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 毒酒

不出一刻鍾的功夫,那常寧就轉了回來,衝柳飛一招手,兩個人當下出了龍陽閣,來到護城河的河堤之上。這裏離龍陽閣很近,一到入夜,就少有人來,早就是三人銷毀贓物的秘密窩點。

小泗已經點起了火堆,一隻雞架在火堆上麵,雖然雞還沒熟透,但滴下的油掉到火堆上,燃起來就化成陣陣的香味。

柳飛和常寧都不自覺咽了口讒涎,快步走到火堆邊上,直接往地上一坐。

“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啦。”小泗笑道,深深聞了兩下。

常寧竊笑一聲,居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酒壺,舉起來衝二人笑道:“你們看,這是什麽?”

小泗眼睛瞪得好大,驚道:“常寧,你從哪兒弄來的這玩意?讓我看看。”說著將那小酒壺搶了過來,打開蓋來聞了聞,道:“是真酒呀。”

常寧道:“當然是真酒啦,還是女兒紅呢。”

小泗問道:“快說,你從哪兒弄來的?”

常寧道:“方哥不是已開始做司酒了麽?是他剛才給我的,說是從客人喝剩下的壺裏偷倒出來的。”

方哥原來是閣內的一個小童,如今到了年紀,已經開始接客了。

柳飛他們三個將來是要做司酒的,所以燕龜人早就教過他們喝酒,隻不過這酒都是需要花錢的,平時分給他們的都是最低等的劣酒。

客人喝的酒往往都是佳釀,司酒們有機會就會從客人酒壺裏克扣一些。

司酒不比女妓,客人們給的銀兩都會被燕龜人搜去,體己錢很少,但想要使喚小童辦點事,沒點好處怎麽行?司酒們就常常把這些克扣下來的酒偷偷送給那些還沒開始接客、幹雜物的小童,也好以後使喚起來方便。

小泗當下灌了滿滿一口,隨即將那小壺遞給常寧,常寧也喝了一口,又將酒壺遞給了柳飛。

柳飛接過來正想喝,突地感覺這酒味道不對。女兒紅他以前喝過,這味道較普通的女兒紅多了一股很淡的刺鼻味。

“不好,這酒裏有毒。”柳飛驚道,一下子將酒壺扔了出去。

酒壺裏的酒隨之灑到地上,立時嗞啦啦的直冒泡。

喝過酒的小泗和常寧突感肚中絞痛,口中直吐白沫,片刻間就倒在地上開始翻白眼。

“好厲害的毒。”柳飛心中暗驚,趕忙伸手點了小泗和常寧兩人身上的各個大穴,暫時封住了他們的毒性。

與柳飛飛生活的六年間,柳飛也曾跟她學過一些龍騰大陸上的醫術,加上他前世本就掌握一些醫理藥理,已經有了相當高的醫術。

隻是這毒並非是一般人所配,在聞到毒酒的味道時他就已經知道了。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研製出這種毒的解藥,柳飛沉吟片刻,便扶著常寧坐起,雙手抵在他的脊背運功為他逼毒。

小李飛刀、劈天神掌和梵林道海混元功,任何一種武功拿出來都非同小可,並不是龍騰大陸上所流傳的那些用於煉體的武功所能比的。

渾厚的內力注入,約莫過了一刻鍾之後,常寧頭頂就開始冒起了黑煙,他的臉色也漸漸有了血色,不一會兒便醒轉過來。

“出了什麽事?”常寧驚問。

柳飛現在哪有功夫解釋,示意他暫等,便依法炮製,開始幫小泗逼毒。因為時機稍晚,小泗的毒已經在體內稍有漫延,花了近半個時辰,柳飛才幫他將毒逼出。

小泗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睜開眼睛,奇道:“剛才到底出了什麽事?我怎麽感覺自己已經踏進鬼門關了?”

常寧已經多少琢磨出味兒來,道:“那酒裏……”

柳飛道:“酒裏有毒。”

常寧皺眉道:“我實在想不通。這酒是方哥給我的,他為什麽給我毒酒?”

三人一陣沉默,這其中緣故誰也不明白。

想到自己出生到這個世界後的一係列遭遇,柳飛直覺得後脖梗裏發涼,隱隱覺得這次的毒酒事件與他有關。也許是什麽人想要毒死他,卻並不知道他早就百毒不侵。

這麽大半天,雞早就烤焦了,三人雞沒吃著,反倒差點丟了性命,一個個皆是垂頭喪氣。

柳飛道:“咱們在這裏已經耽誤了一個時辰,再不回去,隻怕會引起燕兒哥注意,少不得又是一頓毒打。”

“咱們要不要把這事告訴燕兒哥?”小泗問。

柳飛沉吟道:“說了他也未必會相信,還會打草驚蛇。暫時不要說,咱們先看看情況。”

