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再向虎山行
計劃不如變化，衛斯理再聰明也不可能事事料中，特別是現在這麽亂的局勢下，除了摩根引來的變數，還有兩件事他也沒想到，一就是他們和摩根離開後不久，卓成和賽珍珠居然回來了。原來，他們的確想重組收割者，但由於普修引起來的恐慌和混亂，附近大部份市場都關了門，他們轉了個兩上市鎮居然買不到想要的東西，何況身上也沒有現金了，連銀行都關門了。隻好回來摩根這裏，一來向他求助，二來也想同他談談放了蕭虎和歐陽晴，可一來發現撲了空。
第二個沒想到的是，王翔終於還是在他眼皮底下耍了個小心眼。
卓成進入礦洞時，在一個牆上發現一個暗記，畫了一個小人一腳穿鞋一腳沒穿。
“不穿鞋的劍客。”卓成臉色一變：“王翔來過。”
賽珍珠問：“誰是王翔？”
“我朋友。”卓成捂著額頭：“天哪，他們真的找到這兒來了。”其實王翔留下的也說不上什麽暗號，隻是他們當年一起玩遊戲時王翔諷刺卓成用不穿鞋的劍客這個名字造型就該這樣，故意畫了個樹杈似的小人來糗他，這事還引得兩人差點吵一架，所以兩人都印象深刻。現在再見這個小人，有他鄉遇故知的親切，卓成明白，這是王翔提醒他他來過了，一切安全。
“看來他們沒事。”卓成對賽珍珠說：“我朋友留下了暗號，他好像猜到我們會回來。”
“那就好。”賽珍珠也放了心：“那接下來怎麽辦？”
卓成說：“我們兩個人太少了，要向國內求援，我要聯係史天龍，有了他的收割者，我才能掌握更多的信息，更容易知道普修的動向。”
賽珍珠提醒他：“我覺得你是不是太依賴那個叫KK的東西了，你想想，如果你這麽想得到，那普修和其他人說不定也能想到，他們說不定就等在史天龍那兒準備抓你。”
一言驚醒夢中人，卓成一拍手掌：“對啊！何況我們要應付的主要是普修，要是這樣幹，隻怕就牽扯更大了。”
“不過普修不認識史天龍，他未必能想到那兒去。”
卓成穩重地說：“不，我猜想我手上的病毒對普修極其重要，他會翻天覆地來尋找，所有與我有關的東西他會查的，唉……說到這裏我開始擔心我的家人，他該不會拿我家人要脅我吧。”
“我想不會，有一個甘琳就夠了，何況這裏離中國那麽遠，他何必舍近求遠呢，如果我是普修，還不如盯著史天龍，反而更容易找到你。或者幹脆按兵不動，等你自己來聯係，反正手上他還有甘琳這張王牌。”
卓成憂心如焚：“甘琳的屍體隻有三天就要變壞了，到時就真救不活了，是的，他的確不如按兵不動，等我上門。”
“不過如果他是個貪心的人，除了病毒，他恐怕更想要收割者，因為征服世界不夠，有了KK，他才能控製這個世界，假設他知道史天龍與你的關係，那他找史天龍的可能性極大。”
“希望他還不知道。”
“我看你不要心存幻想，普修能與美國情報處鬥這麽久，這信息能力可不低，你最好還是往壞處想。”
賽珍珠的話卓成深表認同，他想了想說：“我們退一步想一想，我們找收割者並不是目的，隻是想利用它的搜索能力，你試想一下，如果你是普修，你會怎麽做？”
賽珍珠眼前一亮：“你的意思……”
卓成深深點頭：“沒錯，他電視上的樣子你也看到了，那麽不可一世，那麽驕傲，我敢打賭，他現在一定信心膨脹，這也許就是他的弱點。”
“那具體怎麽做呢？”
“如果他知道我會找史天龍，並想得到KK和收割者，他就一定會去盯著他，我們不如放棄這個決定，直搗黃龍。他不可帶著甘琳的棺材飛來飛去，那太不方便了，他一定會把它藏在某個地方，這個地方最合適的就是當年他藏病毒的地方，那兒隻有我們和他才知道，他一定想不到我們敢掉頭殺回去，再入虎穴。”
“可萬一他不知道呢，萬一他真的就在那兒等你呢？”
“那就是賭一把了，如果他真的在約定地點等我們，那就算我們倒黴，到時我們再想辦法。”
