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失之交臂
不可貪多務得，這是摩根引以為豪的一個優點，關押了卓成，他沒有多想，隻思考如何拿了賞金後就告別戰場，與家人過優越舒適的生活。
他提起一瓶酒灌了一口，準備睡覺，明天就把卓成他們送走。這時，他一名手下敲門，這名手下叫克迪，是他多年的戰友，也是他傭兵業務的聯絡官，他現在雖受雇於南聯盟政府，但實際上，隻要有賺錢的生意，他都會做，所以克迪一般不會隨他出戰，主要還是聯係業務，而他的傭兵身份在人民軍中也無人知曉，以免影響士氣。
“克迪，你來得正好，我有個好消息要同你說。”摩根把他迎進來：“我抓到一個美國懸賞的通緝犯，我們可以得到一大筆錢，有上百萬美金，以後不用再過出生入死的日子了。”
“哦？這麽好，我還剛剛說給你帶來個新生意，看來是沒必要了。”克迪在他身邊坐下來：“你抓到的家夥是誰？”
“一個叫卓成的家夥，那個情報販子說他值很多錢。”
克迪沒聽說過卓成的事，但隻要有錢拿還是讓人高興，他也沒多問：“好極了，真為你高興，我的兄弟。”
“是啊，我們洗手不幹了。你也不用再為業務跑來跑去了。”
克迪猶豫了一會：“不過這個業務也很掙錢，而且也不費力，你真的不打算幹嗎？”
“說說吧。”摩根隨口問道。
克迪掏出一疊鈔票：“有人請我們幫他們找人，還付了我們一萬美元的訂金，是兩個有很來頭的亞洲老板。”
“又是亞洲人？”摩根皺眉：“他們要找誰？”
“不知道，我還沒具體同他們談，我看他們很著急的樣子，好像為了找到這人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所以我決定先不談，好在以後的談判中抬高價錢。”
“真聰明，可找不到人的話呢？”
“他們說，找不到訂金也不用退，找到了價錢絕對好商量，雖然還沒談妥，但看起來要個幾十萬美金沒問題。”
摩根思索一會：“這樣的生意如果是從前我的確是求之不得，但現在我們有重要的事要做，我不想節外生枝。”
“不過這也是個機會，我的意思是，同他們談談，如果認為對我們的事情有影響，我們就不做這筆生意。”
“好吧。”摩根點頭：“他們在哪？”
“就在外麵，一直在等我的回複。”
“通知他們，我們在三號礦洞見麵。”
克迪領命而去，摩根把瓶中酒喝光，整整衣裳，也隨著離去了。不久，經過一番輾轉，他來到三號礦洞，這裏離基地中心很遠，是摩根用於接待客人的地方，不管是南聯盟政府官員，兄弟部隊負責人，都是在這裏接待，安全，而且安靜。
他看到兩個亞洲人，一男一女已坐在桌後，一個年青，一個是美豔的中年亞洲婦人，看到摩根兩人同時站起：“摩根中尉，很高興與你見麵。”
“兩位請坐。”摩根雖是個兵但很有儒雅氣質，與兩人握手後，他們自我介紹：“我們來自中國，我叫王翔，她是我的上級，赫青花。”
巧合！又見巧合！王翔和赫青花居然會出現在這裏，讓卓成看到不知會作何感想。原來二人在阿爾巴尼亞下機後，赫青花透過層層關係找到俄羅斯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的一個老朋友，有他的幫助，他們一路順風順水沒受任何盤查到了科索沃，反而走在了卓成他們的前麵。
到了科索沃，王翔建議找個尋人專家幫助他們查找，經訪問，有人向他們推薦了摩根，他長年在巴爾幹半島參與各類軍事行動，足跡遍布歐洲，精通多國語言，目前受政府雇用，而尋人項目與他的目前工作不衝突，*也比較單純，不與政府掛勾，於是赫青花通過官方介紹人找到了克迪，一路趕到這裏會見摩根。
