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章 緣由

校車大巴一次來了四輛,足夠裝下休息區內的新生們,林若鴻和曹安安並沒有坐同一輛。

雖然曹安安已經將話挑明,不過她對林若鴻依然有著似有似無的戒備,這一點她自己能感覺出來,林若鴻也感覺得出來。

林若鴻對此雖然有些不解,不過他也沒興趣深究原因,他就對曹安安沒有什麽非分之想,自然也不願意為她古怪的思維傷腦筋了。

林若鴻上車之後,非常隨意的找個位子坐下,大巴開動,車內新生們也開始相互攀談聊天,能夠考得上炎黃,對於華國的學子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是以雖然大多剛剛經過旅途勞頓,車內的新生們情緒依然十分高漲。

至於新生們所聊的內容,女生的話題是一路上看到的海城風貌,而男生們的話題則大部分集中在學生會副會長衛穀雪身上。

無疑,衛穀雪幾乎給了所有男性新生們幾近完美的形象。

漂亮,熱情,親切,溫和…………毫無疑問,她現在已經取代了大部分新生們心目中原有的夢中情人。

“兄弟,你說衛副會長現在有沒有男朋友了?”坐在林若鴻身邊的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低聲向他問道,不過他並沒有等待林若鴻回答,自問自答般的說道:“哎,我看是已經名花有主了,我聽說她今年已經大三了,這三年時間,追求她的男生加起來恐怕都能有一個連了吧。一個連的人,一個高山陣地都能拿下了。”

林若鴻本來沒打算搭理這位仁兄的話,卻發現他說話頗為有趣,又看見他說完之後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於是搖頭道:“那可不一定,如果她已經有了男朋友的話,他男友會放心和忍心讓她獨自來迎接新生?十有八九會在一旁幫幫忙,順便噓寒問暖吧。”

“是哦。”那仁兄聞言一拍大腿,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又向林若鴻問道:“那這麽說起來我也還有希望羅?”

林若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說衛穀雪還沒有男友,一來是為了安慰一下身邊這位情緒忽然低落的哥們,另外他發覺衛穀雪表麵的熱情下,氣質很清冷,絕非如她表麵看起來那麽好接近,而擁有她那種條件的女孩應該很高傲才對,所以想要攻克她,並不是容易的事情,最少不會像身邊的這位兄弟所說,靠人多堆就可以攻克。

林若鴻搖頭笑了笑,他可不是什麽愛情專家,戀愛高手,做出剛才的判斷不過隻是一種直覺罷了,說不定人衛穀雪早就情有所托了呢。

大巴載著情緒興奮的新生們開往海城城西的炎黃大學。

炎黃大學校門口,是一個頗為不小的廣場,校車大巴就在廣場中停下,新生們紛紛下車。

一下車,就能看見廣場一側掛著寫著各係名字的橫幅,林若鴻的專業是行政管理,他很快便找到了行政管理係的橫幅。

林若鴻很快就從同係的學長那得知整個報名的基本流程,並且在中午之前,完成了報名,並且拿到了宿舍鑰匙。

炎黃大學的普通學生宿舍是四人一間,帶浴室廁所,當林若鴻用鑰匙打開宿舍門時,宿舍內已經有了兩人。

兩人原本正坐著聊天,看見林若鴻開門進來,都站了起來。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麵貌頗為俊朗,一邊走過來幫林若鴻提行李,一邊爽朗的笑道:“又來了一個,離中午十二點還有十分鍾,看看咱宿舍四個人能不能聚齊了。”

放下從林若鴻手中奪過來的行李,他伸出手,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說道:“我叫歐陽羽,黑水省的。”

林若鴻和歐陽羽握了握手,也笑著自我介紹道:“林若鴻,兩湖省的。”

林若鴻身高雖然不算很高,在同齡人中也算偏高的,大概一米七八左右,不過卻還是比歐陽羽矮了半個頭,歐陽羽身高最少也有一米八五以上了。

剛才在宿舍內聊天的另一位室友也走了過來,伸手和林若鴻握了握,說道:“我叫劉醒。”