賽珍珠苦笑：“隻怕到時見麵他就把你撕得粉碎，你根本沒有機會想辦法。”
“所以我隻能一個人去。”卓成眼中露出堅決，他抬起手腕：“看到了嗎？這就是KK。”
賽珍珠瞪大了眼：“它……就是你萬能解碼器的秘密。”
驚人的事發生了，卓成猛力一撕，KK是連同皮肉一起粘在他手上的，這一撕，掛下一大塊肉來，卓成手腕變得鮮血淋漓。
“你幹什麽？”賽珍珠嚇壞了，急忙給他包紮傷口。
卓成把帶血的KK塞進她的手中：“我一定要去，這個給你保管，記住，千萬不能讓它落在壞人的手上。”
賽珍珠聲音顫抖了：“你相信我嗎？萬一我就是個壞人呢？”
卓成笑笑：“雖然這個世界亂糟糟的，但我出來以後，遇到的壞人並不多，我對這個世界，還有這個世界的人，依然有信心，你不是壞人，你有資格掌握它。”他把KK塞進賽珍珠手中，用力握握她的手：“如果我有什麽不測，它歸你了。”
“我？”賽珍珠麵色發白，這掌控世界的秘密就在她手中，叫她怎麽能不激動。
“不過對你也許並不是什麽好事。”卓成又潑了她一瓢冷水：“知道嗎？我本該擁有平靜的生活，就是因為它，我失去了愛人，遠離了親人，我從前的生活都毀了，我甚至差點失去靈魂，除了災難，它好像什麽也沒帶給我，擁有它，並不是幸運。”
賽珍珠若有所思，她小心地把KK貼肉藏好：“好，我暫時給你保管，但是，你一定要給我活著回來，否則我就用它幹壞事，我不是開玩笑的。”
“為什麽要我活著你才肯做一個好人。”
“因為……”賽珍珠的作風可比甘琳大膽直率地多：“我想我愛上你了。”沒有臉紅，沒有心跳，好像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卓成並沒有吃驚，經曆這麽多事，他早已察覺賽珍珠對他非同一般的好感，隻是長歎一聲：“那我要辜負你了。你該知道……”
“你什麽都不用說，愛不是交換，我愛你，並不是要求你要愛我。”賽珍珠顯得坦然：“我的愛沒你那麽瘋狂，沒你那麽偉大，我最多也就為你保管這東西，但我希望你活著，我隻是承認，與它相比，你比KK更重要。”
“這就夠了。謝謝你。”卓成扶著她的肩：“看來，KK也不是讓我一無所有。”
賽珍珠甜甜地笑了，她撲上來親吻卓成，卓成回吻了她，兩人緊緊擁抱著，這一瞬間，卓成沒有想起甘琳。
時光倒流到一天前，中國明珠市巨人大廈總部，雖然法庭還在為史天龍買凶殺人的找麻煩，但他的律師團會擺平這些事情，甘琳的家人被他的法律顧問纏得團團轉，根本沒時間顧忌他本人。
史天龍也顧不上這場官司，自出獄後沒有一刻閑著，他率領著巨人集團所有頂尖技術人員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工作，所有設備都在高負荷運轉，技術科裏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史天龍盯著技術員送來一串串數據，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著，他旁邊的煙灰盅裏，已滿滿盡是煙頭，秘書剛倒空，不消一小時，又滿了。
突然，整個技術科爆出興奮的呼喊：“出來了！結果出來了！”
史天龍緊張地站起來：“快！快拿給我！”
他接過一疊資料緊張地翻看著，技術總監興奮地叫著：“史總，您真是天才啊，您沒有料錯，從收割者傳回的資料全部顯示，KK使用的就是神經電流脈衝模式，我們已經可以模擬出它的外型和結構。”
滴滴滴……電腦上一個三維圖像自動生成，史天龍看到這個東西，差點一下翻倒：“表！卓成手上的表！”他全記起來了，他幾次見過卓成手腕上的那塊表，沒錯就是它，它就是KK。
