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刀刑

不巧,不巧,傅介子剛醒過來的時候蘇維和元通便闖了進來,蘇維性子急些,道:“小傅啊,古神王找到了……額?哈哈……”她也見到了傅介子身邊睡著個姑娘,一個人哈哈笑了起來。

傅介子有苦說不出,忙披上衣服將瑪依拉叫醒,還好,這個姑娘是穿著衣服睡的,兩人有名無實。

“師娘,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傅介子突然嘴巴有些笨了,不知如何解釋。

“真沒勁!”蘇維也早早看出兩人沒什麽,但還是太過失望,道:“你一個大男人,有個姑娘睡在邊上還無動於衷,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說完見元通的眼睛不老實,在瑪依拉的身上打轉,又火道:“你這王八蛋,眼睛又管不住了?你就不能跟小傅學學,坐懷不亂?”

傅介子不由汗顏。

這時瑪依拉也醒了過來,見周圍這麽多人臉上頓時一陣臊紅,一直紅到耳根子。她昨天晚上見傅介子不動她,心裏麵好生失望,怕明天一早,又被翟乃圖搶了回去,趁著傅介子睡熟在一邊躺了一會兒,不料一躺就睡著了。

傅介子道:“師娘,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蘇維道:“哦,我們剛才起來時,精絕兵已經找到了古神王,隻是情況好像不大妙。”

傅介子急忙起身,道:“師娘,你帶我去看看?”蘇維向瑪依拉努了努嘴,道:“這個姑娘怎麽辦?”

傅介子大為頭痛,見瑪依拉一臉的緊張,道:“還能怎麽樣,師娘你讓她在這裏等著,回頭我去跟翟乃圖說,再看她自己想怎麽辦。”蘇維笑道:“隻怕是想跟著你。”

傅介子又是一陣無奈,讓陸明和眾漢軍在此守著,瑪依拉暫時和他們在一起。

走了營帳,蘇維和元通一路程上徑直朝阿爾克的軍帳趕去,阿爾克將軍一宿未睡,此時正在中軍之中。傅介子趕到營帳,果然見到零星幾個樓蘭衛士,進帳之後便見到了古神王。

小拉禽道:“阿爾克將軍說,這位是樓蘭的古神王,昨天夜裏剛剛找到,中了匈奴人的箭,現在生死不明。”

傅介子和阿爾克將軍見過再看古神王,果然見古神王麵色淤青,灰頭土臉的,肩頭鎖子骨處中了一支骨箭,命懸一線。

阿爾克將軍說了幾句,小拉禽道:“阿爾克將軍說,古神王是女王陛下明旨下令要保護的人,他會想辦法把古神王救活,隻是醫術最好的這醫尚在與龜茲交戰的大軍之中,現在軍中的軍醫都無法醫治。”

傅介子不由大為緊張,在樓蘭時,自己所做的事情多半是得到古神王的相助才能實行,雖然最後沒有成功,但古神王相助之德卻是不能忘的。蘇維看了元通一下,道:“老鬼,你現在裝什麽謙虛,上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傅介子這才想起元通的醫術。道家之人,一修道,二修金丹,三修武功,元通的醫術之高明,傅介子是知道的。

“還請師叔快些救治。”傅介子有些激動。

生死大事麵前,元通也認真起來了,道:“好說,古神王是中了箭,在沙漠中長途奔走血滯血虛,外加熱毒所至,幸好發現得早,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蘇維,你去拿銀針來。”

傅介子忙從懷裏取出這些物什,他隨行都帶著,給元通道:“有勞師叔了。”

元通讓蘇維去準備熱水,傅介子和軍醫一起去調製草藥,閑雜人等在帳外等待。

傅介子正在去調配草藥,卻遇上了翟乃圖,翟乃圖得知了昨晚的事情,對傅介子很是有些敵意,自己的女人送出去沒什麽,可是讓人搶了卻是天大的恥辱,翟乃圖拿不下這個麵子。

和傅介子吵了幾句,但誰也聽不懂,翟乃圖忿忿而去。傅介子忙著去配藥,一時沒有功夫去理會,等藥配好給古神王服下之後,古神王的病情明顯好轉了,麵色開始恢複。

此時精絕國的大軍開始集結,準備急行軍。

這時陸明趕了過來,臉色十分難看地道:“將軍,翟乃圖又在開始要那個女子,我們怎麽辦?”傅介子蹙眉道:“當真是麻煩,他在哪裏?”陸明道:“就在營外,現在我們要收拾東西了,翟乃圖來要他的女人。”

傅介子當下起身趕去,想到語言不通,又死乞活賴地把蘇維拉了過去。翟乃圖帶著一幫人圍在營帳左右,瑪依拉躲在裏麵不敢出來,看樣子事情的影響很不好。

傅介子現在有意聯絡精絕,最忌諱的便是影響兩國邦交的事情,但是如果自己連一個女子小小的要求的滿足不了,還有什麽資格去談軍國大事。

翟乃圖吵了一陣,蘇維聽了個大概,轉而向傅介子道:“都是你啦,多事。先前他送給你時你不要,再要又搶了過來。在精絕國的習俗中,自己的女人讓人搶了是極大的汙辱,精絕國的男子若是想娶一個已嫁的女子,必須經受剜刀之刑。”說到這兒又幽幽道:“如果一個男子為心愛的女子受了剜刀之刑,那麽不管這女子的丈夫同不同意,這女子就是他的人了。”

瑪依拉見傅介子來了又跑過來躲在他的身後,不敢出去。

蘇維道:“小傅啊,你腦袋好使,得想個法子說服他,這事情鬧大了影響太壞。”

傅介子聽了沉默一下,轉身拍了拍瑪依拉的臉蛋,示意她到營裏麵去,有什麽事情自己來解決。瑪依拉將信將疑地進去。傅介子向翟乃圖笑了笑,突然從懷裏麵取出那把本來想送給小拉禽的金刀,猛地插進左肩,鮮血頓時溢了出來!