相比歐陽羽,劉醒就顯得很不起眼,他的身高大概不到一米七,整個人黑黑瘦瘦的,五官普通之極,還帶了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而且從他的言談舉止來看,他的性格應該也比較內向。

林若鴻對劉醒友好的點頭笑了笑,歐陽羽充滿陽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和劉醒也都是今天上午才到的,今後幾年咱哥幾個做室友,一定要友好相處,這個頭一定得開好了,所以我和劉醒都說好了,等人到齊了再分配床位。”

歐陽羽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流露出他心中滿滿的自信。他家境很好,父親在當地算得上一號人物,再加上自身優越的條件,是以從小到大沒有受到過什麽挫折,也造就了他自信和自負的性格。

相對而言,林若鴻的性格就內斂低調了許多,他對歐陽羽的做法和看法表示認同,然後去洗了把手,由於歐陽羽隨意聊了兩句,就已經是十二點了。

“看來最後一位哥們最快也得下午才能到了。”歐陽羽聳了聳肩說道:“都餓了吧,今天大家第一次見麵,你們誰都別和我爭啊,我請客。”

歐陽羽說完,也沒等林若鴻與劉醒說什麽,就一把拉著兩人出了宿舍。

歐陽羽家境算得上豐厚,所以直接將兩人帶到了校外,找了一家中等偏高檔次的飯店。

一頓下來,三人連菜帶酒吃了大幾百,而且每個菜都吃得幹幹淨淨,一點殘羹都不留。

看著滿滿一桌的空盤子,付賬後的歐陽羽頗有點愣神,他低頭看著林若鴻和劉醒笑道:“看不出來,兄弟們真能吃啊。”

三人中,歐陽羽的身材最高大,體格也最是強壯,他卻發現在吃這方麵,自己遠遠不如劉醒和林若鴻。

劉醒依然不大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林若鴻笑了笑說道:“這麽好的酒菜,我可是一點都舍不得浪費。”

劉醒聞言看了林若鴻一眼,又點了點頭。

這一頓飯邊吃邊聊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三人回宿舍,那位仁兄依然沒來。

林若鴻拿出在宿舍樓下買的電話卡,給家裏打電話,報了平安後,母親關切的反複叮囑了一陣,那邊父親奪過了母親手上電話,說道:“若鴻,一個人在外麵就完全靠你自己了,能自己做的事情就別麻煩別人,另外沒什麽大事,少往家打電話。”

父親有些不近人情的話語,並沒有讓林若鴻有絲毫不快,反而露出溫暖的微笑,說道:“老爸,你怎麽比媽還嘮叨了,你不覺得你剛才的話都是廢話嗎?”

“切,臭小子。”父親笑罵一聲後,在母親的抗議下掛了電話。

林若鴻給家裏打完電話,拿著話筒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放下了話筒。

這一舉動卻是讓歐陽羽想差了,他還以為林若鴻這是卡裏沒話費了,於是拿出手機遞給他,說道:“兄弟,先用這個打吧。”

林若鴻搖了搖頭,道:“本想給幾個朋友打電話的,不過忽然想到他們應該也都去上學了,現在電話打到他們家去,也沒人接。”

“哦。”歐陽羽收回手機,頗有些調侃的說道:“是想給女朋友打電話吧。”

林若鴻對此隻是笑了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方才是在猶豫是否給身在海城的外公打個電話。

林若鴻這次之所以報考海城的炎黃大學,可以說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外公的建議和堅持。按照他自己原本的想法,本打算就在鄂城附近考一所過得去的大學,然後和那群狐朋狗友們過幾年舒坦快樂的大學生活。

可是外公連續的電話和書信,打破了他原有的想法,不但母親在他耳邊軟磨硬泡的勸說,就連一向對他的決定從不幹涉的父親,也開始幫腔,並且最後終於還是讓他報考了炎黃。

“男兒誌在四海,出去看看世界吧,有本事的話,順便讓世界認識認識你。”

