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印度牛神與賤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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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聖女現在暫時無事了,星聖女見傅介子一身濕,催著他快去洗洗。等傅介子洗了回來時,北聖女已經問了老者不少問題,令傅介子吃驚的是,這片大地上居然有十幾個身毒,不僅他懵了,就連兀難長老也懵了。

北聖女再仔細一問,才得知這裏的所有的部落都稱為身毒,一共有三十多個身毒部落,而傅介子要找的身毒則是王治。

一會兒主人家準備了一些飯菜請四人過去吃,看得出來他們都是些窮苦人家,沒有什麽好招待的,老者兩口子和他的兒子、媳婦及一個五歲不到掛著鼻涕的小孫女,另外還有一個單身漢侄兒。

北聖女不願意挨著傅介子坐,哼了一聲硬是將星聖女推到了他身邊,星聖女會錯了意,以為是這個北聖女有意成全,不能臉色微紅,有些狹促。

這些飯菜傅介子吃著圖個新奇,但是論到滋味著實不怎麽樣,幸好有一條魚,這是所有的菜裏麵惟一的葷了。

星聖女和北聖女說素吃慣了,這些菜都能湊合,兀難長老上了年紀葷腥也就沾得小了,惟獨傅介子出身行伍,吃慣了肉,此時放眼望去盡是綠色,胃口大減,但是一看這家人的吃相就知這已經是平日裏最好的了,並非主人家吝嗇。

身毒國原來這麽窮?比起西域道上的那些國家要窮得許多。

這是傅介子對身毒國的第一印象,看到身毒國他才想到絲綢之路的重要性,從漢朝往西一路來,自樓蘭分路,北路有龜茲、蒲犁、姑墨、疏勒;南道有鄯善、且末、精絕、於闐;再到大宛匯合,經大夏、大月氏一直到大秦。

而這一路上,數樓蘭最富,也隔漢朝最近,從此過去都漸漸窮了起來,直到大宛國又才富了起來,這都是絲綢之路的功勞。身毒國沒有外來商隊,所以窮困如斯。

吃過了晚飯也沒有別的消遣,睡覺又明顯早了些,說話吧,兀難長老早一個人打坐去了,北聖女和他又是反貼的門神不對臉,想和主人說話,但是沒有北聖女的翻譯自己根本就聽不明白,隻能去找星聖女。

星聖女正一個人托腮想著心事,傅介子本來想從後麵嚇她一嚇,不想星聖女已經聽見了腳步聲,道:“他們都休息了嗎?”傅介子見她聽見也就作罷,過去坐下,道:“沒有,北聖女在問情況,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也就識趣得走開了。哼,這丫頭片子,心眼兒也忒小。”

星聖女沒有說話,而是饒有深意得看著傅介子,道:“你到底對她做什麽了?為什麽她見你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傅介子不由一陣頭大,這事可不能跟星聖女說。

“呃、咳,咦,葛妮亞你的漢語水平又提高了,會用成語了。”傅介子顧左右而言他。

星聖女如何肯吃這一套,道:“莫不是你對她不敬過?她可是我們火教的聖女。”說完想到自己也是火教的聖女,還是遭了他的毒手,臉上不禁浮起一片彩霞,紅的。

傅介子道:“別胡思亂想,你當你們火教的聖女個頂個兒的都是迷死人不償命的主兒?”星聖女哼了一聲,道:“誰還不知道你,膽子大得嚇人,也不問人家同不同意都敢胡來。”

傅介子大吃一驚,訝道:“你都知道……”他以為星聖女在說自己脫北聖女的衣服,話說出口了才想到星聖女在說荒原的事情,不由訕笑道:“今天的星星真美。”

說完見星聖女在生氣,並著坐過去摟住她的肩膀,道:“這麽小家子氣?嗯嗯,有些酸呢。”星聖女突然一臉嚴肅得道:“你還真動了北聖女?你個混蛋!”