赫青花向摩根表明來意，當摩根問他們想找誰時，赫青花有點犯難，卓成現在受官方通緝，不知道這個摩根會不會接受。
倒是王翔心思敏銳，他直言不諱：“首先我們想向摩根中尉聲明一點，我們這位朋友是位官方通緝要犯，並出示了高額的懸賞，說白了，我們現在是與歐美官方作對，但我們可以出比官方高得多的價錢，不知摩根中尉介不介意？”他說完又向赫青花打個手勢，赫青花會意地提起一個箱子，打開裏麵是滿滿一箱美金。
摩根心思縝密，他隱隱猜到他們想找的人是誰，但又覺得世事沒這麽巧合，試探問：“我想，你們要找的人是不是叫卓成？”
“你知道他？”王翔緊張地站起來。
摩根笑了，世上真有這麽巧合的事。這可真是飛來橫財啊，他有點得意地問：“就在我這，你們肯出多少錢找他？”
王翔正要激動地說多少都行，赫青花在下麵踢了他一腳，到底薑是老的辣，討價還價本就是這位商場女將的拿手好戲。她斯條慢理地說：“不能高於官方的懸賞。”
摩根大笑：“那我為什麽要交給你們呢？”
“因為他是個定時炸彈，你可能想象不到他會給你帶來多少麻煩，說實話吧，我們找他也是為了這筆懸賞，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在你手上，你肯定領不到和我們同樣多的錢。”
“為什麽？”
“因為官方的錢可不像我們這麽幹脆，到時那些手續都會煩死你，而且你發了這麽大一筆財，肯定會成為眾人焦點，卓成是什麽人？他幹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我保證你交他出來後身後會招來一大群密探或仇家。”
這點摩根倒不懷疑，懸賞越高的人麻煩越大，這一向是成正比的，他又不是美國人，雖然說是說會給他保密，但出了什麽事，誰敢保證政府能保持一貫態度？卓成能幹下那麽多事情，肯定有來頭的，到時說不定真的還不如拿到現成的錢比較好。卓成雖然同他說過同樣的話，但卓成拿不出現錢，同現在桌上擺著錢箱又不一樣。
摩根思索一會，看看桌上的錢箱：“那你們開個價。”
“三百萬美元。”赫青花開這個價本來是把官方懸賞打了三折，認為是大占便宜了，可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因為摩根一直以為懸賞是一百萬美元。
摩根不動聲色：“那官方懸賞是多少？”
赫青花這才知道原來他根本不知道懸賞是多少，後悔得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但沒法了，隻好老實說：“一千萬。”
“我要幹掉那個混蛋。”摩根罵的混蛋當然是指那個騙他說隻有一百萬懸賞的情報販子了。摩根心一橫，伸出手掌：“五百萬，所有人都交給你。”
“所有人？還有誰？”
“兩個女的。還有一個男的。”
赫青花這才真的緊張了：“那男的長什麽樣子？”
摩根形容了一下，赫青花再也沉不住氣了：“好，我們成交。”她把桌上三百萬推過去，又開了瑞士銀行支票。摩根眉開眼笑，旁邊克迪更是興高烈采，他們發大財了。
王翔歎口氣：“不管怎麽說，人找回來，青花姐，這錢不用你一人掏，天霸公司擔一半。”
“那可謝謝你了。”赫青花早不關心錢的問題了。
摩根向克迪說：“把人提來。”
與此同時，深陷牢獄的卓成還在牆上磕頭，他這本來是一種無奈的舉動，不料磕了一陣後，牆那邊傳來咚咚輕微的敲擊聲，一下一下很有節奏感。
“這是……摩斯電碼？”卓成猛然意識到，他看看KK，意念一動，果然高亮起來，KK顯示這就是摩斯電碼，牆那頭有人在說：“我是賽珍珠。”
