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都
洛陽城，古稱神都。
這個陌生的世界也有一座神都——洛陽。
洛陽城，無論是前世亦或者今生，都是千古神都。
洛陽城，邙山之南，洛川之北，虎牢之西，函穀之東，居正中洛陽平原，四周群山環繞，河流縱橫，風光綺麗，土壤肥沃，交通便利，為天下軍事經濟文化中心。
葉天由邊境小鎮穿過函穀關，一路東行，而後轉洛水，終是到了這座千古神都。
……
正值濃冬時節，北風獵獵，大雪紛紛，洛水或慢或湍，雪花落到上麵盡數隨緣而走，成為了洛水的一部分。
將近傍晚，風雪更濃，天地茫茫一片。
一葉扁舟徐徐而來，一人昂然立於船頭，將自己全然暴露在風雪之中。
葉天一襲青衫古樸無華，隨風獵獵卷動，雙手背負，昂然而立，雙眸望向遠處，明明暴露在風雪之中，但全身沒有落下半點雪花，明明還在那裏，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這一刻，仿佛天地就是他，他就是天地，天地與他之間再沒有分別，溶為一體了一般。
“公子爺，你站在外麵不冷麽！”
船尾處，撐船的中年漢子提醒道。
葉天微微笑道：“你不是也不冷麽。”
中年漢子哈哈笑道：“俺們老粗人和公子爺可不同，冷熱都習慣，也不在乎這點寒氣。”邊說著，邊雙手互相搓了搓。
葉天不覺莞爾，道：“你看我身子就這般嬌弱麽。”
中年漢子讚同地點了點頭，道：“看公子爺的身板，定然是有學問的人。”
身板和學問怎麽就成比例了？
葉天有些納悶，不過卻也不想再說下去了。因為，目的地到了。
中年漢子將包裹遞給岸上的葉天，接過一兩銀子，告了句“多謝公子爺”，便是歡天喜地回轉小舟回去了。
葉天做一次小船就花了一兩銀子卻也不在乎。他從青雲山帶來的銀子早已用完，一路上，他劫富濟貧，撈了些結餘，倒是比原先富足了許多。
……
上得岸邊，便令得葉天眼界大開。
一條筆直寬闊的大街貫通南北，長不可及。大街兩旁樹木林立，雖是冬季，樹葉已枯，花草已黃，卻也可以感受春季時的繁盛。再兩旁，便是各種各樣的店鋪林立，裏坊之間又有道路，構成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街道網。
一座橋梁立於不遠處，橫跨洛水南北。
現已傍晚，洛陽城內卻是燈火通明，可能是因為春節即將到來，街道上依舊熱鬧非凡，各類小吃香氣飄來，聞得令人食指大動。
葉天緩步街道之上，四處遊賞著千古神都的風采，心情大好。
……
夜幕轟然罩下！
洛陽城的夜生活正是開始。
葉天還是在不疾不徐地走著，遊賞著。
洛陽城給他一種和諧和富足的氛圍，在這裏感受不到孤苦……
隻是，這個念頭還沒有想完，不和諧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小畜生，我叫你偷吃！”
不遠處，蒸包子鋪，一個身著粗布的中年漢子揪起一個大約十來歲，渾身髒兮兮的小男孩，唰唰，便是兩個耳光抽了過去。
瞬間，小男孩布滿灰塵的臉上多了兩片鮮紅，眼睛中滿是淚光，口中不住道：“喬大叔，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打我！”
那喬大叔怒罵道：“你這狗崽子，上會老子就信了你一次，結果這回不還是來偷吃，似你這般，老子的生意怎麽做啊！”越說越是惱火，接著便又是兩聲“啪啪”響聲，粗糙的大手打得又快又狠。
那小男孩的臉已不是鮮紅，而是腫脹了起來。
邊上行人大多駐足觀望，像是看戲一般，有些無法看到的把腳高高踮起，脖子伸得老長，看得不亦樂乎。
這些行人或者街坊鄰居當中竟是沒有一個上前阻止的。
“我打死你……”喬大叔怒罵著，大手揮起，又再度抽下……
但是，巴掌聲竟是沒有響起，甚至他的手也再無法落下……
不知何時，葉天已然站在了那個小男孩和喬大叔中間，單手抓住了喬大叔的手腕……
清秀頎長的身子比起喬大叔那五大三粗的身體顯得極為弱小，但是喬大叔在他的麵前卻是使不出半分力量。