傅介子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天地良心。”

星聖女哼了一聲,道:“誰不知道你沒良心!”這話怎麽聽著也像是調情,傅介子欲親星聖女,星聖女卻忙躲開,傅介子道:“你怎麽了?”

星聖女有些莫名傷感,聽了隻是搖搖頭。傅介子道:“你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星聖女靜靜得看著傅介子,道:“給我一段時間。”傅介子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歎息一聲,道:“好吧。隻要你肯原諒我,等多久都行。”

正說著,北聖女小心翼翼得過來了,她怕兩人又在幹什麽“聖女不宜觀看”的勾當,所以遠遠得叫了傅介子一聲。傅介子過去道:“什麽事?是不是老者叫我?”

“不是,是我叫你。”北聖女向後麵探頭探腦得道:“姐姐呢?”傅介子道:“她在那兒,你到底是找我還是找她?”北聖女趕緊道:“找你呢。”

“什麽事?”

北聖女道:“今天的事情麻煩你了。可是、可是……”傅介子想到有些好笑,這個姑娘光溜溜的躺在身前,以後看你還怎麽神氣。

“可是什麽?”

北聖女咬得嘴唇都快出血了,道:“我求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哦,還有以前的。”傅介子本來就沒有想過說出去,嘿嘿笑道:“這個自然。還有別的事嗎?”

北聖女見他答應了,心頭方才舒了口氣,道:“沒了。哦,還有一事!”北聖女今天有些心不在焉,道:“我已經問出了一條通往王治的捷徑,隻是要在此地等上一日。”

傅介子道:“什麽捷徑?為什麽要等上一日?”

北聖女道:“這裏是一個身毒部的旁支小村莊,而且居住的都是一些……”北聖女又四下望了一下,道:“都是一些賤民。”

傅介子聽了蹙眉道:“賤民?”他對老者的印象頗好,不願用賤民來形容他。

北聖女道:“是的,這個村莊裏的人全都是以剝牛皮為生的人,他們將周圍的牛皮收集起來一起運往部落的中心。”傅介子道:“剝牛皮的便是賤民?你身為聖女,實在不該對他們這般稱呼。”

北聖女道:“你誤會了。在身毒國,牛是聖物,是不可以殺的,即使是病牛、傷牛也不能殺,隻能等養到自然死之後再從將牛皮剝去。而這剝牛皮的人就是身毒國最低等的賤民,而且隻能祖祖輩輩幹這營生,這個村莊久而久之就成了這種賤民的聚居之地。他們一般都是走四方的人,哪裏有牛不行了他們就趕往哪裏,所以這方圓兩百裏的地方他們都知道,我問了一下,從這個村莊有小道可通腐水河,再坐船過江可以達這個身毒部落的中心。”

傅介子道:“這有何近路?”北聖女道:“在這個身毒部裏有人將牛皮送到部落中心,會有官船順河而下送到身毒的王治,我們可以以使者的身份前去,然後搭船而行,直接趕到王治。”

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傅介子叫過星聖女商議了一番,再去找兀難長老說說,兀難長老也同意了。

第二天就在這個村莊裏麵休息一天,因為老者兒子還沒有將所有的牛皮收集起來,傅介子趁著有這個閑心去看看那大象,他一心要將大象運用到戰場上,至少要帶回漢朝,可是等他和這個老者細談之後才發現根本行不通,大象是這裏土生土長的,離開了這個地方去寒冷幹躁之處就活不了,而且大象馴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大的問題是,這家夥走不快,比起劣馬尚有不如,所以想搬回大漢去實在是天方夜譚。

