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文藝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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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凱一席話，即為李樹軒揭開了文物市場的冰上一角，也讓他徹底失眠了。他甚至有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太坑爹了！買了假古董自認倒黴，買了真品擔心被抓，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輾轉反側到半夜，李樹軒心中鬱悶，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一接通，他立刻大吼道：“米粒，米警官，你騙我的，是不是？就算我的事被查出，最多就是拘留幾天，賠人家錢，別的壓根屁事沒有，是不是？”
睡夢中被電話吵醒，米粒本就憋了一肚子火，電話內容居然還是對她的懷疑。她頓時爆發了，語氣比李樹軒還衝，怒吼道：“我怎麽騙你了？製售假古董對嗎？騙人對嗎？是，可能沒有我說的那麽嚴重，但是你良心過的去嗎？你光想到錢，你怎麽不想想那些被騙的人？他們可能因此傾家蕩產，一蹶不振，他們的孩子可能不得不退學，他們的父母可能得不到贍養，這些都是你們做的好事？”
李樹軒愣了。他突然想到了父親，李江就是因為買了假古董，一氣之下住進醫院，差點翹辮子。也因為如此，他長久以來堅持的理想都不得不暫時放下。李江何罪？不過是個喜歡收藏的發燒友而已。
難道喜歡收藏錯了嗎？沒有。
作為中國人，一個擁有數千年文明史的民族，喜歡搜集點自己民族的曆史物品，有錯嗎？更沒有，非但沒有，反而值得肯定。
那到底是誰錯了？對，就是他們。那些拿了錢就可以出具鑒定書的狗屁專家，那些吃著人飯，不幹人事，出了事情互相推諉的有關部門。
那麽？我，李樹軒，能為他們做點什麽？
李樹軒不說話，米粒以為他理屈詞窮，不依不饒道：“你是不是怕了，如果怕了就退出。我米粒說話算話，就算你現在退出，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一介女子，尚能隻身擒賊，大好男兒，何懼之有？’說的好聽，全是狗屁，我，鄙視你。”
等米粒憤怒的掛掉電話，李樹軒隻能苦笑的搖搖頭，這事鬧得？唉！
第二天不必上班，也不必回家，李樹軒起身坐在書桌前，思緒萬千。
他沒有權力，沒有錢，沒有人脈，在收藏界就是一隻小蝦米。不，連小蝦米都算不上。他甚至都不能算是收藏界的圈內人，他到底能做點什麽？
一夜過去，太陽出現在東方天空，光芒萬丈，普照大地。休息充足或者不充足的人們，悻悻的離開熟悉的床，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李樹軒雙目布滿血絲，捶捶因為久坐而有些麻木的雙腿，突然站了起來。
他想通了，他就是他。即使別人能用仿品騙人，他也不會這麽做，哪怕他擁有第一流的造假技能。而且，他還想為和他父親一樣受騙的人做點什麽，哪怕不多，哪怕幫助不了多少人，他也要堅持這麽做。
計較已定，李樹軒突然覺得精神疲憊，暈暈沉沉。思考一夜，哪怕年輕人也有點受不了。洗臉，吃了點東西，幾乎沾床就睡。
一覺醒來，拿起手機看看時間，居然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而且手機上多了十多個未接來電，米粒打了三個，剩餘八個未接居然都是來自王雅琪。
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李樹軒臉色一驚，趕緊回撥過去。
電話一接通，王雅琪好似吃了槍藥，極度憤怒道：“李樹軒，今天打你電話，怎麽不接？連個消息都沒有，我生氣了。”
李樹軒苦著臉趕緊道歉，說道：“雅琪，我真不是有意的。昨天加班到淩晨兩點，我這不剛剛睡醒嗎？”
“哼，信你才怪。是不是和誰約會了？”王雅琪繼續埋怨道。
“沒有，我發誓。”李樹軒賭咒發誓，如果昨天晚上約會，就讓他以後再也找不到女朋友。發誓之後，他又腆著臉問道：“雅琪，這麽著急找我，有什麽事嗎？”
李樹軒的誓言很有效果，至少王雅琪語氣好了很多，聞言道：“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不是，絕對不是。你什麽時候打電話都可以，我保證，隨叫隨到。”
王雅琪道：“這還差不多。明天有沒有空，我外公要來視察公司，陪我去機場接他？“