“還有更好的發現，我們可以實現與它的單線聯係，模似其中脈衝的獨特信號，把它變成一個通訊器。”
“就是說，我們可以實現通過KK與卓成進行遠程對話？”
“是的，就像網上聊天一樣。”
“太好了！”史天龍一拍桌子：“那它的解密方式呢？”
“這個……”技術員都低下了頭：“太複雜了，我們暫時還沒有任何進展。”
真是美中不足，最想要的始終沒得到。但不管如何，現在對KK的研究推進了顯著的一大步，史天龍咬咬牙：“總有一天，我會解開這個秘密。”
他問：“那盡快實現通訊。”
“沒問題，我們可以製作一塊類似於KK的手寫屏，就可以實現對話，但這樣的話我們還需要一顆專用的通訊衛星，才能保證在世界任何角落都保持聯絡，這種衛星技術目前隻美國藍訊公司具備，價錢很高，如果租用的話怕會影響公司正常業務運轉……”
史天龍文件一甩：“少廢話，馬上去買！”
技術員抱頭跑了出去，史天龍雙手叉腰，他慢慢走到一台巨大的機器邊，這是他自行組裝的收割者，當然與卓成的不一樣，這個更完善，沒有暗門，隻能為他史天龍所用，史天龍自語著：“卓成，我一定要抓到你這個家夥，KK該屬於我！”
正在審視剛組裝的收割者，忽然有技術員緊急通知：“史總，不好，有人黑入我們的係統。”
史天龍急忙趕到電腦前一看，才鬆了口氣，這種黑客手法再簡單不過了，屬於最常規的暴力入侵，巨人集團強大的防火牆很輕鬆就把它擋在外麵，所有流失的數據全部變成亂碼。
“好像是個菜鳥黑客。”技術員一邊敲動鍵盤一邊說：“不過手法還算不錯，我們正在追查來源，不用多久就可以抓到她。”
史天龍嘿嘿一笑：“不必了，我知道她是誰。”
他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那邊的人接起後，史天龍冷笑道：“小惠，是你吧？你已經發現我裝在收割者中的暗門了嗎？”
那麽長久的沉默，電腦的入侵也停止了，半晌，小惠的聲音傳來：“史總，我知道我班門弄斧了。”
“不不不，你才學這麽短時間，能做到這樣已經不容易了，我還是表示讚賞，隻是你想知道關於你表哥的消息，可以當麵來找我，用不著用這種方法。”
小惠的聲音變得憤怒：“你殺了甘琳姐，害我表哥遠走他鄉，現在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同你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史天龍說：“那你是關心甘琳多一些，還是你表哥多一些。”
“什麽意思？”
“我猜應該是你表哥吧，我還猜到在你身邊，應該還有蕭家豪和白薇，這樣吧，你同蕭總說一聲，如果他們對卓成的事有興趣，半小時後，我在老地方等他。”
史天龍掛下電話，電話那頭的小惠也慢慢掛下電話，果如史天龍所言，她身後坐著蕭家豪和白薇，兩人都是一臉擔憂。
“對不起白薇姐，我黑不進他們的係統，隻有表哥能做到。”小惠低下了頭。
“算了，我們本來也沒做指望。”白薇拍拍她的肩：“史天龍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你能發現收割者中的暗門已經了不起的成就了，別自責。”
小惠說：“他約我們在‘老地方’見麵，那是哪？”
“黃金會所。”蕭家豪長歎一聲站起：“這個老狐狸，還是那麽不可一世。”
小惠臉色沉下來，蕭家豪尷尬起來：“對不起小惠，我知道甘琳的死我也要負責任，但請相信我，我真的是一時糊塗。”
白薇也勸道：“小惠，算了，現在卓成和蕭虎在一起，連他們都可以握手言和，何況我們呢，我們現在隻有同舟共濟才能度過難關。”她看到小惠又要掉淚，握住她的手：“卓成走了，現在隻有你在獨撐大局，小惠，你要堅強啊。”