既然帶不走,傅介子帶是決定去騎一騎,老者很爽快得答應了。

兀難長老上了年紀不願去遭這份罪,但是星、北兩聖女雖然是靜若處子的聖女,但也忍不住想騎騎,所以立時就附和了起來。

傅介子對這大塊頭有些迷戀,雖然帶不走還是決定畫下來,他是貴族出身,貴族這人不懂琴棋書畫會被人恥笑,所以傅介子也學了一些,雖然畫技有限,但也能畫出個七八分像來。

這裏沒有畫板,傅介子隻得用隨身攜帶用來寫公文的絹布,畫之前決定先騎上去找找感覺再畫,老者帶他到大象前麵,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撒歡似得跑在前麵,來到大象跟前撂腿就爬上了象牙坐在上麵,大象用鼻子卷了卷他,一點兒也不生氣。

這個大塊頭給傅介子的印象就是溫順。

象背上有繩子,騎大象隻能這麽爬上去,可不像馬鐙一般踩著上去,傅介子正揪著繩子欲上去,這大象卻突然發飆,又叫又甩,兩下就將傅介子給丟在了一邊去。

傅介子在地上摔了個結實,痛得眼睛直冒星星,馬匹發癲他還有能力製服,但這大象也太大了,要治服何其困難,被摔了一次之後就不敢再隨便前去了,老者前去將大象牽老實了一些,傅介子再上去,結果仍是兩次被摔下來。從象上麵摔下來又高又重,傅介子估計再這麽摔幾次自己就廢了,心說,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不騎了還不行麽!

北聖女見傅介子摔下來的時候忍不住和星聖女過來扶,可是扶起了傅介子之後又少不得冷嘲熱諷幾句,傅介子摔得沒有力氣,不與她這小妮子計較,哼哼兩聲道:“有本事你去試試。”

北聖女早有心要試,但見傅介子摔得那麽慘,有些猶豫。老者牽過象來,給三人大談緣分,老者信奉佛教,佛教最講的就是緣份,傅介子沒聽進去,但是北聖女卻長了膽子,加上被傅介子一擠兌,哼哼兩聲就要騎。

可是她還沒有過去,大象就扯著繩子往水灣邊上走,老者拉也拉不住,小孩兒還在象牙上麵坐著,見了也拿小手拍大象的鼻子,大象並不是發狂,來到水邊也是輕輕得低頭沒有將小孩兒摔下來,也沒有將小孩兒浸到水裏。

北聖女見了不由好奇,自己也不至於有那麽可怕麽?

傅介子和星聖女相視一下,傅介子正想損她兩句,星聖女卻突然臉色大變,驚道:“妹妹,快躲開!”傅介子聽了也頓時驚覺,昨天剛被這長鼻子噴了一身的水,自己記不得,星聖女卻是愛美,被澆一身水比挨上一刀子印象更要深刻。

“快閃開!”傅介子再也顧不得開玩笑,大聲喊了起來。

“啊!”北聖女也突然明白過來,轉身就跑,可是這時大鼻已經踏著它那沉重而又細碎的腳步跑了過來,老遠就豎直了鼻子,一道水花直奔北聖女而來,不雅不雅,正好澆在屁股上麵,濕了下半身。

北聖女被水擊得撲了個跟頭,爬起來又跑,傅介子忙跑過去將她扶起到一邊去,關切道:“怎麽樣?沒傷著吧?”

北聖女突然這麽個畜牲給欺負了,一時委屈得竟然哭了起來,傅介子一邊安慰,一邊拉著她的小手看看摔傷了沒有,北聖女哭著哭著竟然不知什麽時候倒在了傅介子的懷裏麵。

傅介子一時沒有注意到,隻到星聖女過來眼神不對的時候,傅介子這才發現,不由一肚子苦水沒法跟星聖女傾訴,心猜,這丫頭莫不是故意的,趁人不注意就占便宜。

老者忙棄了大象過來,一臉的不安,見北聖女隻是打濕了並沒有傷著這才安心一些,道:“讓姑娘受驚了。這牲口最是記仇,想來是姑娘昨日用水澆過它,它才借機報複。”

