏的他總是很模糊，離的很近近居然看不清楚毛孔，起先他以為是鏡麵髒，可是不管怎麽擦還是那樣。
這些異常在他發現時並沒有在意，心中安慰自己肯定是身體受了大虧損精神狀態也出現了問題。可是今天閻肅的一番話徹底將他心中埋藏的地雷給引爆了——
難道......難道那次墜屋之後，我的身上真的發生了什麽事了嗎？！
心亂如麻，百味雜陳。
徐淵一句話沒說，霍的站了起來，轉身就像陽光下跑去。閻肅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歎息。
清晨的陽光很溫柔，砂質的光點由毛孔進入身體，似溫泉的沐浴，無限的享受。
徐淵沒有心情去享受這種溫柔，麵朝西轉好位置，低頭一看。
呆了！
他知道清晨的陽光溫柔，可他也知道清晨的陽光絕不會這樣的溫柔——陽光下，他的影子虛幻如煙，隻印出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形象，作為對比，旁邊槐樹的影子卻是實實在在！
我的影子怎麽變成了這樣！
徐淵的恐慌像蛛網一樣迅速蔓延到心中的每一個角落，後背冷汗淋漓，一陣涼氣從尾椎骨直竄到頭頂，那種如萬千螞蟻噬咬的感覺讓徐淵此生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恐懼！
我已經死了？我已經不再是人了？這個世界真的有陰曹地府？閻王就真真切切的站在我的麵前？從今天起我要在地府上班了？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鬼差嗎？
......
一時間，徐淵在原地喃喃自語，手腳不停的顫抖，仿佛他現在真的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徐淵！”
就在徐淵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方的時候，一聲大喝從身後傳來，這聲音宛如霹靂，轟隆一聲將他的魂給炸醒了。
“嗯......閻哥你喊我？”徐淵睜開眼，有些疲倦的說道。
“你剛才被嚇得失了魂，你的魂魄本來就少了一對，再失去的話估計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了！”閻肅溫和的說道。
“哦......這麽說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徐淵似乎剛剛明白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一想到眼前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閻王，一想到自己已經死了，除了覺得不可思議心中更多的是絕望的悲哀。
“人在受到驚嚇時往往會用‘失魂落魄’來形容。其實‘失魂落魄’是真有可能發生的，魂魄離位的現象很常見，受到極大打擊或者驚嚇的人都有可能發生，但是這種離位是短時期內的，過個三五天大腦關於恐懼的記憶減弱後，離位的魂魄會主動回到身體，你剛剛就是屬於魂魄離位了，要不是我一聲吼，估計這會你真的會魂飛魄散！”閻肅解釋道。
“哦......謝謝閻哥......”徐淵隻覺得大腦昏沈沈的，很累，連說話都沒了精神，但是關於他的問題他還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於是勉強大起精神，“對了閻哥，你說我本來就少了一對魂魄是怎麽回事？”
閻肅眉宇中閃過一絲歉意，“徐淵，你還記得你那次墜樓嗎？”
“嗯......”
“這就對了。你那次墜樓後本來應該會死去的，這是生死簿上已經寫好了的，你墜下樓的瞬間生死簿上你的名字消失了，可是......可是你現在還沒有死......”
“我還沒有死？”徐淵渾身一震。
閻肅笑道：“當然！我說你死了，是以為你已經從生死簿上消失了，凡是從生死簿上消失的凡人，按照我們陰間的法律一律認為是死了。但是按照凡間的法律，你還有體溫，還有心跳，還有生命特征，還算是一個正常人。”
“我還有生命特征？還是是正常人？這，這是怎麽回事？”徐淵緊張的抓住閻肅的手臂問道。他從未經曆過生死，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很多的朋友和親人，自然，他不想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去。
閻肅看著徐淵，輕輕歎了口氣道：“是我做的。”
又是一陣風刮過，一片樹葉悠悠而下，緩緩落到他手掌中，他捏這那枚樹葉，凝望良久才開口：“你的生命本該在那次墜落之後結束，三魂歸天，七魄歸地，這是天命，生死簿上也消去了你的戶頭。是我稍稍修改了下程序讓你隻散去一魂一魄，所以你才能像現在這般站在我麵前。”
“消去戶頭？修改程序？”徐淵一頭霧水。
“好吧，反正你也要成為我們中的一員了，索性我就全部告訴你吧。”閻肅拉著徐淵回到大槐樹下，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邊喝邊說。
“傳說中陰曹地府位於那九幽之下，終日昏暗無光，更有那十八層地獄關押著無數的惡鬼靈煞，其實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些都隻是誤傳。也許也數千年前是這樣，但是在這麽現代化的社會裏，再落後的思想也不可能沒有一點發展的。所以現在的陰曹地府已經相較於以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時候是純手工辦公，效率特別低下，尤其是兵荒馬亂的時期，整個凡間的生死都由一個地府來管，甚至連黑白無常牛頭馬麵這四位官老爺有時不得不客串起勾魂小鬼來，唉，幸好我不是那個時代的。”
“那現在呢？”徐淵驚慌的神情漸漸平穩了下來，反正自己能撿回一條小命已經占了大便宜了。
“現在當然不一樣了！”閻肅指著背後的整棟建築，得意的一笑，“你看看，這就是咱們自己設計的地府！凡間邁入了現代化社會，我們地府自然也不能落後啊！告訴你吧，自從凡間的科技發展一日千裏後，地府的高層們也坐不住了，紛紛引進新技術，甚至派遣使者來凡間偷藝。最終，我們的終極BOSS閻王把凡間的公司管理製度引進地府官場中，所以這才有了我們中海凡塵管理有限公司，而且現在的辦公也早就用上了電腦，連最古老的生死簿也被地府的計算機高手們改成了數據庫形式，所以稍稍修改下程序就能把你的生死逆轉！昨天我也跟你說過，我們隻是一個地府位於中海的分支，隻管理中海地區凡人的生死，其他地方的我們不管。至於公司職稱有兩套，一套是對外宣稱的，比如你未來的名片上會印上客戶經理，一套是對內的，比如黑無常，白無常，這是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