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謀殺
“當初我設計這台機器時，給它取名叫收割者。”
史天龍和蕭家豪又坐到黃金會所的老地方，兩個人表情凝重，杯中的酒一口都沒有動。
“收割者？”
“沒錯，收割一切對我有用的信息。”史天龍搓搓手指：“可惜，它始終不能完善，原因就是我們公司的黑客技術跟不上。”
“這麽說，史總你很久前就做過控製世界的夢？”蕭家豪問道。
史天龍點點頭：“當我明確認識到我進入數字時代，我就明白，掌握信息技術的人就是金字塔的尖端，任何世界都需要神，如果不是數字英雄來扮演神的角色，又該是誰呢？”
“就在這樣的想法下，收割者應運而生了？”
“當然沒這麽簡單，從我做遊戲開始，收割者的設計就在同步進行，如果不是為了它，我們每年技術投入費用至少要節省三分之一，這是一個我最引以為傲的作品，它承載我的夢想。”
“現在你就這樣把你的夢想通過小惠泄露給卓成了？”
“我不是那種自己玩不了就不給別人玩的人，就像件衣服，自己不能穿，理所應當把他給能穿的人。”
“這話可不像生意人說的。”
“價值！”史天龍伸出一根手指：“想象它與KK結合後產生的價值，事實證明我是對的，從白薇傳回來的消息證明，這段時間卓成采購的硬件以及相關設備，都是圍繞收割者的設計藍圖，我猜想，這個時間，他們想必已在某個秘密基地把收割者完成了。”
“何以見得？”
“因為那次停電事件，後來我找了個電力部門的熟人打聽了一下，電源開關自動運行過一次，屬於軟故障。”
“你是說……卓成？”
“是的，有了它，加上KK，卓成完全有這個可能控製整個中國，甚至整個世界的一切，那次停電，我幾乎可以肯定是他做的一個試驗。”
“可我不明白，你把你苦心設計的東西用這樣的方式泄露給他，同你請君入甕的計策有什麽聯係嗎？”
“我已經肯定KK絕不是一個人，而是台神秘的機器，是個工具，如果真像卓成所說是個人的話，那以卓成現在的地位，他應該露麵了。”
“這理由不夠。”
“更重要的理由，卓成現在製造收割者完全是按照我的藍圖，他不知道那份藍圖中被我加了一個小小的後門，每一次解密程序都會被裏麵一個暗藏的木馬記錄下來並傳送到我的電腦中，我已經分析過，雖然還不能明白那種智能化是哪種高超的手段，但機械化的痕跡十分明顯，進入和解密是個流水線式的作業流程，這絕不像人的手法，一定是機器。我在世界密碼學會的文獻資料中也查到，這種解密手段同十九世紀一種理論上提出的‘空殼’理論極為相似，聽清楚了嗎？空殼！KK！”
“那你怎麽知道小惠會透露給卓成，那小丫頭不像有野心的人，萬一她真的刪了程序什麽也不對卓成說呢？”
“不會的，那小丫頭雖然沒野心，但她在數字技術方麵的確有天賦，這樣的人對於高明的數字程序有著天生的敏感，如果不是掌握她這種敏感，我又怎麽可能使用這招了，所以我肯定她一定會把這個仿佛與KK天生一對的機器告訴卓成。”
蕭家豪歎服：“史總辦事滴水不漏，學生佩服。那你想奪來這台KK機器？”
“你不想嗎？”
蕭家豪沉默不語。史天龍嘿嘿笑道：“蕭總，看來你還真是個純粹的生意人。”這時侍應生給兩人送來兩杯清水，兩人暫停了談話。那侍應生倒水出去時，關門沒太用力，門看似關上了，但還是虛掩著的，沒達到隔音效果。
事有湊巧，正好這天甘琳也來黃金會所，這裏正招聘一名會計，她是前來應聘的。
蕭家豪正在房裏對史天龍說：“史總，你就告訴我你到底怎麽打算對付卓成吧？我腦子不如你，這事我就全聽你的了。”
說這句話時，甘琳正好經過他倆門口，她隱約聽到門裏傳來卓成的名字，不禁停下了腳步。但接下來她聽到一句晴天霹靂般的話。
史天龍說：“對付卓成，我不想再繞彎子，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他消失。”
甘琳身體一抖，她終於聽出來，裏麵在合謀的人正是史天龍和蕭家豪。
蕭家豪也嚇了一跳：“非要這樣幹嗎？”