葉天清冷的聲音響起：“夠了，他偷吃你多少，我便賠給你。”
此言一出，街坊鄰居紛紛嘩然，仿佛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喬大叔也知道葉天不好惹，連忙掙開，後退兩步，似是善意地提醒道：“這位少俠，那小畜生不值得你這般作為！”
葉天寒聲道：“我說夠了，他偷吃多少，我便雙倍賠給你！”
這句話語氣明顯加重了許多，甚至聲音也寒冷了不少。
喬大叔莫名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慌忙道：“其實也不多，不過四文錢而已。”
葉天冷笑道：“為了四文錢居然如此打人，這個給你，你看可夠！”說著，將一兩銀子拋了過去。
喬大叔看葉天臉色不善，街坊鄰居都在看熱鬧般地看著自己，連連道：“很夠了，很夠了，我找你錢……”說話間，他翻箱倒櫃，尋著零頭要找給葉天。
看著臉上猶有淚痕的小男孩，葉天彎下腰來，和聲道：“你想吃東西萬不可以去偷竊，今日哥哥請你，你想吃什麽，便去拿吧。”
那小男孩也不客氣，竟是連句“謝謝”也不會說，上得蒸包處，耀武揚威地抓捏了數十個包子，最終拿起兩個開心地吃了起來。
葉天看著他的行為，眉頭漸漸鎖起。
“少俠，這是找你的錢，小本生意沒有碎銀子，隻有這些了。”
正值此刻，那喬大叔竟是遞了個錢包過來，不需看，便知裏麵裝滿了銅錢。
葉天有些發愣，竟是沒有聽見。
那小男孩瞥了葉天一眼，猛地抓住錢包，貓著身子往人群裏一鑽，眨眼間，竟失去了蹤跡。那喬大叔大怒，便要去追。
葉天淡淡地道：“不必追了，那些錢也無需歸還了，這個給你，便算對你補償吧。”說著，竟擲了一枚銀子過去，而後轉身離去。
圍觀的眾人皆是噓歎連連，不知是說葉天的傻，還是再罵那小男孩的忘恩負義。
喬大叔怔怔然，剛想說找錢的時候，便已發覺葉天身影消失不見了。
……
再度走在大街上，看著這神都鬧市，葉天竟有了說不出，道不明的心煩。
正所謂，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亦所謂，無論在什麽時候，類似小男孩這種人或多或少都會有。
隻是，葉天卻不僅僅為此而心煩。
看那小男孩的樣子必定是和一群偷雞摸狗的人住在一起，這一次拿了這麽多的錢，很有可能要上交，不僅如此，甚至要挨打！
那袋子的錢對他來說不是救命的，而是致命的。
同行的嫉妒，便是要打他！以他的身板，又如何能還手？
“唉……”葉天長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或許我杞人憂天了吧，搞不好，他現在正拿著那袋子買了些好吃好喝正在大肆饕餮！”
可是，若真如此，他嚐了一次甜頭，下次便知道偷包子不如偷錢，到時候被人捉住，便不是狠打狠揍的問題，或許小命也要丟掉。
心中念頭七轉八彎，一時間竟是有些意興闌珊，洛陽的夜景也不是那般美好了。
……
一間酒館，葉天悄然入內，道：“小二上兩壺好酒來！”
他心中一煩，便是要喝酒，要喝好酒。
店小二欣然應允，不消片刻，便盛了兩壺上等的女兒紅上來了，端放在葉天的桌前，笑問道：“客官可還要點什麽，總不能光喝酒吧。”
葉天甚覺有理，便笑道：“你覺得有什麽好菜，就上來吧！”
店小二道：“聽客官口音不似本土人士，倒像江南人士，定然初次來洛陽帝都，不若嚐一嚐洛陽名菜鯉魚躍龍門和清蒸魴魚吧。”
葉天大笑道：“難得你這般才能，就這兩樣吧。”
店小二亦歡笑道：“好嘞，客官，你請稍等。”
葉天看著那八麵玲瓏的店小二下去，心情忽然好了起來，心中漸有明悟。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自己本就不屬於這俗世之中，何必為這俗事自尋煩惱。
一念至此，葉天大笑三聲，毫不在意周圍一些人怪異的目光，大口喝酒。酒味甘冽，入喉之後，便是火熱無比，在冷天卻是舒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