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節,遷徙

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傅介子也想表現一下,這可苦了伽德利奧,他左躲右閃都沒有能避開傅介子的長槍攻勢,被傅介子接連三槍絆在腳上,終於站立不穩摔在地上,傅介子點到即止,將伽德利奧扶起來。

伽德利奧有些狼狽,但還是爽朗笑了一下,拍拍屁股,示意傅介子一起去看看來的客人。

星聖女早就盯著傅介子在看了,剛才比試的時候,她明知道傅介子穩占了上風,仍是免不了替他擔心,此時見傅介子勝了,更是一雙美目在他身上流戀。

傅介子不知道她怎麽來了,到這裏可不是個好地方。

伽德利奧聽隨從說了一下星聖女的身份,明顯得吃了一驚,但眼中沒有那種野心或者猥瑣,相反的是有些隱性的敬意。

傅介子眼神淩厲,一下子就從伽德利奧眼中看到了這一切,心中不由暗暗稱奇。星聖女和伽德利奧說了幾句,傅介子聽了一下,雖然聽不太懂,但知道不是大月氏的語言,也不蒲犁國的語言。

伽德利奧聽星聖女說話,神情接連變幻幾次,接著很客氣得請星聖女進帳去休息。傅介子也跟著進去,他很奇怪,為什麽伽德利奧對星聖女會這般敬重,星聖女分明是他的敵對頭。

待他們把要說的事情說完了之後,傅介子才與星聖女有單獨說話的機會,伽德利奧見星聖女與傅介子有話要說,當下就遣開了所有人,自己也跟著離開了,他對星聖女要遠比對傅介子客氣得多。

傅介子忍不住道:“你怎麽來了?這多危險!”

“我得到你的傳信,就跟長老說了,長老們賭我來沒有危險,就同意了。”星聖女的漢語流利了許多,但還是很生澀,語氣有些幽幽的,像是小情人在耳語一般。

傅介子道:“你們為什麽斷定沒有危險?大月氏可是要與你們打仗——而且他們沒有打算放我們回去。”

星聖女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他:“你知道月氏五翕候麽?”傅介子剛好聽過。

“這位伽德利奧是貴霜翕候的部將,而貴霜翕候正是大夏人。月氏女王派了貴霜翕候來攻打蒲犁國也是想抽空貴霜翕候的兵力,從而對貴霜翕候進行打壓。”星聖女見傅介子並不奇怪,所以繼續道:“現在貴霜翕候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其它四翕候,所以月氏女王對貴霜翕候起了戒心,想趁著這個機會,一則是試探貴霜翕候的意圖,二則是趁機調開他的兵力,進行國內的整頓。”

傅介子奇道:“那麽,貴霜翕候的態度呢?”

星聖女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們隻是賭一把。”傅介子道:“賭貴霜翕候的決心嗎?這樣豈不會是陷你於險境?”

星聖女顯得極為嚴肅,道:“我是火教的聖女,曾經許下誓言為火教而生,如果有危險,我會毫不猶豫得結束自己的生命。這也是所有的火教教眾拚命保護我們聖女的原因。”

傅介子聽了一怔,道:“不許再說這種傻話,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好好的,明白嗎?”星聖女衝他輕鬆一笑,似乎死亡對她沒有威脅一樣,道:“你不也一樣,走的時候連後事都安排好了,害得我擔心了一路。”星聖女說到這裏有些緊張,下意識得向外看了一下。

傅介子笑了一下,道:“那你來的時候,長老們如何說的?”

星聖女此時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是聖女,長老們應該聽她的,倒像個乖巧的孩子一般,道:“國王說,讓我直接去貴霜翕候的領地,不管怎麽樣也要與貴霜翕候見個麵。同時也請這人將軍暫停兵事。”

傅介子道:“這麽說,你要離開蒲犁國去月氏了?”傅介子這麽問自然是有自己打算。

星聖女道:“是的。還有一件事,火妃已經西行了,據測得,現在應該去了大宛國。兀難長老派人帶回了信息,他們已經去了大宛國。”

越走越遠了。傅介子感覺到這事情變玄乎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伽德利奧來請傅介子和星聖女去貴霜翕候的東部領地,他還得繼續在此地堅守,但沒有得到貴霜翕候的命令他不會開戰。傅介子要見月氏女王,則必須由貴霜翕候引見,因為大月氏是一個極大的國家,沒有人引見這輩子都休想見到女王。