原來她在隔壁。卓成急忙按KK的翻譯，顯示電碼頻率，可頭實在撞得太疼了，他用腳踢牆，傳過隔壁：“我是卓成，我們必須逃走。”
“加必勒拉……”看守牢房的士兵見卓成動作古怪，喝令他不要亂動，說的是塞族語。
卓成沒法，隻好又裝作痛苦狀，頭在牆上撞起來，看得那士兵直大笑。卓成傳過信息：“快想辦法。”
賽珍珠那頭回應：“馬上好。”
看守賽珍珠這邊的守衛一直在打瞌睡，他沒想過一個女人能有多大能耐。賽珍珠悄悄把反綁的手伸到腰間，那裏貼著一塊肉色膠布，不仔細看以為就是皮膚，撕下來後裏麵暗藏刀片，作為傭兵，時刻都防範被抓，這是求生技能。
她用刀片輕輕劃斷繩索，再故意呻吟一聲，撲通倒地。這下把守衛驚醒了，看到她一臉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這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好像什麽病發作了。看守打開牢門進去查看。剛蹲下來，賽珍珠突然暴起，把他一扯，一掌重重砍在他後頸，那守衛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怎麽？”卓成這邊看守聽到動靜，急忙端槍過去，一看牢裏沒有了賽珍珠，隻有自己同伴倒在地上，槍也不見了。他剛想大聲報警，賽珍珠突然從天而降，原來她沒有逃走，而是爬到牢房頂上，攀著鐵欄杆。
一跳下來重重一槍托打在他後腦，這個看守也暈了。賽珍珠背起兩把槍，奪了鑰匙打開卓成牢門，撕下他嘴上封嘴，卓成喘氣著說：“他要把我們交給美國人。”
“走吧。”賽珍珠解開他，準備去救其他人，先來到歐陽晴的牢門口，正要給她開鎖，歐陽晴忽然大叫：“後麵！”
又一個看守從後麵猛撲過來，賽珍珠腰一貓，一個漂亮的回旋踢，把他擊倒，但那人倒地時大叫：“古拉！古拉！（來人！來人！）”外麵的士兵都驚動了，一時聽到腳步紛亂。那人還有點身手，倒地一個暴起踹過來，半途被賽珍珠扯住了腿，兩人糾纏起來。
外麵腳步越來越近，卓成將那人猛力一推，重重撞在牢門上，歐陽晴隔著柵欄死死扣住他，向卓成他們大叫：“你們先走，別管我們了。”卓成拔下他的鑰匙想要開門，可糟糕的是這個看守身上的鑰匙居然是一大串，試了幾把都打不開。歐陽晴叫：“走啊！來不及了！”
“可是……”卓成還在猶豫，賽珍珠果斷得多，此時不走，大夥一個也跳不掉，她向歐陽晴叫道：“我會回來救你們的。”
說完回身一梭子彈打在門口，嚇得剛要衝進來的士兵趴了下去，兩人從坑道另一頭跑了出去，半途經過蕭虎的牢門口，蕭虎叫道：“你們……”
“我會回來救你的。”卓成顧不得許多了，後麵人已經衝了過來，蕭虎見兩人跑過去，後麵人窮追不舍，他急中生智，故意朝另一個方向大喊：“你們快逃啊。”
他這一招果然奏效，士兵朝他叫喊的方向追了過去。
賽珍珠和卓成衝過坑道，可這裏他們是蒙著眼進來的，不熟悉，這裏麵四通八達，都不知從哪跑出去。兩人剛在找路，忽然又聽到腳步聲，急忙藏了起來。
這人走過來時，賽珍珠猛撲上去要擊倒他，可剛把那人一按倒，那人叫道：“你們？”說的是生硬的英語。
這人卻是塞穆特，原來他怎麽說也是塞族戰士，與摩根屬兄弟部隊，所以摩根沒有為難他，讓他自由活動，他還在想怎麽勸摩根把卓成他們放了。沒想到這裏卻碰上了。
“啊噢，真神保佑你們。”塞穆特驚叫。
卓成拉起他：“帶我們出去。”
塞穆特搖頭：“摩根是個厲害人物，我不敢同他作對。”
“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錢。”