“蕭總你想一想，有了KK，再加上收割者，這個世界就屬於我們兩個，你不心動？再為你兒子想想，卓成一天不死，他的案子也一天都掛在警方，你能安心？”
蕭家豪咬著嘴唇不作聲。良久才道：“如果你打算這樣幹，那我又能幫你什麽？”
“因為卓成對我警惕性很高，而在他眼中，你還算是個正直的商人，他更相信你，我需要你利用白薇試探出來，KK是什麽東西，是不是他隨身帶著？”
“然後呢？”
“然後……嘿嘿，蕭總，你最不可能向誰開槍？”
“我自己。”
“笨蛋，為什麽不想你的家人，朋友和孩子。”
蕭家豪拳頭捏緊：“我明白了。”他猶豫一會：“但綁架的罪很大的。而且萬一卓成寧可犧牲家人也不同意怎麽辦？”
“統治世界當然要冒點險，我倒不在乎法律怎麽寫。至於卓成，放心，他雖然聰明，卻是個軟心腸的人，他不可能不顧忌他父母，朋友，親人的性命而不交出KK。這也是我把收割者交給他的另一個原因，因為他已經做出非法入侵的事了，他到時無法否認KK的存在。”
蕭家豪被史天龍說服了：“那史總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等他把收割者的客戶端設置到全中國，我們能掌控整個中國時，法律就對我們再無作用，那就是最佳的動手時機。”
“那卓成……”
“他必須消失！永遠消失！”
外麵的甘琳聽得手一抖，不小心碰到走廊上一個花盆，一聲脆響驚動二人，史天龍驚叫：“誰？”
兩人急速衝到外麵，遠遠看到甘琳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蕭家豪大驚：“壞了，是甘琳！”
“她聽到我們的話了嗎？”
“肯定聽到了，不然她幹嘛要跑！”
蕭家豪大急：“這下壞了！一定封住她的嘴！”
史天龍飛快掏出一個手機：“良玉嗎？趕快叫人來！出大事了！”
黃金會所門口，甘琳氣喘籲籲地奔下樓，攔了一輛出租車：“快！到天霸集團！”
出租車開動了，她掏出手機給卓成打電話，可不巧的是，卓成忙了一天的收割者，回公司又忙了許多公務，正在沙發上疲累地睡著，手機響都聽不到。
“快接啊！快接啊！”甘琳急得火燒火燎，但電話嘟嘟地響，卓成在沙發上打個翻身，就是沒醒來。
她又撥了第二次，這次終於把卓成吵醒了，他揉著睡眼去接電話，可是還沒抓到電話，正在打電話的甘琳忽然被一隻大手從車窗外伸進來按住了嘴巴，另一隻手奪過電話丟地上踩得稀爛。
卓成打開通話記錄，看到剛才兩個未接電話都是甘琳的，他急忙撥過去，可對方提示卻是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怎麽回事？”卓成奇怪她打電話給自己又馬上關機，難道是生氣自己不接電話？他想不明白，加上太累了，還是等她開機吧，他丟下手機，又在沙發上睡著了。
而甘琳這邊，她被一個穿黑衣騎摩托的人飛速從車裏拖出來，司機嚇得驚叫，黃金會所不是位於鬧市，雖然有行人，但人數不多，還沒反應過來，隻見摩托手已把甘琳按在座位上，風馳電掣向郊外奔去。沿著環山公路直到一處沒人有跡的山頂上，這裏隻有不遠處一條高速公路，山下是沒膝深的茅草。
“老板，我抓到那個女孩了。”摩托車一手按著甘琳，另一手按著甘琳。
“黑鷹，幹得好，守著她，我馬上到。”史天龍下令。
這個叫黑鷹的摩托手曾經也是黑道上的大人物，從前是解放軍中受過特殊訓練的偵察兵，但後來為名利所惑，退伍後兩次參與搶劫，是兩起槍擊案中的重犯，但他精明強悍，屢屢逃脫警方的追捕。
後在明珠市偶遇史天龍，被他收容，成了他的私人職業殺手，專門為他清理絆腳石。
黑鷹看看甘琳姣好的麵容：“這麽年輕漂亮就要死了，真可惜。”他一邊掏出槍來對準甘琳一邊自言自語。
“求求你，別殺我。”甘琳嚇得連連後退，但腳下一滑，發現自己到了懸崖邊上。
“不要動。”黑鷹槍頂住她的額頭：“很遺憾啊，隻怪你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嗬嗬，這句話也許可以用來作你的墓誌銘。”
