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蘇巧兒醒了

第二天一早,傅介子早早得就醒了過來。這是他的習慣,自從從軍之後他就養成了這個習慣,隻要是有事,他能很準時得醒過來,因為今天要趕路,而且還不知潘幼雲的情況,早早得去一敲門,發現潘幼雲回來了,隻是還沒有起來。

等大家都起來收拾好了之後,傅介子去叫潘幼雲,潘幼雲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大姑娘出嫁一般,葛妮亞難得見潘幼雲忸怩一回,一個人笑得花枝亂顫的。

潘幼雲道:“我還是跟師傅在一起吧,你們該怎麽樣還怎麽樣。”

傅介子笑道:“這是不是見外嗎,可別說偏愛葛妮亞冷落你啊。”

潘幼雲哼了一聲,道:“本來就是。”葛妮亞笑道:“姐姐你可別誤會,昨天晚上他還說要找你來著,可是不知姐姐到哪兒去了。”

傅介子一臉尷尬,忙咳一聲,道:“就你多嘴,以你潘家姐姐的智慧,老早就猜出來了。所以故意躲了。”

潘幼雲微微低了低頭,道:“葛妮亞,你們起吧,我還是和師傅一路。哼,想左擁右抱的,美死你了。”

眾人收拾好行裝,摩柯再讓弟子們準備了馬車,由潘幼雲和葛妮亞左右護著蘇巧兒,傅介子在外騎著馬,摩柯大師帶了二十名身毒人,十名佛教徒,十名軍士帶了錢糧和馬匹、駱駝與眾人隨行。

兀難長老和阿裏西斯兩個人來為傅介子一行送行,特別是阿裏西斯,一直祈禱到船行不見為止,看了不論是傅介子還是葛妮亞、潘幼雲都沒說一句話,這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兀難長老顯得很慈祥,並沒有太多的傷感,而阿裏西斯待船見不到了時就哇得一聲哭了。

“哎,阿裏西斯,你忘了給蘇小姐許願了嗎?”

阿裏西斯道:“沒有,長老。我祝蘇小姐可以永遠快快樂樂,永遠也不受委屈。”

兀難長老笑道:“這就是了。人的一生會有很多次分離和聚會,你要學會舍棄和擁有。這樣才會長大。”

“還會再聚麽?”阿裏西斯眼中放著異彩。

“會的,隻要你肯去爭取。總會有機會的,別忘了,你還隻有十多歲,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兀難長老嗬嗬笑道。

“長老,你還會去長安麽?”

“也許吧,你如果想去也可以自己去啊,小夥子要長大才行。下回長老怕是不能帶你去了。”兀難長老顯得有些蕭索。

“長老,那我什麽時候能再去長安?”

“你自己決定。路在你的腳下,該往哪裏走,你自己決定。”

“好,等回到安息我就稟告父親,我要再去長安。”

“你想見蘇小姐?”

“嗯。”

“等你再見的時候,隻怕蘇小姐都已經成母親了。”

阿裏西斯不失望,反笑道:“那我要做叔兒。”

兀難長老訝了一下,道:“你不失望?”

阿裏西斯沉默大會兒,道:“蘇小姐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要做叔叔,她一定肯的。”說著聲音有些苦澀,一個人跑開了。

“哎,小家夥也長大了。”

兀難長老歎息一聲,捊了捊胡子,大步流星得去了。

而河岸不遠處,北聖女俏立在風中,望著大船遠去,久久不動一下。

上了船傅介子就安靜,他是北方人,少坐會兒船還沒事,但是一想到要做三日,整個人頭皮都發麻,潘幼雲的感覺和他大抵相似,她還是會水的,卻也照樣暈船。

這一對難兄難弟湊到一塊兒,說話的機會反倒是多了起來,你一個苦瓜臉我一張枯樹皮,兩人的滋味都不怎麽好受。

葛妮亞服侍這兩人都來不及,隻好把蘇巧兒交給了元通和蘇維來照顧,摩柯大師到底是老僧入定,坐在船上跟鐵鑄的一般。

行了半日,傅介子看潘幼雲相視一眼,正要誇老和尚厲害,摩柯大師便很不爭氣得哇得吐了出來。

這一下引得兩人大不舒服,三個人都靠在船舷上麵跟噴管子似的。

葛妮亞忙拿來水與兩人漱口,她這半天來怎麽看怎麽像保姆,忙得一會兒就沒歇著。

元通一會兒過來拿出銀針給傅介子後頸紮了一下,道:“我不是教了你一些清神醒腦的針法嗎,紮上幾針就會管上半天沒事。”

給傅介子紮完之後向潘幼雲笑了笑,道:“潘娘娘要不要也試試?”

