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某個叫蘇罙的男人
我按住心髒，朝著電話大吼：“你給我記住了，蘇罙你最好永遠不要後悔，我他媽·的永遠等著你跪在我麵前求我原諒你。”
在設計組詭異的安靜下，我毫不猶豫掛斷電話，握著新買不久的手機極力的忍住顫抖。想到這手機是蘇罙上個月才買給我的生日禮物，又一把將手機摔了出去。
許一繁伸著脖子，用一方文件夾遮住了臉，露出一雙賊溜溜的眼睛，見我一臉苦瓜相，迷人一笑：“蘇郝小心，恭喜你回複單身，你終於甩掉了前麵那個蘇姓，再次姓郝啦~”
我見許一繁一臉諂媚的樣子，心裏有些灰灰的。畢竟蘇罙是我曾經以為會一輩子的男人。我咬住嘴唇。大步走出會議室，沒有回頭看許一繁。
我得找個地方抒發我失戀的悲情。
於是我公然翹班了，這是蘇罙的地盤，我不想多呆，恐怕以後，也沒有理由多呆了。
我將高跟鞋踩的擲地有聲，在所有人或詫異或譏誚或同情的目光下，昂首挺胸的離開了以蘇罙命名的設計公司。我想，笑話鬧一次就夠了，一輩子一次。
走在大街上的時候我已經可以麵帶微笑，我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賭氣般的告訴自己，這麽多男人裏麵一定會有一個比蘇罙好，我還年輕還有青春可以浪費。
就在這時，一輛紅色的寶馬M5平緩的停在我麵前，我心裏一咯噔，難不成蘇罙知道我會失魂落魄楚楚可憐，於是連忙派人來道歉來了，這樣的事蘇罙以前也並非沒有做過呀……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喜歡幻想，我承認現在在千裏之外出差的蘇罙要安排這些會不現實。但我小小期待一下也情理之中吧。
車窗滑下，一張驚為天人的側臉。震得我連退兩步，美女……居然是美女，我不安的觀察左右，不確定這美女是不是看錯了人。
那美女眼睫毛扇了扇，帶起一陣小風，然後焦距對準了我。我顧不上心裏那朵隨著她的視線騰一下咋開的蘑菇雲，堅持陣地沒動。我捂了捂受傷的下巴，瞪著眼睛看著她。她表情極淡，回看我的時候眼裏有種居高臨下的審視。這算什麽？我清了清嗓子，假裝沒有看見她的眼神，假裝沒有和她對視，假裝若無其事地走開。
“我是何小艾。”
美女說了五個字，我徹底石化。
那五個字就像二氧化碳之於火苗，熄滅了我心裏僅存的一絲僥幸。甚至什麽期待蘇罙安排人安撫我這一類的幻想都突然變得遙遠不已。我隻覺得心一點點下沉。
何小艾……
蘇罙說何小艾會到s罙公司擔任新一任的策劃經理，而且身兼s罙公司禦用模特，蘇罙說何小艾剛從美國回來，在娛樂圈風生水起，蘇罙說何小艾是他的青梅竹馬；蘇罙說，你先做副經理吧，這樣比較輕鬆。
我原本以為何小艾是個建寧公主，為所欲為囂張放肆，甚至拿著家長對著蘇罙施壓。至少也是華箏，仗著成吉思汗老兒對郭家的恩情恩威並施，強製推銷。我甚至把蘇罙想象成郭靖，雖然迫於家裏壓力不得不遵長輩的旨意，勉強將何小艾放在身邊，但心裏是向著我這個偽黃蓉的…
這個時候我才覺得自己原來真的很笨，蘇罙是那種讓人隨便強迫的人麽？蘇罙是那種違著自己的心做事的人麽？從何小艾的氣質就能看出來，這廝絕對是好幾代人熏陶得出的一個極品。蘇罙好這口。
我歎氣。
何小艾似乎也在觀察我，她上上下下的看我，然後眼裏便盛滿了疑惑。我瞅瞅左右，剛琢磨著想要逃走，她打開了車門，說：“上車。”簡潔，有力，有蘇罙那樣強大的壓迫力。
但是我會上車才怪！我一步步後退，“我還有事，麻煩您下次預約。”該死，我聲音幹嘛哆嗦……
她微眯了眼，開門，下車，十分利落。我以為她長這麽漂亮，多少會有些文弱，但看情況她絕對是矯健型，如果有一天被她逼急了我也不能跟兔子一樣蹦起來咬，肯定吃虧。
她站起身第一件事就是一把逮住了我的手。我心想完了完了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女子竟然要先動手，來來回回的路人能不能收回你們色迷迷的眼睛，看看我這個受製的弱女子吧。我再一次被逼後退，後退……腳下踩上軟綿綿的什麽東西。