剛要掉淚的小惠抬起頭，她擦擦眼睛：“是的，我要堅強，白薇姐，我要去見史天龍，現在隻有他能找到表哥，我真的好想他快點回來。”
“一起去吧。”蕭家豪臉上露出狠色：“我不會再給這個家夥麵子，小惠，我會贖罪的，相信我。”
小惠點點頭：“我們在同一條船上。”
半小時後，黃金會所，史天龍和蕭家豪昔日喝茶的地方，史天龍、蕭家豪、白薇、小惠坐到了一起，相對無言。
“一切就是從這裏開始的。”史天龍用這句話作了開場白：“記得嗎？蕭總，命運真是捉弄人啊，如果那天甘琳沒有經過這裏，那現在事情會是怎麽樣呢？”
蕭家豪默不作聲。
“誰也不敢保證，也許我們已得到了KK，征服了世界，也許，結果比現在更壞，曆史沒有如果。”史天龍掃視其他人：“你們恨我也好，怨我也好，現在隻有我能幫你們。”
蕭家豪抬起頭：“怎麽幫？”
“我能同卓成取得聯係。”
“真的？”三人同時站了起來。
“不過我有條件。”
“你別太過份了。”蕭家豪怒道：“史總，今天這一切可以說都是因你而起，你就沒有一點懺悔之意嗎？居然還想提條件？你害死了甘琳，還有現在科索沃戰場上許多人的性命都可以說間接被你害死的，你還要害死多少人？”
史天龍搖搖頭：“我這樣的人回不了頭了，蕭總，你該明白，有些事由不得我們，即使最無辜的生命，也可以招來最邪惡的屠殺。”
蕭家豪怒道：“你這樣的人，就活該在監獄裏關一輩子。”史天龍隻是笑，小惠開口了：“說吧，你要什麽？”
史天龍望向小惠：“我要的就是你。”
“我？”小惠呆住了。
史天龍說：“不知道卓成現在知不知道甘琳的死同我有關，但不管如何，他遲早會知道的。我不想招來他的報複，我需要一張王牌，據我所知，他最關心的人，除了甘琳，應該就是你這個漂亮的小表妹了。”
“你想逃脫表哥的懲罰？”
“沒錯，你要幫我把這段恩怨了節了。”
小惠別過臉：“我沒辦法幫表哥作決定。”
“放心，我都幫你想好了，你隻需要在我與卓成取得聯係時替我同他談談，我怕他一看到是我會暴怒，到時談不下去。”
“談什麽？”
“我可以幫她複活甘琳，但他要把KK交出來。”
“你……”小惠憤然站起：“你作夢。”
“是不是作夢先不管，但我想你表哥會接受這個條件的，對他來說，甘琳勝過這世界，怎麽樣？成交嗎？”
小惠還要發怒，蕭家豪止住她，對史天龍說：“我們商量一下。”
“有了結果隨時與我聯係。”史天龍嘿嘿一笑，作個電話的手勢，揚長而去，留下三人默默相對。
他一走小惠就叫道：“我決不會讓KK落到這個野心家手上。”
蕭家豪低下頭：“我也不想，但就算我們不答應，他也會想別的辦法，我想，卓成十有九會接受這個條件。”
白薇疑道：“可他怎麽做到呢？”
“我也不清楚，史天龍的信息能力比我們強得多，也許他真的有辦法。何況我從新聞裏看了，科索沃出現一個超級怪物在那裏殺人，雖然官方含糊其詞，但我猜想這事十有九與卓成有聯係，現在科索沃很危險，我的親人也在那兒……”
“蕭總，你難道想利用表哥的東西來救你的家人？”
“我沒那麽自私。”蕭家豪忽然壓低聲音：“不過我們也不是待宰羔羊，史天龍一定想不到，我們有了幫手。”
“幫手？”
蕭家豪抬頭向門外喊道：“兩位請進吧。”
一個中國人和一個外國人走了進來，兩人都是西裝革履，其中外國人長得很清瘦，身體單薄得好像風一吹要倒似的。那個中國人卻很高大，個頭怕是有一米九，雖然他穿著外衣，可還是能看到他的胸肌把襯衫都撐了起來，周身都精力，強壯如山。
蕭家豪對白薇和小惠說：“我介紹一下，這兩位來自非人協會，潛行者史密斯，英國人。另一位中國人名叫寇天敵，在非人協會中的名字叫‘格鬥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