“小傅,你胡鬧!”蘇維嚇得大驚失色,忙將他的金刀奪下,但是刀傷已經形成,寸長的口子鮮血如泉水般湧了出來。

“不!”瑪依拉在裏麵看到了這一幕,從營裏麵衝出來忙用手捂住傅介子的傷口,把頭埋在他懷裏麵,身子瑟瑟發抖,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既而又恨恨地看向翟乃圖,活像要吃人。

傅介子鐵青著臉,問翟乃圖道:“這樣可以了嗎?”

翟乃圖臉色大變,眾精絕兵頓時吵了起來,翟乃圖無話可說,帶著眾人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蘇維也臉色大變,忙拉著傅介子進營,不由分說地將他的上衣拔了開始上藥,怨道:“你這小子,腦瓜子平時很好用的,怎麽一涉及男女之事便這麽犯拗?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好好愛惜!”

傅介子強笑道:“沒有什麽大事,一道小小的傷口又死不了人。”

“你給我閉嘴!”蘇維不由分說地開始用熱水清洗傷口,對哭得亂七八糟的瑪依拉道:“快去把那位道長叫過來。”陸明為人機靈,早就趕過去叫了,等兩人把話說完,元通已經趕了過來。

元通卻不和蘇維一樣罵傅介子,而是哈哈笑道:“小傅啊,你可是個情種,這一刀了下去,這個姑娘可是對你死心塌地了。”傅介子無奈地笑笑,心裏麵很不是滋味。

蘇維大罵元通沒良心,都這個時候了不說些風涼話。元通訕訕笑個不停,取出些刀傷藥來給傅介子包紮,傅介子懂得道家的強身健體之道,刀斧加身時皮肉自動肉卷,所以這一刀傷得並不是太重,還不及前幾天在樓蘭城外所掛的彩,元通稍微一包紮,他便又生龍活虎了,隻是有些疼痛。

元通包紮一番,道:“小傅啊,古神王到今天晚上估計就會醒過來,我問了一下他那一起逃來的樓蘭兵,現在樓蘭的局勢很亂,匈奴兵已經占領了樓蘭城,而且國王和大臣們都已經被控製了,古神王是在一位輔國侯的協助之下才逃了出來,後來古神王中箭,他讓士兵們帶著古神王先逃,自己斷後,現在隻怕也凶多吉少了。”

傅介子聽了心頭一痛,姬野對他雖然不甚客氣,但畢竟一起打過仗的兄弟,現在生死未卜讓他如何不心痛?

這時,阿爾克將軍趕了過來,精絕大軍正式開拔,他也得知了剛才的事情,特意來向傅介子道謙,還罰翟乃圖當一個月的夥頭兵,不許騎馬與步兵同行。這對一個驕傲的士兵來說,打擊是巨大的。

傅介子連道不必,說實在話,這樣他心裏麵的愧疚更盛,畢竟,是他搶了人家的女人。但阿爾克大軍平時看似鬆散,但是下過的命令卻是絕對要執行的。

大軍開拔,古神王被用兩匹駱駝做成的架車乘著,上置遮陽頂蓋,這樣既曬不著,也不會像馬那樣顛跛,傅介子現在身邊多了個姑娘,放在身邊總是覺得鬧心,便讓她去照顧神王。

到了晚上,大軍已經過了羌若地界,再走一日路程便可以趕到樓蘭地界,大軍暫時休整,元通算得很準,古神王果然在這個時候醒發過來,瑪依拉興奮地跑過來通知給了傅介子。傅介子趕去看古神王,古神王雖然醒了,但神情卻是極為憔悴,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問姬野怎麽樣了。

傅介子無法回答他,身邊的樓蘭士兵告訴他,姬野將軍率軍斷後,現在沒有跟上來。

說了一些問寒問暖的話,傅介子開始問起樓蘭的局勢來。

古神王歎息一聲,道:“現在匈奴已經占領了樓蘭,安歸王子作內應開城有功,現在已經被國王封為了屠耆,尉屠耆下落不明,國王已經向匈奴投誠了。”傅介子關心的是王後。

“王後,王後就不清楚了,本王下獄之後是王後放了我,姬野率軍殺出重圍,一路向精絕逃了過來。如果猜測不錯的話,王後的情況也不太好。”古神王被國王所禁,中間發生的事情並不太了解,直到前日出逃。

情況和傅介子所想相差不大,樓蘭的局勢很危險,傅介子向阿爾克將軍提議,連夜趕路。

阿爾克將軍派人前去探路,精絕大軍稍事休息,吃過東西再繼續趕路。過得一陣,精絕探馬來報,前方發現漢朝的大軍先鋒,主帥姓鄭,是一個十多歲的年輕將軍。

傅介子知是鄭吉的先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