既然沒有別的法子,傅介子隻得陪星聖女前去,他差人與漢人使團約好,直接到大宛國了再聯係。大宛國與大月氏接壤,所以方便聯係。

伽德利奧對星聖女顯得極為客氣,他雖然不是火教的教徒,但是卻是大夏國的血統,大夏國以火教為國教,星聖女是火教之中除開教主之外,差不多最尊貴的人了,所以臨行前他將自己的汗血寶馬也送與了星聖女,還派了一隊衛士護送,因為考慮到無雷國不安全,所以他提議先向北走莎車國,再折道西行經過疏勒(ps1),走衍敦穀和鳥飛穀,再從鳥飛穀入貴霜領地。

傅介子早就在擔心無雷國的危險,聽伽德利奧這麽說也就放心了,當下答應。傅介子心裏麵有些怯喜,他終於有了和星聖女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了。

從這裏到貴霜領地有七到十天的路程,傅介子和星聖女坐的都是汗血寶馬,可以在五天之內趕到,但隨從的馬則差了許多,所以行程被拉開了。

傅介子和星聖女外加十個隨從,一共十二個人,當天便離開了蒲犁地界,趕往了疏勒,疏勒是一處戈壁,地方不大卻很難走,到處都是荒漠和戈壁,金黃色的地麵顯得很壯麗,第一天就在這裏夜營,傅介子和星聖女相視一下,似乎是同時都想起了在荒原裏的日子。這裏與荒原的地貎大體相似。隨從紮起帳蓬,準備了吃的和飲水。

因為有外人在,所以星聖女不敢對傅介子稍有放肆的意思,傅介子看她憋得那個勁頭,心中有些好笑。因為別的隨從都不懂漢語,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得說話,隻是星聖女總覺得有人聽著,很是放不開。

疏勒城顯得很蕭條,沒有樓蘭、龜茲、蒲犁國繁華,傅介子帶著隊伍在城中買了一些東西,走得兩日到達衍敦穀,這裏是一處很幽暗的狹穀,幾乎見不到日頭,傅介子一行順著河岸前行。

又過得三日,隊伍出了狹穀,一路上傅介子沒少趁著功夫和星聖女親熱,隻是星聖女囿於外人在,總是顯得很緊張。這一日,路途上一改往日的寂靜,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喧鬧,大河洶湧、濤聲陣陣、飛鳥盤桓,一切竟是那麽的美好。星聖女道:“這裏便是鳥飛穀了,從這裏繼續向西北行的話就是大宛國,西南行則到了大月氏。如果我猜得不錯,大長老他們也是走的這一條路線。”

傅介子心中閃過一絲憂慮,也不知蘇巧兒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她一個弱女子,隻身千裏,會吃什麽樣的苦頭呢?

又行得兩日兩夜,到了第三天拂曉的時候,這裏出現了很密集的山地,雖然說不上樹林密集,但與大漢的北地也差不了太多,傅介子不禁生出一種思鄉的感情來。

星聖女道:“這裏便是貴霜翕候的領地了,是大月氏裏最貧瘠的土地。”一位隨從很熱情得請星聖女到他家裏去做客,這也是伽德利奧有意安排的,這個隨從的家便在這裏。星聖女聽了大喜,跟傅介子說了一下,傅介子立馬答應,跟著這個隨從去了他家裏麵。

這個隨從的家很窮,基本上沒有什麽設施,家裏麵隻有兩個骨餓體弱的老父親和老母親,他們顯然沒有經曆過這種“大場麵”,見到來了這麽多官差,都很緊張,他們沒有想到,自己兒子也是當兵的。

不知怎麽的,傅介子又再一次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心中一陣難受。

這個隨從招呼他們坐下,自己忙著出去準備了。其它的隨從因為與這個隨從是戰友,也都出去幫忙,傅介子有心事,和星聖女講起了話來。

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了牛的哞叫聲,傅介子驚道:“不好!”等他趕出去的時候,這戶窮苦人家已經將自家的耕牛宰了。

傅介子知道耕牛對一個窮苦人家的意義,等到吃飯的時候,他心裏麵很難過,這牛肉怎麽吃都沒有味。第二天離開這戶人家的時候,傅介子死活給他揣了一錠黃金,算是補償。

隨從告訴傅介子,從他們家進城還要一天的時間,如果走得快,天黑之前能到達城裏。傅介子便讓隊伍加快,這一路上,傅介子卻突然感覺出來了,這個貴霜翕候定然非常人,這裏居然貧瘠,但是打理得卻是井井有條,而且民風慓悍,一路上比拳、摔跤的大人在。

總之,這窮山惡水之間,尚武的精神很重,而且看得出來,是當權者有意為之。

到了下午時候,前麵突然出現一隊響馬,傅介子還以為又來了山賊,不想星聖女看得旗幟,笑道:“是幾個鐵手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