三人當即回入龍陽閣,這個時間,龍陽閣內正是鶯歌燕舞,好不熱鬧。三人從西側的偏門走進院內,隻聽前麵廳內眾人歡聲笑語,似乎並無人注意到他們。

隻是方哥所在的二樓房間門口,回廊上一道身影一閃而沒,卻沒逃過柳飛的眼睛。

他練飛刀的,眼力自是比一般人強些,這一閃間他已經看清了對方的容貌。那人一身錦緞華服,麵貌清秀,竟是這些日子龍陽閣的常客——吳大公子。

那吳大公子這些日子點的一直都是方哥,而且是包全夜的。

“他們安然無恙。”吳大公子回入房間內,冷著臉對方哥說道。

方哥奇道:“不可能吧。酒裏確實加了你給的藥。”說著出了房間,站在回廊上看向柳飛三人所居的西側廂房。

看到柳飛三人推門進了西廂房,方哥瞳孔一縮,心中一突,回身進入自己的房間,關緊了房門,皺眉道:“這麽看來,他們沒喝那酒。”

吳大公子道:“上麵給的這是死任務,如果完不成……哼,咱們都得死。”

“這這……”方哥一聽大急,“讓我再想想辦法。”頓了頓,低聲問道:“到底是什麽人要買凶殺那三個孩子?”

吳大公子眼睛一瞪,道:“你是組織從小培養起來的,難道還不知道什麽問題該問,什麽問題不該問?”

方哥一撇嘴,道:“就當我沒問過。”

吳大公子道:“事不宜遲,今晚趁他們熟睡,咱們就去將他們殺了。明日待有人發現他們的屍體,我就借口說這裏是不祥之地,將你贖出去。”

方哥道:“這麽說我可以離開這裏了,組織不是說讓我長期埋伏在龍陽閣麽?”

吳大公子道:“計劃趕不上變化。殺了那三個孩子,你的身份有可能會暴露,不如早撤。”

方哥心中暗道:“居然讓在這裏埋伏多年的我撤離,看來組織收了顧主不少錢,不然不會下這樣的手筆。可是,那三個孩子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居然有人肯花大筆的錢來買凶殺他們?”

“今晚,他們必須得死。”吳大公子見方哥陷入深思,不禁提醒了他一句。

“我明白。”方哥點頭說道。

柳飛三人回到居室,都躺在床上烙燒餅,一時半會兒哪裏睡得著?

“柳飛,你向來有主見,說說,咱們該怎麽辦?”常寧問,“咱們……咱們總不能在這裏等死。”

小泗道:“真不明白咱們哪裏得罪了方哥,他竟然要毒死咱們。”

這兩人低語,一直嘮叨到後半夜,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柳飛卻是躺在那裏望著天花板,一言不發,待那二人睡去之後,才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們,想不透到底是什麽人非要置他於死地。

驀地,屋內起了一股輕微的香氣。

是迷香,柳飛心中驚駭,立即起身在毛巾上倒了點水,分別捂在小泗和常寧鼻口之上。

兩人頓時驚醒。柳飛閉著氣說不出話來,隻得衝他們搖搖頭,示意他二人不要出聲。他在二人胸前寫了幾個字,小泗和常寧立即起身將枕頭放在被子下麵,做成有人熟睡的假象,然後一個翻身躲入床下。

柳飛則躲到了牆邊一個案台下麵。

片刻後,但聽吱呀一聲門響,有人躡手躡腳走了進來。來人手持明晃晃的彎刀,朝床上用力劈下去。

柳飛立時從案台下麵竄出,手中一把飛刀嗖的飛射而出,穿透了那人舉刀的手掌,使他手中一個不穩,彎刀竟然掉落,被竄上來的柳飛抄個正著。

下一刻,彎刀已經架在來者的脖子上。此人雖背對著柳飛,但看他的身材正是方哥。

“說,為什麽要殺我們?”柳飛低聲喝問。

方哥忙道:“我……我是被逼的”說話間,突然一招黑虎掏心,指成五爪,抓向柳飛胸口。

爪尚未到,柳飛就已感覺到胸口火辣辣的疼,看來方哥的龍氣已有相當火候,雖然還不是龍氣行者,但發招之際已可令龍氣透掌而出。

柳飛過去是殺手出身,遇事思考得比平常人多一些,他早先曾多次旁觀他人的惡戰,此時他離方哥甚近,已經有所防備。輕功絕佳的他,立時提氣飛退。也多虧他如此,不然定被方哥這一爪掏出心來。

說時遲那時快,見一擊再次落空,方哥已經轉身飛射而至,手快如電,朝柳飛雙眼戳來。

“你是個殺手。”柳飛驚道。

方哥的手法招招致命,隻有那些專門訓練來殺人的殺手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