甘琳求他：“放了我吧，求你了。”
黑鷹搖搖頭：“你沒機會了。”他聽到遠處汽車轟鳴，史天龍與蕭家豪已急速駕車趕來，車子刹在他們身邊，史天龍看到甘琳被槍頂在懸崖邊上，長長地鬆了口氣。
“總算有驚無險。”他拍拍黑鷹：“你會得到重賞。”
蕭家豪戰戰兢兢：“真的要殺人嗎？”他畢竟不像史天龍一樣黑手起家，心裏惴惴不安。
“無毒不丈夫。”史天龍眼中泛出陰狠。
甘琳大叫：“蕭叔叔，救我啊。”蕭家豪臉上泛出幾分愧色，低下了頭。
“沒人救得了你。”史天龍獰笑一聲，黑鷹拉動槍栓準備開槍，史天龍卻攔住他：“如果她是被槍殺的那會有人找麻煩的。”
“那怎麽辦？”
“製造一個車禍現場。”史天龍道：“用摩托車把她撞下山崖，槍給我，我看著她。”
黑鷹沒有多想，把槍遞給史天龍，發動摩托，甘琳知道今天自己難逃一死，大叫著：“你們這群壞蛋，不會有好下場的。”
“史總！”蕭家豪多少還有點良心：“我看我們把她看管起來就行了，犯不著殺了她。”
“將來對付卓成，我們遲早要殺人的，殺一個是殺，殺一百也是殺，有什麽區別？”史天龍掙開蕭家豪。
蕭家豪害怕了，他意識到同史天龍這樣危險的人合作是個大錯誤，他連連後退：“那我……我不幹了，這事與我無關。”
“蕭總，你沒機會後悔了。我們已經綁在一根繩上了。”史天龍向黑鷹打個手勢。黑鷹發動摩托車，向甘琳猛力撞去。
甘琳慘叫一聲，像斷線的風箏衝上天空，重重跌下山崖，下落很久，發出一聲沉悶的落地聲。
“去檢查一下，確認她死了。”史天龍向黑鷹道，一邊的蕭家豪嚇得渾身發抖，雙腿幾乎站立不穩。
黑鷹開著摩托到了山下，找到了甘琳的屍體，甘琳正落在一塊石頭上，從腰部以下正架在石棱上，全身骨胳粉碎，隻有頭部完好，美麗的麵孔帶著憤怒，雙眼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安息吧。”黑鷹確認她死亡後，伸手撫合她的眼睛，回到山頂對史天龍複命：“死了！”
“那就好。”史天龍忽然抬槍砰地擊向黑鷹，黑鷹沒有提防，一下被打中肩膀，到底是身經百戰的人，他就地一滾到了一塊大石後，大叫：“史總！”
史天龍冷冷道：“對不起，為了這場戲完美無缺，你也必須做點犧牲。”
“你……”黑鷹終於明白史天龍要過河拆橋，他奮力從大石後一撲，向打斷史天龍，但他身手再快也快不過手槍，被一槍擊中腹部，啊一聲衝出老遠，也滾下山崖。
史天龍掏出一張紙巾把槍上指紋擦了擦，又把摩托車也推下去，發出巨大的爆炸聲。蕭家豪不解其意：“這是……”
“跟我來吧。”史天龍載著他直下山崖，找到甘琳的屍體，黑鷹就躺在他旁邊，一動不動，看樣子也是死了。
史天龍把槍按在甘琳手上：“罪犯黑鷹在鬧市區劫持甘琳，意圖在此地對她施暴，甘琳反抗，混戰中她奪到了黑鷹的槍支，開槍擊斃黑鷹，但兩人不幸同時滾落山崖，哎……可憐，可憐啊！”
蕭家豪臉色發白，史天龍的心狠手辣真是名不虛傳，黑鷹跟隨他多年，說殺就殺。
史天龍好像看出他的心思，說：“黑鷹為我做過不少事，也是我身邊一顆炸彈，哪天他要是被逮住了，我也要跟著倒黴，他死了更好。”
“史總，我……我……我……”蕭家豪結結巴巴不知說什麽好。
史天龍笑笑：“不用怕，第一次都有點怕的，你以後就會習慣的。”
他帶著嚇得六神無主的蕭家豪離開了現場，離開之前，他還不忘把兩人的腳印和車輪印都抹去，當真是滴水不露，後來這個現場給警方造成的判斷同史天龍所說的一模一樣，以為是黑鷹意圖施暴造成的兩敗俱傷。
但史天龍並不知道，警方知道黑鷹隻是從甘琳手中的槍判斷出來的，他們並沒有發現黑鷹的屍體，原來黑鷹體格強健，他中了兩槍摔下來時又抓又扒，讓一棵崖邊小樹緩了一下墜勢，當時隻是摔昏了過去，史天龍他們一走，他悄悄爬起來，離開了這裏，大難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