潘幼雲哼了一聲,道:“你別滑腔滑調的,注意身份。”

元通一臉的尷尬,現在潘幼雲成了傅介子的媳婦兒,這事讓他別扭了老半天,自己做了半生的風流神仙,到頭來卻落了個**的帽子。

這事傅介子一直沒有想過,偶爾想起也覺得很別扭,所以誰都不提這事,現在提到三人都很尷尬。

蘇維哼哼得叫元通叫過去,道:“潘姑娘現在是小傅的妻子,你讓小傅來就行了。老鬼又不老實。”蘇維對潘幼雲的印象不怎麽好,好歹這個女子睡過她的丈夫,不過話說回來,元通睡潘幼雲的時候,蘇維還沒有到西域來呢。

潘幼雲悶悶不樂,一個人抱著行李壓在腹部發呆,傅介子見她似乎是生氣了,取過銀針來,道:“我來給你看下吧。”

潘幼雲一手推開,道:“不用。”

“生氣了?”傅介子此時神色稍微好了一些,見潘幼雲不高興便問了起來。

潘幼雲頓了好一會兒,道:“我以前的事情你不在乎?”

傅介子苦笑道:“前塵舊事,提他做什!我不會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潘幼雲聽了這個結果反而不滿意,道:“你要是在乎就跟我說,說了我心裏麵好受些。”

看來情人與妻子真的是不一樣。

潘幼雲以前在傅介子麵前高傲得很,做什麽事情都壓他一頭,但是現在卻做不到了,她為人妻子,但是自覺前事齷齪,而且最不應該的就是和元通這個賊胚子有一腿。

他是自己丈夫的師叔!

傅介子心裏麵也一陣別扭,道:“別提這事了,以後誰提我就動家法。”葛妮亞聽得家法一說,不由笑出了聲來,道:“潘姐姐,他的家法很厲害的。嗯,真厲害!”

潘幼雲不知什麽家法,但是一看兩人的神情就明白了過來,淡淡笑了一下,道:“你們守好這個蘇小姑娘,我去找師傅。”

說完悻悻然去了。

傅介子看著葛妮亞,一臉的無奈。

船上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傅介子也趁著此時舒服早早得睡去。葛妮亞收拾了一下被兩人弄得狼藉不堪的東西,卻從行李裏麵翻出了昨天夜裏用過的那個尷尬東西,她想就這麽扔到江裏麵去,可是想了又想,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猶豫一下見蘇維過來了,忙又收到行李裏麵。

蘇維笑道:“別藏了,我都看到了,這小傅也真是不學好。”

葛妮亞大為尷尬,道:“姐姐。”蘇維笑道:“別什麽,瞧把你騷的!夫妻之間有點這什麽沒事。你安心放著吧。”說著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心說果然是師徒倆,壞水使到一塊兒去了。

姐妹兩人想到這一回平安離開,以前想的種種都是自己在嚇自己,不能有些喟然。

一天無事,晚上船到了一處小港停迫,傅介子總算是感覺好了點兒,但是五髒廟已經被折騰得不行,飯也不想吃,隻想睡覺,正當他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葛妮亞突然過來興奮得道:“快起來快起來,巧兒她醒了!”

傅介子本來昏昏沉沉的,聽了這話一下子就蹦了起來,道:“在哪兒?”

葛妮亞道:“還能在哪兒,就在船上唄,瞧你興奮的。”傅介子笑道:“你不是也這麽興奮嗎?”葛妮亞哼道:“我可以,你卻不行。”

“好好,別吃醋了。”傅介子笑著親了葛妮亞一下,道:“巧兒醒了我們都應該高興才是。”葛妮亞嗯了一聲,道:“不過很傷心哦,她醒了要見的第一個人卻不是你。”

“呃?”傅介子道:“是蘇老爹吧,巧兒沒長大,可以理解。”

葛妮亞搖頭道:“還是沒猜到。”

傅介子道:“那是誰?”