傅介子聽這麽個大個塊頭卻是個小心眼兒,不由啞然失笑,北聖女以為傅介子笑她,當下羞得不行,忙跑進去換衣服,星聖女睕了傅介子一眼,也跟著進去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北聖女才出來,此時她的頭發濕濕的還是一束一束的,想來是進去洗了個澡才換衣服。傅介子還是想把大象畫下來,騎的事情自己就不奢望了。

他的畫技隻能說是一般的水平,畫了一會兒也是稍具規模,但為了理性得顯示出大象之人,傅介子將象牙上麵的那個小孩兒也畫了上去,可是象背上麵不坐一個人顯不出氣勢來,做個小孩兒更是不太好。

北聖女是死活都不過去了,星聖女也有些害怕,兩人見他畫得正好,卻又突然間停了下來,雖然說畫畫講究心不分神,一氣嗬成,但是以傅介子這個水平,中途休息一下打擾一下實在沒有什麽關係,跟兩人說了一下,星聖女決定再去看看,這一回她已經防著了,開始隻試試這頭象的性子,看它好不好色,如果好色肯讓星聖女騎就好,想摔或者想噴水,星聖女打早開溜。

沒想到的是,星聖女過去這大象卻十分老實,老人在大象鼻子上摸了一陣,這大象居然蹲下了,星聖女小心翼翼得騎上,這大象居然走得四平八穩,一點兒不來勁。

這一下子看得傅介子發愣北聖女眼直。傅介子趕緊提筆畫了起來。

北聖女看著畫上一個出塵仙子般的女子騎在大象之上,心裏麵好生羨慕,暗想這個如果是自己該多好啊,早知道就不拿水澆這混仗畜生了。

傅介子畫好,這大象畫得有些像水牛,但是星聖女卻是畫得惟妙惟肖,明顯的喧賓奪主了。

是個瞎子都看得出來傅介子的心思,星聖女臉上微紅,看著傅介子,眼神似是欣喜又似是責備,傅介子一時看不透,隻歎息,複雜,真是複雜!

北聖女雖然與傅介子扯不上什麽關係,但是同為女人,拈酸吃醋的地方總是少不了,更何況,自己被傅介子輕薄幾次,而且自己心裏麵也常浮現出綺念,作為一個身體上精神上都差點兒出軌了的女人,則顯得有些幽怨了。

老者的兒子很晚的時候才回來,隨行還帶了二十多個壯丁過來,這些人看著長得結實,可是落在傅介子的眼裏卻總是差了點兒什麽,無法把他們與強壯聯係起來。

仔細一感覺傅介子就發現了,這眼神。這些人看著都是沒精打采的樣子,就連說笑都跟逼出來的一樣,而且眼神之中印著深深的自卑和自賤,看出這一點之後傅介子再看這老者,老者雖然豁達許多,但對人說話也是習慣性得點頭哈腰。

第二天一早,傅介子便醒來,常年的軍旅生活讓他可以很輕易得控製自己的睡眠,他起來的時候,星聖女等人都還沒有起來,但是那些精壯漢子都已經開始在打挑子了,傅介子本來以為他們會動用大象來駝貨,沒想到卻是騾馬。

傅介子在外麵敲門叫醒兩個女子,正準備叫兀難長老的時候,兀難長老已經出來了,原來他早就起來了,坐在房中練功。

兩個女子磨磨蹭蹭起來,洗、漱、梳、塗得打扮了老大一陣子才愛出來出得出來了。傅介子留了些銀錢給老者,作為打擾的費用,老者推脫不要,可是傅介子稍一勸他收下他便喜笑顏開得收下了,命他的女人將銀子收好。

辭別了老者就開始了,老者的兒子特別長,取名的規矩是先是宗教的名字,再是父親的姓名,再才是自己的兒子,傅介子聽著實在是記不住,便和星聖女等不約而同得簡稱他為“簡恩”。

簡恩沒有什麽話,基本是傅介子他們問一句答一句,如果傅介子和星聖女等人一起問,就是他們問幾句他恩一聲,典型的一棒槌打不出個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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