“哎喲……”有人嚎叫。我一邊掙紮被何小艾逮住的手，一邊回頭。
我今天一定是見鬼了，前麵出現了一個漂亮得不像這個世界的女人，後麵就踩住了一個化妝奇怪的像吸血鬼的男人。難道月圓之夜穿越之門已經打開？我默。
眼睛在四周輪了一圈沒發現哪裏有攝像機。不過這場景真的挺戲劇，就讓我請自己當一回奧斯卡影後吧。
我在男人因為沒來由被踩正慘叫的小片刻的時間裏，迅速調整好了狀態，淚眼汪汪的看著何小艾，還注意了角度，能讓這個一身哥特裝的男人能看清我眼裏閃閃的淚光。然後我一字一句，如泣如訴的說道：“蘇罙不是已經跟你了麽？你放心……你碰過的男人，我不會要的……”
很好，哥特男子已經皺著眉看向何小艾了，我順著哥特男子的視線看過去，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長得這樣標誌看起來這樣有文化的女人有必要和我搶男人麽？演戲演過了！
沒想到哥特男子竟然神色不變，原來現在的男人已經升華到如此地步了？難道我與世隔絕很久了麽？我在茫然一小刻之後滿意的看著哥特男子走到我身前，握住了何小艾的手，我眼鏡跌落，看來我果然是與世隔絕太久了，我氣哼哼的瞪著哥特男子。
哥特男子另一隻手遞給何小艾一張名片：“你好，我是言默。”
何小艾的手鬆了一鬆，言默拯救了我的手臂。
何小艾不自然的轉了頭，沒有再咄咄逼人。但是仍然冷哼著：“我是何小艾。”原來現在的帥哥美女都流行說我是某某，不是我叫某某，暗自記住。
何小艾剛剛說完，男子就毫不猶豫的牽起了我的手：“小艾，那麽再見了，我要和這位美女吃飯去了，祝你和她丈夫幸福快樂。”
說完展演一笑，便拉著我離開。我心裏一滯，就樂了。
愣住的是何小艾。她看著言默若有所思。
很好的台詞，很完美的微笑。所以到現在我還望著他有些反應不過來。我一直不知道我這麽有魅力，大街上隨手拉住的男人竟然不但長得好看不說，還是個挺識趣挺會做人的主。最重要的是，不為美色所動，我堅持認為這一次我用我堅定的內心戰勝了何小艾外表的美麗。
我們去的的飯店就在s罙設計公司對麵，光線不大好，人也並不多，但是裝修精良，很幹淨，我平日經常也來這裏吃飯。
我並不急著點菜，反而是言默迅速的要了一份咖啡和吐司。簡單的搭配。任我自己傻樂，埋頭吃得優雅又速度。我轉頭，玻璃櫥窗上隱隱的有我和言默的影子，一個哥特式裝扮的男子和一個職業裝的女子，看起來竟然還有點電影鏡頭般的衝突，但是不突兀。
言默抬頭，見我還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笑了：“怎麽？美女我請你吃飯，你這麽賞臉的告訴我其實我秀色可餐？”
我搖搖頭，揮手道：“你餓了你先吃著，美色當前，我不餓。”
“那你就這麽色迷迷的盯著我？”言默的語氣中有著濃濃的笑意。
我認真的點頭：“我再觀察觀察你是不是騙子。”
言默笑著正要說什麽，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很特別的聲音，鬼哭狼嚎似的，引來旁人側目。
言默對著電話咕噥了一聲什麽，然後有禮的接起：“喂，你好……”然後他將電話遞給我，和我做著口型：“小三通風報信啦！”
一定是言默遞給何小艾名片搞的鬼，蘇罙動作一向很快，不管是要和我分手還是要解釋，電話都應該到了，我的電話摔了，於是打言默的，我在心裏冷笑。
我拿過電話，按了拒接鍵，然後微微一笑：“我們吃飯，不要理他們。”
言默讚賞的點點頭，半晌之後忽然問：“美女，你叫什麽名字？”
我戒備的看著他：“喂喂喂，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你想知道我名字有什麽不良企圖？”
言默沉下臉：“告訴你了那還叫不良企圖麽？”聲音裏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懊惱。
我舉手投降：“好好好，我錯了……”我站起身，撐著桌子。把手伸向他，臉色嚴肅，然後我說，“我叫郝小心，不準笑我的名字，很好，憋笑憋得很成功，你過關了。”