原本以為自己會繼續堅持想法的他,在父親這句聽起來沒有多大分量的話後,改變了主意,也許這句話無意間撩起了他心底的渴望吧。

寢室的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劉醒和歐陽羽的目光都看向林若鴻,顯然這個宿舍裏的,需要用電話的,似乎也隻有林若鴻了。

林若鴻拿起話筒,剛說了一句喂,話筒那邊就傳來了外公的聲音,“若鴻,我是外公。我很快就會到你們學校,你在校門口等我吧。”

林若鴻應了一聲,掛上了電話,和劉醒和歐陽羽打了個招呼,就出了宿舍,直奔校門口。

在校門口等了十餘分鍾,林若鴻就見一個麵容有些熟悉,穿著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裝束的老人向他這邊走來,雖然已經多年未見,不過林若鴻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這老人就是他的外公。

“若鴻,等煩了啊。”外公走到林若鴻身邊,一邊上下打量著他,一邊說道。

“您是長輩,等多久都是應該的。”林若鴻說道。

足足打量了林若鴻兩分鍾後,外公露出既欣慰又暢快的笑容,說道:“九年沒見了,你真是長大了,比外公都高了。”

“我們隨便走走吧。”外公說完便轉身而行,林若鴻跟在他身後。

“知道我為什麽一定堅持要你來海城讀書嗎?”走了一段之後,一直沉默的外公忽然問道。

沒有等林若鴻回答,外公便自問自答般的說道:“因為我老了,而你長大了。”

林若鴻嘴角蠢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見外公搖了搖手,他轉過頭來,目光緊緊的盯著林若鴻,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你對這些都沒興趣,你隻是希望自由自在的活著,不過隨著你的成長,自由自在的成本也會越來越大。”

“要想獲得低成本的自由,除非你能做到無欲無求,而從你小時候,我就能夠看出來,你做不到。”外公說完收回目光,轉頭繼續慢慢的往前走。

林若鴻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些什麽,最後卻發現自己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你是我許海清的外孫,許家以後也許需要你,所以我讓你來到海城。而考上炎黃大學,對你來說,隻是第一個考驗而已,如果這第一個考驗你都通過不了,那麽你對許家來說也沒有多大價值了。你到炎黃讀書的事,整個許家隻有我和你母親知道,在我確定你有足夠的實力前,我不會告訴家族內其他人。”

這話根本一點都不像一個外公對外孫說的話,不過林若鴻卻一臉泰然,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一樣。

兩人又走了十餘分鍾,許海清停下了腳步,指了指路邊的一個長條椅,說道:“我有些累了,坐會吧。”

坐下之後,許海清輕歎一聲,說道:“真是老了,走這麽一會就有些受不了了。”

許海清轉頭看著林若鴻,臉上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說道:“若鴻,你有過什麽理想嗎?”

理想嗎?林若鴻皺眉想了想,然後說道:“我曾經想成為一位最出色的獵人。”

“那實現了嗎?”許海清頗感興趣的問道。

林若鴻點了點頭,說道:“在我十四歲的那一年,我就比我所見過的最厲害的獵人都出色了。”

許海清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若鴻,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麽嗎?”

“在我十五歲的那年,我就立下了一個人生的理想,那就是將許家帶到前所未有的巔峰,幾十年來,為了這個理想,我都在不停的努力,可是直到現在,許家所擁有的權勢地位,離我的理想還差得很遠。”許海清又將目光轉向林若鴻,說道:“你不覺得,這種理想才能讓人熱血沸騰,才值得讓人奮鬥一生?”

林若鴻忽然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外公,那是你的理想,不是我的。”

“我知道。”許海清絲毫沒有失望,他拍了拍林若鴻的肩膀,說道:“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是許家一號繼承人了,也隻有身處那種位置,才會有這樣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