“啊？”李樹軒一愣，驚訝道：“這麽快，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王雅琪驚訝道：“準備，什麽準備？”接著，她突然反應過來，羞怒道：“李樹軒，你亂說什麽？如果不是那個白癡過來，我才不要你陪。還有，你最好給我好好表現，不然，哼哼，有你好看。”
李樹軒心中一愣，那個白癡？誰？心中雖然疑惑，他卻沒有再問，而是笑道：“遵命。不知道外公喜歡點什麽？”
王雅琪不滿道：“是我外公，不是你外公，你最好不要亂套近乎。要說外公也沒什麽愛好，對了，你不是在典當行工作嗎？我外公對古董很有研究，他前幾天才參加了一場拍賣會，聽說拍下了幾件不錯的文物！”
聽到王雅琪的外公居然喜歡文物，李樹軒頓時大喜。
文物，這方麵咱在行啊！無論文物鑒定，還是文物造假，咱都是高手。到時候小露兩手，還怕他不乖乖就範。他甚至樂觀估計，一旦將王雅琪外公搞定，以後是不是就能大大方方的和王雅琪交往呢？哎呀，機會，機會啊！
和王雅琪敲定明天一起去機場接機，李樹軒又趕緊給米粒打電話。這個小丫頭昨天晚上雖然很不給麵子，李樹軒卻沒怎麽放在心上。如果他半夜被人吵醒，估計連砍人的心都有，米粒的表現已經很溫和了。
北榮縣公安局，米粒又恢複了迷迷糊糊的狀態，小腦袋一搖一擺，居然在打瞌睡。昨天晚上雖然說得痛快，掛了電話她卻後悔了。好不容易逮住這麽個機會，她就怕李樹軒半路退出，結果呢？
她邊打瞌睡，邊埋怨李樹軒：這個混蛋，即膽小又小氣，一聽說沒有危險，立刻就想退出，虧我那麽相信她。人家昨天不過多說了幾句，他就不接人家電話。唉，如果他真的退出，那該怎麽辦？
電話鈴聲響過很久，她才有些煩躁的按下接聽鍵，就聽見一個男聲道：“米警官，那件事我想過了，我會堅持下去。哪怕不能讓他們進入監獄，也要讓他們身敗名裂，傾家蕩產。”
聽清楚李樹軒的話，米粒雙目豁然一亮，瞬間變得神采奕奕，好似有著用不完的力氣，立刻道：“好，李樹軒，本警官沒看錯你。放心，需要任何幫助，你盡管說，我一定辦到。”
“還是算了吧。這段時間咱們先別聯係，等我取得呂凱信任，拿到他們造假的證據再說。”
“好好，我相信你。拿到證據隨時給我打電話。”
掛了李樹軒的電話，米粒雙目一眯，漸漸恢複朦朧，最後隻聽砰的一聲，她居然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李樹軒剛剛收拾停當，就聽得樓下傳來時長時短的汽車喇叭聲，王雅琪已經到了。
王雅琪今天的打扮比較隨意，完全不像工作時那樣中規中矩。馬尾辮，T恤牛仔短褲，一副青春洋溢。
李樹軒不覺眼前一亮，深深的看了王雅琪一眼，等被她發現，他卻趕緊轉頭，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唉，陷入愛情中的小男生啊！
去機場的路上，王雅琪告訴李樹軒：她外公最近一直待在國內，不是去其他城市視察公司，就是去考察市場。如果哪裏有比較特別的拍賣會，他也會很有興趣的過去看看。這次外公過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考察新建立的分公司，另外就是見見他在陽泉市的老朋友。
至於那位老朋友是誰，王雅琪沒說，李樹軒自然不會多問。
航班準時抵達，隻比兩人晚了半小時。
聽到廣播裏傳來的聲音，見到出站口開始有人出來，王雅琪立刻靠近李樹軒，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低聲道：“不要多想。這次過來的，除了外公，還有一個特別討厭的家夥。那家夥臭屁的很，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讓他出醜，最好讓他以後再也沒勇氣出現在我麵前。”
突然見到王雅琪親密的站過來，李樹軒剛剛準備心動，等聽完王雅琪的話，他卻立刻心痛了。
出站口走出的人越來越多，王雅琪靜靜的站著，突然她雙目一亮，拉住李樹軒開始迎上去。
知道正主到了，李樹軒抬頭看去，隻見一位精神矍鑠，神態從容的老者正舉步走過來。老者看起來大概六十多歲，穿一套紅色帶花的唐裝，頭發花白，眼睛卻很有神。
目光一轉，老者旁邊跟著一位年輕人。年輕人身材修長，鼻子高挺，眼神高傲。最大的特點是他的頭發，很長，在腦後紮了一條馬尾辮。在機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單論相貌，年輕人絕對是鶴立雞群。而且年輕人擁有一種很特殊的氣質，藝術氣質。
見到年輕人，再想想自己，李樹軒眉頭一挑，暗道：“總算知道普通青年和藝術青年的區別了，果然很明顯。但是咱更想知道，誰才是傳說中的2b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