言默左手微微捂著嘴，像極了專演哥特電影的明星，頹廢，但是有靈魂。而且靈魂並不腐朽，很有料的樣子。
他見我仍然盯著他，自言自語道：“不會還以為我是壞人吧？我看起來那麽猥瑣？”
我搖搖頭，撲哧一聲笑了，再一次色迷迷的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然後才說：“你的妝容很別致。”
他眼皮耷拉，肩膀瞬間就垮了下來。“奶奶搞的一個化妝舞會，多麽可怕，那麽大的年紀了扮作白雪公主。”言默合掌將手擱在肩膀處，歪著頭，作睡著狀。癟著嘴巴模仿自己的奶奶。
我被他逗得笑得合不攏嘴，他卻突然僵住了所有動作，表情像見了鬼一樣呆滯著，那樣含蓄的動作配上這表情，多少有點猙獰。
“怎麽？被追殺啦？”我調侃。
“貌似……”言默臉色灰暗，印堂發黑，我忍著住笑意。
多年的生存本能讓我忽然覺得氣場不對，來不及收住笑意，轉頭便瞥見一滿臉堆笑老奶奶，特殷勤的看著我，我立馬想到了言默描述的蓬蓬裙奶奶，我轉眼見言默那廝更是抽風般的衝著我擠著眼睛，他囁嚅的喊著：“奶奶……”
我敏銳的捕捉到老奶奶眼裏精光一閃，突然覺得自己身處險境。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老奶奶的魔爪便伸向了我。“呀，多俊的孩子啊，瞧這虎眉虎眼的，瞧這圓圓滾滾的身子骨，告訴奶奶叫什麽名字？”老奶奶捏著我的臉，看向我和言默的眼神有著不言而喻的曖昧，且神情亢奮。
我緊閉著嘴，我什麽時候虎眉虎眼了？我什麽時候圓圓滾滾了？
言默見我不說話，連忙搶答道：“她叫郝小心……”
“小心啊，好名字啊，來來來，默默，帶著小心去咱家，讓那些露肩膀的妹妹們知道我們默默是有主的男人啦！”言奶奶一聽言默介紹我，更是肆無忌憚了。
我自覺無視了奶奶最後的話，抱著奶奶的手，淚眼汪汪道“奶奶啊，您可是我的親奶奶，我這名從小到大從老到小每一個不覺得別扭的，就您說他是好名字。”
是的，我涉世未深，我純潔善良，我老實憨厚，我不要命的撞上了手上拿著槍支的狐狸……奶奶。
就這樣，我和奶奶手牽手，眼對著眼，然後，上了他們家的車，到了他們的家。我情緒激昂的和老奶奶說了半天的話之後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危險處境。原來老奶奶就是言默的親奶奶，原來老奶奶盼重孫已經盼到望穿秋水，原來言默從來不和女孩子交往一心撲在他的事業上，原來老奶奶誤會了我是言默的那個那個啥。
言奶奶家的房子金碧輝煌，大廳很高，大白天的仍然燈火通明。來來去去舉著酒杯穿著怪異的，莫不是春光滿麵的少男少女，但無疑，白雪公主老奶奶最拉風。客人們沒有富家人的莊重，都很自在。
但是言默的表情顯然很疼痛，臉上盡是不忍看下去的神情：“奶奶一起長大的阿婆找奶奶借了房子相親，慘不忍睹……”
奶奶在一旁噘嘴：“讓你說阿眉的壞話！對了，我得給阿眉打電話……”看來這個阿眉奶奶就是言默口裏的阿婆了。
奶奶一臉喜氣。說著就已拿起移動電話：“阿眉，你快過來看我孫媳婦兒，可漂亮了，名字都可愛的窩心……”我狂汗。
“當然不告訴你，你快點過來我在後院子泳池這邊兒……”
“對了，你孫子不是剛回來麽？也叫來看看，讓他損我……”“
“怎麽沒有了，我一想到他這麽多年都有女孩子陪著就覺得我家默默特不爭氣，我從小輸你，竟然連孫子找老婆都不及你家小罙，多傷我自尊啊……”奶奶思想真年輕，我嘴角抽搐，好巧我前男友也昵稱小罙……
“再忙也得來看我家孫媳婦兒，在洗澡就洗完澡再來……”
“你隻是沒見到孫媳婦兒，總比我家默默從來沒有好哇，我都快懷疑我孫子的性取向了……”言默也開始抹汗……
“恩，反正你快點過來我等你。一定叫上小罙啊……”
“蘇罙也要過來……”奶奶眉梢上都沾上了喜氣，眼裏星光閃閃的告訴言默。我卻覺得有一團冷氣凝固，我不自然的咧了咧嘴，“那個蘇罙是哪個蘇罙？……”
奶奶沒有注意到我的胡言亂語，但是言默卻笑了，他衝我眨眨眼睛：“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