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 來到滄元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界門中,皺著眉頭的車子鳴不停歇地奔跑著,瘦弱的身軀也隨著一腳一步而搖擺著,令人看上去仿佛搖搖欲墜,而長時間的漫無目的的奔跑也使得他有些暗自焦急,然而他並沒有放棄,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不放棄,還有一絲生機,倘若是選擇放棄,那麽就什麽可能性都沒有了。

“呃,”一道微弱的光芒驟然映在了車子鳴的雙眼中,使得因為長時間呆在漆黑環境中的車子鳴雙眸一疼,不由自主地緊閉上,也使得他情不自禁地輕叫一聲,可是僅僅一刹那,他便驚喜若狂,連雙眼的疼痛也不翼而飛了,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隻要有了光,便會有了出口,因此也就不用死在界門中,而隨著界門消失而消失。

驚喜過後而適應了光芒的強度的車子鳴,懷著希望和期望地向著前方跑去,然而就在此時,卻聽到轟隆隆的聲音自後方傳來,不用回頭,車子鳴就已經知道了界門正在崩毀中,他不但沒有一點停頓,反而在聽到聲音的同時反應極快地再次提高速度,強烈的求生欲支撐著車子鳴,使得他在原本的速度上更是快上了那麽一些。可是,他快,界門崩毀的速度比他更快,僅僅是片刻,便已經來到車子鳴的身後不遠處,而此時的光芒也是越來越大,甚至已經可以模糊得從中看到某些不同黑和白的顏色,有綠,也有藍。

“可惡,我蹦跑的速度根本遠遠比不上界門崩毀的速度,而滄元界那方的界門卻是離我甚遠,這樣子下去根本就來不及,這可如何是好?”人在受到生命威脅前總是會想七想八,這點連車子鳴也是不例外,甚至,他想的比普通人想的要更多,父親以前說過的夢想,師父之前賦予的使命,一切以往的記憶開始在車子鳴的腦海中緩緩流淌著,慢慢地壓向車子鳴的心,使得他的心漸漸感覺沉甸甸的,突然,福臨心至的他眉角一動,想起來之前師父曾經和他提過的元訣,漸漸地,皺著的雙眉盡皆舒展開來,笑著喃喃自語說道:“現在,就是看看你崩毀的速度快還是我修煉出元力的速度快了……”

比之成年人稍微短小的雙腳迅速地往前方蹦跑著,雙手一前一後地隨著身體一起一伏而不斷擺動著,心思卻並沒有放在這裏,此刻的車子鳴心中所想的就是如何在界門崩毀前離開這裏,他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地將小時候父親叫他記住卻又不讓他修煉的元訣來回翻閱,直到確定沒有一絲遺漏而又理解透徹後,方才開始修煉這滄元位麵所有人都必須學會的功法。

元訣,是各種各樣而又數量數之不清的,有的是用來修煉出神識;有點用來練體,使得力大無窮;有點用來進行遠程的近程的各種攻擊。至於用來修煉晉升境界的功法,卻是少數幾樣,因為,在當時魔物橫行的滄元,如果再把功法保密的話隻會自取滅亡,於是當時的元皇們便集體下達了一個命令,將所有的晉升功法聚集在一起,然後取長補短,優勝劣汰,最後得出的近乎完美的功法普及到眾人包括普通人的手中,至此,滄元除了不懂事的孩子之外,是沒有不會元力的人的,這也引起了當時新一輪的修煉狂潮,同時遏製了凶惡的魔軍洶洶的勢頭。而車子鳴父親教會他的,就是滄元那幾種近乎完美的晉升功法的其中一種。

“境界的前四個——元徒境、元兵境、元士境和元列境都是在為了以後更好的發展而打基礎罷了,要修煉好這四境就必須要對自己的身體了若指掌,並且身體的素質還要過關,別的不說,這兩點我卻是有著很大的自信心,從小到大父親和師父就沒有對我放鬆過,可以說自從我懂事以來就一直對著自己的身體進行鍛煉,而之前師父也說了,能用出一劍西來即使隻是隻具徒形,卻是也證明了我對身體的了解和掌握都是頂尖的……”車子鳴兩眼開始有些無神、迷茫,身體也隻是機械地維持著奔跑,心思卻完全放在了腦海中的功法裏去,“……人本有元,隻是存於血肉之中而無法自知,無元(這裏指的是尚未修煉元力)之人欲修元力,便需振動其血肉,使其蘊含之中的精元起於中衝,通至勞宮,而又返於陽池,分二而至少商和少衝二穴,最後再來於中府……”這僅僅是剛開始修煉到元徒境的一部分口訣,而且僅僅隻是右手罷了,其複雜程度令普通人發指,在此便不一一述說了。

隻見車子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整的雙眉漸漸皺起,原本還算帶著微笑的神情也愈發地嚴肅起來,因為習慣使然,也緊緊閉上了雙眼。突然,一聲大喝,奔跑中的身軀開始一陣陣顫抖,肌肉呈不自然地凹陷再突起,反反複複,片刻之後,快速崩毀的虛無已經來到車子鳴的背後,就在要將其吞噬掉的時候,隻見車子鳴猛地睜開雙眸,身軀向前傾斜離地三十度,輕喝一聲,竟是在原本的極限的速度上再次激射而出,由此不難發覺,車子鳴,練成了元力!