“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
卓成還要勸他，賽珍珠已經衝上來一拳把他擊倒槍口頂住他的頭：“要麽帶我們出去，要麽斃了你。”
這威逼方法比卓成的利誘管用多了，塞穆特隻好舉起雙手：“我帶我帶。”
塞穆特剛才在裏麵走了一會，知道大體環境，有他的幫忙順利多了，到了出口處，遠遠看到外麵有士兵看守，兩士兵還不知道裏麵出事了，還在抽煙點火。
賽珍珠剛端起槍，塞穆特按住她：“請你不要殺我們的人。我來引開他們。”
“我能相信你嗎？”
塞穆特說：“我們畢竟也曾一起出生入死不是嗎？”
賽珍珠想了想，沒了這個塞穆特還真不方便，逃出去了人生地不熟也不是辦法，隻有賭一把了。她放下了槍。
塞穆特整整衣領，咳嗽著向兩個士兵走去：“啊哈，朋友，借個火。”他掏出一根煙來。
士兵為他點火時，賽珍珠到底還是不放心他，突然衝出來，兩槍托飛快打暈士兵，又搶了停在外麵的車。塞穆特嚇壞了，本來他還不想同他們走，可現在打了他們的人，看她手法那麽重，都不知打死沒有。不知道摩根會怎麽對自己，急忙也跟著跳上車。
車子一聲轟鳴，飛速向外麵衝去。同時，摩根和幾人正由另一道坑道上來，聽到槍聲大作，急忙衝來，士兵向他報告囚犯逃跑了。幾人急忙跑出來，看到倒地的士兵，還有遠處車子絕塵而去。
“卓成！卓成！”王翔在後麵大叫，可惜已經跑遠，聽不到了。他一跺腳：“這該死的。”摩根想追，但他們隻有一輛車，兩條腿肯定追不上的。
士兵又向摩根說：“還有兩個沒跑掉。”
“帶他們出來。”摩根的手下把歐陽晴和蕭虎帶出來，蕭虎與赫青花一照麵，立時驚呆了：“赫姨！”
“小虎！”赫青花激動撲上去一把抱住他，兩人都流下淚來：“上天保佑，我可找到你了，這段時間，我和你爸都快急瘋了。”
“媽的，該在的不在，這家夥還真同蕭虎混在一起。”王翔暗罵一句，他對蕭虎從前的事還耿耿於懷，不想理他，把眼光投向歐陽晴：“靠啊，我還以為卓成這家夥在外麵怎麽受苦受難，還有這麽漂亮的妹妹陪著他。”
“你是……”歐陽晴打量王翔。王翔大方地伸手：“我是卓成的朋友，來救你們的。”
摩根咬著嘴唇，轉身把兩個守衛提起來：“全是飯桶。”
那邊赫青花還抱著蕭虎在渲泄感情，王翔把箱子裏的錢一撥拉：“摩根中尉，人隻有一半，錢也隻有一半了，找到他們兩個，錢才能全歸你。”
“中國人講義氣真是名不虛傳。”摩根看到他們千裏迢迢來救人，也心生佩服，但這也讓他有了另一個想法：“不過交易暫時中止。”
“什麽？”赫青花和蕭虎都分開了。
摩根指著卓成逃跑的方向：“我肯定他們一定會回來救你們的，所以，你們要留在這兒。”
“我們的協議可不是這樣的。”
話音剛落，幾個士兵逼上來，槍口對準他們，王翔舉起了手：“摩根中尉，我還以為你是個講信用的生意人。”
“是生意，但我對這事情很感興趣，想弄清楚。”摩根作個請的手勢：“你們不得不留在這兒當我一段時間的客人。”
王翔歎口氣，這下倒好，人沒找到，自己反成了階下囚，他問蕭虎：“喂，知道卓成去哪嗎？”
蕭虎回答：“不知道，地址隻有他一人知道。”
“也就是說我們這客是作定了？”王翔轉向歐陽晴。歐陽晴一點也不擔心：“珍珠姐一定會回來救我的。”
“你們別無選擇！”摩根揮揮手：“押下去，如果再有人跑了，我就斃了你們。”
眾人隻好無奈地向坑道深處走去，王翔憂心忡忡向卓成逃跑的方向望了一眼：“老大，你可要早點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