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事了拂衣去

近了,瘋狂直衝上來的“滅殺軍”軍士們越來越近了,趙陽依舊一動不動,全身氣勢收斂的站在那裏。

手中的大劍越來越殷虹無比,好似一條流動著血河,泛著滔天的凶光與氣焰。全身的衣服停止了擺動,頭上的發絲也靜靜的垂落緊貼於脖頸處,兩隻赤紅的眼睛越發的紅光耀眼,好似兩顆小太陽一般。

在和滅殺軍軍士們相距隻有一米左右,那些泛著冷光的兵器已接近麵前,就要往身上落下了。趙陽繼續許久的氣勢在這一瞬間猛然爆發,滔天的殺氣和凶焰宛若火山爆發一般,衝天而起。

炙熱的紅光從其體內猛然爆發出來,那些接近了的刀兵在紅光閃過之時,如同堅冰遇到了烈焰一般,慢慢的消融開去,連同那直撲上來的滅殺軍軍士也同樣無聲無息的消散開去,瞬間在趙陽的周圍一丈之內空無一人。

後麵猛衝上來的滅殺軍軍士沒有因此而嚇倒,這是他們拚盡了生命而發出的最後的衝擊,縱使刀山火海,九幽地獄,也無法令他們卻步。他們如同那潮水一般猛撲上來,補充了這瞬間的空隙,立刻又將趙陽給淹沒在其中。

趙陽火紅的雙目之中,卻爆射出無比幽森陰寒的紅光,大劍的劍身之上同樣是紅光大漲,冰冷刺骨的寒氣隨之爆發出來,這是冰冷的火,是陰寒的紅。

紅光一片,連連閃動,趙陽雙手揮舞著紅豔豔的大劍,招式簡單,並不是什麽特別高深精妙的絕世劍術,反而是最為簡單的劈,刺、挑等任何一個初習劍術的人都會使用的招式。然而這些簡單至極的招式,在其使用出來卻如同與大道共鳴,與天地合一,大開大合而又無形無相,不可捉摸,不可阻擋。

紅光過處,大劍劈斬之下,每一個接觸到了劍身的人俱都瞬間被大劍穿體而過,而後肉身連同身上的鎧甲兵器一同消散於天地之間,一切回歸於大地,仿佛不曾出現過,也不曾有過消亡,隻是天地之間能量的一種循環。

這是一場無聲的殺戮,沒有兵器相交的撞擊之聲,沒有刀劍入肉的噗嗤之聲,更沒有生死之間的哀嚎之聲,一切的殺戮都是沉默之中完成,戰場之上,人們隻能看到一個白衣黑發赤目的男子,自顧自的揮舞著一柄紅通通的大劍,將一個個衝將上來的軍士斬殺,每一個被斬殺了的軍士全都如同空氣崩散一般消散於天地之間。

趙陽一聲大喝,聲震全場,周身三丈之內的滅殺軍士俱都被這一聲大喝給震崩散開去。

趙陽深提一口真氣,身融於那神秘莫測的道間,人變得虛幻縹緲起來,身子慢慢的向上飄飛起來,就像是一隻脹大了的氣球一般慢慢升空。

一直上升到四五丈高的高度,方才停頓了下來,就這樣活生生懸浮於上空之中。圍攏過來的滅殺軍軍士仰頭看著那宛若神明一般,淩空虛立於天上的男子,心中竟生出了一種欲要頂禮膜拜的衝動,好似麵對著真正的上古神明一般。

然而此刻趙陽紅目攝人,凶光滔天蔽日,渾身上下彌漫著殺戮與死亡的氣息,使之不像是神明,反而更像是來自魔界的一尊魔神,他地下冰冷的頭顱,冷漠的雙眼注視著下方的凡人,慢慢舉起了手中絕世魔兵,而後緩緩落下,劍過長空之時,竟發出了嗤嗤的摩擦之聲,與虛空相互擦出了點點火花。

這不是慢,而是快到了極致,超越了視覺的範圍,超越了空間的承受能力,所以才會在虛空之中生生的劃出了火花。

一劍劈下,無數來自於虛空的劍影同時劈砍下來,宛若千萬人同時揮劍劈下,頓時紅光一片,將下方僅存的滅殺軍軍士完全籠罩其中,好似那來自於地獄的火焰瞬間燎便天地四方。

這聲勢浩大,至快至狠的一劍,沒有想象中的爆發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巨響,除了開始劃過虛空之時發出的陣陣摩擦聲之外,接下來的洶湧如潮的紅光閃過,一切都是在無聲無息之間完成的。

在遠處的大殿門前,勾踐和文種同時看到了這滔天的紅光,將那一片天地都染成了血紅,在會稽城中,所有的人都抬頭遙望遠處的越王宮中,隻見那裏紅光刺目,眾人疑是神跡,紛紛跪地叩拜,口念:“天佑越國,天佑越國。”

在會稽城中,有一座高大寬廣的府邸,這裏就是越王勾踐手下第一謀臣,越國上大夫範蠡的府邸。此時一身藍衫的範蠡猛的衝書房之中急衝出來,抬頭看向遠處越王宮中的奇異景象,許久之後大喝道:“來人。”

