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義陽侯
長安。
傅介子回到漢朝時迎來了長安的第一塊雪,雪下的不大,仍是馬長膘的好時節,但是此時的長安卻兵馬縱橫,到處都是各州各郡派來的朝臣,街頭巷裏都是議論著出兵的事情,城牆上麵也貼出了“關東輕車銳卒,選郡國吏三百石伉健習騎射者,皆從軍……”這樣的征兵公文,傅介子回到長安是晚上很晚的時候,所以就直接回了傅府,傅母因為沒有能見到兒媳婦兒,有些失敗,殷茵早已經聽到了傅介子在樓蘭的“勇敢行為”,一見他的麵便生老大的氣,一個人將門反鎖了,把傅介子晾在外麵,但是半夜不到就把門又偷偷開了個縫,引“狼”入室,結果惹得幾個丫環肆無忌憚得笑話。
本來傅介子這一回立了大功是想要得到個讚賞,但是傅府這一家人似乎都沒有誇他的意思,傅母還在想西域的兒媳婦兒,殷茵還在生他氣,隻有幾個丫環對他誇讚不已,但是剛聽她們誇完就又聽見她們在說什麽朝延要給傅府漲俸祿,她們的狐裘大衣、大弄巷裏的冰糖葫蘆雲雲……傅介子才明白,這幾個丫環並不因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仰慕或者替自己高興,想到這裏,也興致了了。
第二天天剛亮,傅介子便去拜會大將軍,然後一同上朝,同來的除了那些常年都在的朝臣外,還多了幾個人,其中傅介子最熟悉的便常惠。傅介子與這些人都認識,看這樣子,就知道是朝延要派兵了。
這一回到了皇宮,傅介子才受到了極大的禮遇,幾乎所有的大臣們都對他讚賞有加,有一些滑溜的甚至提前將彩禮塞到了傅府。宣帝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一點沒有劉賀在位時的那股紈刳之氣,宣帝封傅介子為義陽侯,並賜食邑數千。
傅介子現有些晃然,他從軍完成是因為家破人亡才憤然從軍,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封侯,現在這一切都成了現實,傅介子並沒有感覺到多大的快樂,相反的,這反而是一種壓力。
這不是傅介子最想要的事情,宣帝接下來說的才是傅介子關心的重點。
宣帝製定了五路並進的作戰方略:命禦史大夫田廣明為祁連將軍,率軍四萬出河西;命度遼將軍範明友率軍三萬出張掖;命前將軍韓增率軍三萬出雲中;命後將軍趙充國為蒲類將軍率軍三萬出酒泉;命雲中太守田順為虎牙將軍率軍三萬出五原。並且,約定五路兵馬均要出塞二千裏。同時,烏孫方麵,由烏孫昆莫翁歸靡率五萬騎兵,而他自己則與校尉、光祿大夫常惠“持節護烏孫兵”,直接穿過西域前往烏孫相助。
這也是他事先與大將軍霍光通過氣的,他並不奢望能帶兵數萬直擊匈奴,而是更希望能早一日趕到烏孫,以防有變。
這一次是舉國用兵了,因為形勢緊急,傅介子在長安隻待了三天便要離開,傅母是一個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對傅介子的行為沒有多說什麽,在家緊鑼密鼓得讓丫環們做了冬衣和一些日常用品。
傅介子看著傅母有些心酸,都說父母在,不遠遊,但是自己這做兒子的卻沒有一天盡到孝。傅母見傅介子一臉的衰樣,有些生氣,指著門楹道訓了他一頓。
傅介子看著皇帝禦賜的“義陽侯府”的匾牌,心裏麵百味交集。
這一次出兵的隊伍裏,趙雄也放棄了前鋒,而是跟傅介子一起再走烏孫,此時他趕過來欲言又止,傅介子奇怪得問了一下,趙雄隻是說想來催催,又不好意思。傅介子也就沒多問了,傅母倒是沒有怎麽樣,反倒是殷茵哭著鬧著,讓人看了不少笑話,傅介子好說歹說才將她勸住。
這一次從長安帶的兵隻有三千,但是朝延從武威再抽調了五千兵馬給他,一共八千人,牛馬兩萬匹與大軍隨行,因為走的是河西南道,所以並沒有到敦煌。
傅介子很想去敦煌看下情況,但是軍務在身也不能這麽做,思之再三,也隻能一聲長歎,希望敦煌的一切都能平安。
這幾在趙雄來見自己的表情都有些不對,傅介子也有些起疑,但是趙雄跟了自己這麽多年,懷疑誰也不會懷疑他,所以傅介子也沒有多問,晃晃之前已經行軍月餘,大軍已經趕到了鄯善地區,此時匈奴兵因為漢朝大軍的出動已經撤回了車師,漢軍在鄯善停了一天,此時的鄯善雖然已經沒有了兵患,但是尉屠耆並沒有回樓蘭,而是就留在了此地,並且將王治也遷到了此處,並且已經寫下了文書送往漢朝,請求漢朝正式允許。
傅介子聽得這個消息吃驚不已,此時的鄯善已經有大部樓蘭人都遷了過來,傅介子問了一下車護將軍,車護將軍才告知了實情,樓蘭沒有此地好守城,而且樓蘭有部分人對尉屠耆相當不滿,因為斬殺安歸給他在欄造成了很不好的名聲,尉屠耆也不敢回樓蘭,所以綜合一考慮,就將樓蘭國遷到了鄯善。
看著樓蘭的變更,傅介子唏噓不已,這一切差不多就是自己造成的,晚上漢朝的宮女,以漢公主的身份嫁給了尉屠耆為王後,讓人準備了酒宴來接待傅介子和常惠一行。傅介子想到古神王的事情,問了一下車護,車護有些不滿,告訴傅介子,現在古神王已經是精絕國的大將軍了,樓蘭派人去請了,但是古神王卻回話是精絕兵禍不斷,他不能回來。
傅介子聽了更是愕然。
傅介子沒有在鄯善多做停留,第二天就離開了,再走就是戈壁了,接連半個月的戈壁,讓所有的人都忘記了日子,這一天實在冷得不行,天寒地凍的,已經凍死了一些牲口。
這一天傅介子看望了病員之後特意去看了一下那白駱駝,它是蘇巧兒給自己的,睹物思人,傅介子心裏麵實在擔心它凍著了,去喂了些草料和水,正好蘇維和元通也在此處,見了他都有些怪怪得笑,傅介子有些莫名其妙,一時也沒有多問,再回來找趙雄辦事,趙雄也是有些怪怪的,傅介子再也不敢大意了,知道一定有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於是馬著臉問了一下趙雄,趙雄推說沒什麽,傅介子也不好過分逼問,但是看趙雄支支吾吾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事,而且不方便說出來,所以就讓趙雄下去休息,晚上和常惠議完事,讓身邊的士兵們也都回帳去守著,自己暗地裏找來了趙雄身邊的一個士兵,詐問了一下,到底是個小兵,經不住傅介子問,也有些戰戰兢兢得告訴傅介子,元通從長安帶了個女的,說是他的侄女,這一路上一直跟著在,並且讓他們不要說出去。
傅介子聽了有些惱怒,當下趕往元通的營帳,因為他是主帥,所以不必通報,傅介子直接過去,卻聞到了一絲特別熟悉的氣味,淡淡的的,有家的感覺。
這時帳蓬裏麵人影晃晃,一會兒元通就出來了,訝道:“小傅,你怎麽來了?”
傅介子卻沒有回話,而是直接衝了進去,帳蓬裏麵一個女子人影一恍就跑到了後麵去,傅介子脫口道:“殷茵,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