葛妮亞道:“那個小男孩兒。”

傅介子聽了臉色頓然一沉,道:“阿裏西斯?”

葛妮亞得意得點了點頭,道:“怎麽,不高興了?生個氣來看看?”傅介子轉而笑道:“走去看看。”

來到前倉,蘇巧兒此時果然是醒了,此時她並沒有顯得很茫然,而是看著傅介子有些臉色,道:“傅大哥。”

傅介子預想了好幾種蘇巧兒醒來時的神情,卻就是沒有想到會像現在這樣平靜,道:“巧兒,你終於是醒了。知道這裏是哪兒嗎?”

蘇巧兒揚頭笑道:“我一直都知道的,這裏是身毒國,我們現在在船上,是今天早上上的船。”

傅介子奇道:“師叔,你都跟她說了?”

元通一臉苦笑,道:“這孩子嚇我一大跳,她剛一醒葛妮亞就來找你了,我們哪說。”說著道:“巧兒,你是怎麽知道的?你不是剛才才醒嗎?”

蘇巧兒很痛苦得搖了搖頭,道:“不是的師叔。我一直都醒著,從在冰山裏麵挖出來就一直醒著,可是就是隻能聽到感覺到,卻不能說話也不能動,想哭都不行。我以為自己再也動不了了,可是後來聽到那個教主和師娘的話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所以就放心了。一個人悶得不行,還好有師娘一路片刻不離得陪著。”

傅介子聽了釋然,但又很心痛,道:“巧兒,讓你受苦了,早知道你有意識,我就多陪陪你了。”

蘇巧兒微微低頭,道:“傅大哥,我知道你這幾天都在陪我。還是你把我從雨地裏抱回來,換的衣服。”蘇巧兒本來就紅潤,此時一說臉色更紅了。

傅介子聽了頓時大為尷尬,心想還好那天沒做什麽錯事,看來還真是不欲則剛,要是自己舍不住做了什麽錯事,這個巧兒隻怕是要看扁自己了。

元通哈哈笑道:“巧兒,你既然都知道了,你怎麽還叫他傅大哥,該改口了。”

蘇巧兒看了一下傅介子,臉上頓時從兩頰一直紅到耳根子,拚命得搖頭。

傅介子道:“巧兒,你不願意?”

蘇巧兒又拚命得搖頭,傅介子道:“那是願意?”蘇巧兒還是拚命得搖頭。葛妮亞笑道:“巧兒早就願意了,隻是不好意思,你又何必逼她。是吧,巧兒?”

蘇巧兒紅著臉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傅介子嗬嗬得笑了起來,既而神情很失落,道:“可惜與阿裏一句話也沒有說上。”

阿裏西斯以為蘇巧兒聽不見,所以說了一些很衷情的話,雖然他是個小孩子沒有說什麽情話,但是從小時候玩蛐蛐開始一直講到來西域,聽得蘇巧兒心裏麵也噠吧噠吧得哭了起來。

她和阿裏西斯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青梅竹馬,隻是兩個孩子都不懂,而且因為太近了誰都分不出是什麽感情。阿裏西斯走了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她一字不落得聽在了心裏麵,隻恨自己沒法子開口,阿裏西斯一走就差不多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不能開口道個別什麽的,對她這麽一個小姑娘,實在是殘酷了些。

傅介子聽蘇巧兒說了一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心裏麵也就平靜了,道:“巧兒,阿裏說不定以後還會再來,你們仍有見麵的機會。”蘇巧兒微微一笑。

葛妮亞突然想起一事,弱弱問道:“巧兒,你真的一直都醒著,沒有睡覺?”蘇巧兒慢慢得坐榻上坐起,顯得很慵懶,道:“是啊,以前睡得久了,現在一點兒也不困。這幾天一會兒都沒有睡。”

葛妮亞心頭七上八下,道:“那麽,昨天晚上……”

蘇巧兒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聽到的聲音和感覺到的事情,臉上更紅了,慌忙擺手道:“你們那樣我沒聽見,我、我睡著了!”

欲蓋彌彰,蘇巧兒這一說分明就是聽見了昨天晚上自己和傅介子兩人**的事情,而且還是自己第一回用情趣!

想到這兒,葛妮亞再也待不住,羞得大叫一聲,雙手掩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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