沒多久就立馬又一名身穿甲胄的護衛快步跑了過來,躬身行禮道:“參見上大夫。”

範蠡問道:“宮中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會紅光暴起,映照全城。”

那護衛道:“末將亦是不知,不過在不久前,文種大夫曾攜大王令牌調集了”滅殺軍“全軍開往宮中。”

“滅殺軍”全軍出動?範蠡腦中頓時閃過那個白衣黑發,舉止輕盈,如塵如風的男子身影,一股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立刻轉身大喝道:“立刻備馬,我要進宮。”

且說越王宮中,紅光閃處,趙陽虛立空中,看著下方的紅光慢慢的消散,露出了下方一個巨大的坑,原本站立其上的滅殺軍軍士們,以及那些死去了的越國士兵們的屍體全都消失不見了,連同地上的一大塊泥土一起消失不見了,隻餘下這個黑漆漆的深坑。

趙陽身子輕輕滑翔,飄落在深坑的邊緣之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巨坑,而後轉身望向了王宮身處的一座大殿之中,眼中厲芒閃過,抬步向前走了出去。

啊、澎、鐺

站在大殿之前的勾踐和文種同時聽到了遠處傳來聲聲響動,頓時心中驚疑不定,勾踐轉頭大喝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個黑色的實物衝遠處朝著他急速拋飛過來,站在身邊的護衛急忙一個個衝了上去想要攔下這個突然出現的物體。然而他們低估了這物體的速度和力量,又或者是他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個個衝上前去,剛一觸碰到這急速飛轉的物體,全都被震飛出去,倒地而亡。

勾踐畢竟是上過戰場的,自身武藝也是非凡,在那些護衛衝將上去的時候,他就立刻往側邊一躍,躲閃過去了。

那黑色物體從頭他身邊擦肩而過,高速運動帶起的強風,將他身上的寬袍給扯下了一塊。

轟隆隆

那黑色的物體撞擊在了身後的宮殿牆上,將之撞了個稀巴爛,勾踐望去,發現那竟然是一具屍體,此時正摔倒在地,殷虹的鮮血流淌而出,注滿了大殿。

噠噠噠

腳步聲響起,一道白衣黑發,雙目赤紅的身影走了出來,右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劍,劍身之上紅光閃動,凶芒搖曳攝人。

“趙陽?”勾踐和文種俱都雙目圓睜,滿布驚恐,“滅殺軍”完了,這是兩人心中的第一個念頭,越國也要完了嗎?這是兩人心中的第一個疑問。

趙陽慢慢舉起手中的大劍,就要劈將下去,“趙壯士請慢。”後麵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隻見範蠡急匆匆的從後麵跑了上來,擋在了趙陽和勾踐、文種之間,喘著氣道:“趙壯士請收下留情。”

趙陽冷漠看著他道:“為什麽,我還沒有去找你呢,你就先跑過來了。”

範蠡心中一突,頓時緊張無比,剛才一路走來,遍地的屍體和廢墟,都讓範蠡對眼前這個神威如獄的男子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其有著通天徹地的神通,已不是凡塵世俗的力量所能約束的了。

以往鎮定無比的範蠡,即使是孤身立於吳國之中麵對那個威嚴無比的吳王夫差之時也從容不迫的範蠡這次緊張了,他咽了一口口水,道:“大王乃是我越國之主,若是壯士殺了他,整個越國必將陷於混亂之中,越國百姓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定生活又將遠去,重新置於水深火熱之中。”

“那又怎樣,那是你們越國的事情,與我無關。”趙陽不帶一絲感情的道。

範蠡一時語塞,這才發現這是一個足足殺戮了萬餘越國軍士的人的,這樣的人又豈會是善輩,如何會因為區區的越國臣民而動搖自己的心誌呢。

趙陽無情的看著他,見他沒有什麽話可說了,再次舉起手中的大劍,渾身發出耀眼的紅芒,威風凜凜,神威如獄。

赤紅的雙目,流動著血光與暴戾的氣息,好似一頭發怒的狂獅,但是臉上的表情淡漠,更像是一隻孤傲而冷靜的蒼狼。

狂獅吼山林,蒼狼嘯血月,一劍怒指蒼天,一念憤殺千萬人。

眼看著大劍即將斬下,自己和勾踐以及文種立馬就要被一劍劈死,生死關頭範蠡心念急轉,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那天那個綠裝少女,急忙大叫道:“阿青姑娘和她的家人呢?”

趙陽手中大劍立止,是的,他可以不顧其他的越國的人,但不能不顧阿青還有她的家人,以及村莊裏大大小小的老少們。他可以離開越國,阿青和他的家人卻不一定可以離開越國。

趙陽大手一揮,手中大劍立刻崩散,重新化為十數戟頭落於地上,一拂衣袖,淩空虛飄飛而去,身影消失在天空之中。範蠡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你應該知道該怎麽做”,他心頭猛的一陣,默默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