若是有人在此,就可以看到一道身影如獵豹般閃過,尾隨著的是不斷傳來轟隆隆的虛無,很快,很快,此時的車子鳴感受到了從前未有的急速,而界門的出口就在前方了,隻需再過多一會就可以安全離開。然而很快,沉下心來的車子鳴卻發現即使是現在的速度還是比之界門崩毀的速度要慢上那麽一絲,漸漸地,他獨自焦急了起來,因為,他無法判斷能否在界門崩毀之前安全離開,不過,他也沒有絕望,因為他同樣也無法判斷是否無法離開界門而隨著界門消失。時間太過於接近了,車子鳴發覺離開的時間和界門崩毀的時間幾乎一樣,他無法判斷。

“奇了個怪了,這裏怎麽會出現一個洞?還那麽大?後麵沒東西啊!”一個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孩子正圍著界門緩緩步行著,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沒錯,真的是一個孩子,古銅色的臉上有著散發不去的稚氣,厚厚的嘴唇上方長著稀鬆的絨毛,濃眉大眼上蓬鬆的短發如同鳥窩一般。

突然,正在盯著黑洞的少年臉上開始浮現出一種情緒叫驚訝,隨後又變得驚恐,因為,他看到一個人,是一個人吧,他心裏麵這樣想著。他看到一個人從那漆黑的不斷收縮的洞中堪堪摔出,好死不死,恰好摔向了正愣在當場的自己。

“啊——”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車子鳴迅速站起了身子,摸了摸胸膛和後背,有些蒼白的嘴反複念叨著:“奇怪,奇怪,真是奇怪,明明隻張了一次口,怎麽會有兩個聲音出現?難道是摔壞了身體,有了回聲?可是不對啊,明明沒什麽感覺啊,也不是很痛啊!”

“廢話,你當然是不痛啦,有我在你下麵當墊背。”平白無故遭來橫禍的魁梧少年顫抖著向前方伸了伸右手,嘴角一抽一抽地,對著車子鳴咆哮道:“起來啊!想殺人啊,早知道我就不來這鬼地方了,就算要來這裏也不應該去看那個破洞啊,早知道會被砸,就不離那麽近……”

車子鳴聽到了這鬼嚎一般的抱怨,頭往下低了低,便看到了一個十四、五歲,肌膚古銅色的少年,從那一疙瘩一疙瘩的肌肉可以看得出,此人必定是經過長期的鍛煉。“霍——”車子鳴馬上從少年的背上躍了下來,蹲下了相對而言顯得瘦弱的身子,伸出了白淨的雙手,慢慢地扶起正在地上抽搐的少年,輕輕地抱了聲歉。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沒什麽事,隻不過是被嚇得而已,對了,你怎麽會從洞裏麵出來的?好厲害哦,咦?那個洞呢?”看見車子鳴隻是微笑不語,少年也不氣惱,嗬嗬傻笑了一聲,而後繼續說道:“我叫紮古,你叫什麽?嘿,別老是笑啊,說句話啊!”

“我叫……”車子鳴剛想把姓名說出口,卻又吞了回去,雖說他師父曾經說過他的父親是為了家族而離開,可是他並不清楚,是否能夠擁有這個姓,要知道,滄元位麵的人一但脫離了家族就必須要拋棄過往,包括姓名。車子鳴想了想,他還是覺得不要說起姓比較好,隻說名的話別人不會覺得什麽,畢竟重名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如果前麵加多一個姓,那就不同了,到時那些敵人就會知道車子鳴是當年那人的兒子,畢竟當時追殺車子鳴父子的人又豈會不知道車子鳴的存在?

“你叫什麽啊?真是的,說話隻是說一半,跟我家那個老頭一樣。”看著陷入沉思的車子鳴,紮古有點生氣地問著,畢竟他爺爺對他實在太過“關愛”了,一看到車子鳴與爺爺那同樣的作風,就顯得有些鬱悶了。

“哦,沒什麽,我叫子鳴。”車子鳴被紮古的話一驚,回過了神來,順了順如銀的長發,對著紮古回說道:“對了,這裏是哪裏?”

“嘿,不懂了吧,這裏就是馬伐多納山。”看著一頭銀發紮成的長辮子披到腰間的車子鳴,紮古昂首伸眉,笑嘻嘻地答道:“你該不會連馬伐多納山在哪裏都不知道吧?算了,我告訴你吧,就在風嶺山脈,這下知道了吧?咦!就快要天黑了,跟我來,我帶你回村子裏,看你這麽瘦弱,晚上遇到野獸一定死翹翹的。”

“風嶺山脈……”車子鳴喃喃自語地說著,如果說馬伐多納山的話,他的確是不知道,可若是風嶺山脈的話,他卻是清楚地很,畢竟馬伐多納山隻是風嶺山脈無數大山中的一座而已罷了,看著自得其樂的紮古開始邁開雙腳,往深林外麵走去,車子鳴也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