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殘酷
在西州中心地下不遠處的地方，顧澤貴沉悶的坐在這裏，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偌大的地圖就堆在麵前，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心情並沒有好轉過來。
“情況怎麽樣，我們是不是該撤退了？”邱盛已經不止一次要求顧澤貴撤退了，不過每次得到的答案都完全是一樣的。
“唉，剛剛收到消息，我們兩個關鍵通道被毀掉，西城和北城我們失去聯絡了。”顧澤貴十分頹廢的說道。
口氣能夠感覺到他確實有些累了，在邱盛的印象當中，顧澤貴這樣頹廢的時間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平凡，說明他越來越失去信心起來。
“你告訴我，我們在城內還有多少人？”邱盛見顧澤貴並不直接的回答自己，於是馬上的轉變了問題，想要套一套他的話。
“現在西城還有三萬人，北城還有兩萬人，如果這次被阻斷，他們很有可能堅持不了三天。”顧澤貴痛苦的說道。
邱盛並沒有接顧澤貴的話，反而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明顯他這個時候問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個東城還有五萬，南城有四萬，我們這邊有二萬，總共十一萬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受傷的人。”想了一下之後，顧澤貴還是說道。
他明白邱盛意思，但是他不想放棄這裏，畢竟西州城代表著一切，如果放棄，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楚地千千萬萬的百姓。
“都讓他們留在這裏嗎？”邱盛痛苦的說道。
戰鬥打到現在，接近三百萬的部隊，還剩下這些人，任誰聽見了都會十分心痛，這些逝去的遠遠不止是數字，而是生命，一個個不久前還在自己身邊的生命。
“我們現在是為了整個楚軍，犧牲在所難免。”想了一下之後，顧澤貴隻能夠說道。
他知道這個時候定然不能夠說服邱盛，就像他不能夠說服自己一樣，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堅持的東西，部隊能夠打到這個程度還沒有奔潰，留在城裏的楚軍也有自己堅持的東西。
“那這個犧牲的限度是多少？難道要犧牲掉楚軍所有的希望嗎？”邱盛毫不退讓的說道。
邱盛的話馬上進入到了顧澤貴的內心深處，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勸解，而是在告訴顧澤貴楚軍已經到了一個要被滅亡的程度，實在讓他震撼不已。
顧澤貴雙眼通紅，整個人顯得神色都有些不正常起來，楚地是他的希望，無論如何也不能夠接受他的滅亡，哪怕就是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去捍衛也在所不惜。
“隻要我們能夠把高州軍留在這裏，我們楚地就還有希望。”顧澤貴十分肯定的說道。
“是嗎？首先我們用什麽來留？現在高州軍在西州集合了那麽多人，就算是一點點的啃，也用不了多少的時間，就能夠把握啃幹淨，我們有什麽資格留下他們，其次，你認為楚地還有誰能夠代替你把防線再次建立起來，同高州軍爭鬥？”邱盛十分氣憤的說道。
“可是我們現在把西州讓給高州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你想過沒有？”顧澤貴沉默了一下之後，馬上的回答到。
隨即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漫長的沉默，灰暗的洞穴當中，時不時的往下滴著水，滴滴塔塔的水珠聲來回的在洞穴當中不停的回蕩，劈劈啪啪的讓每個人的思維在不注意間就跟隨起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種淡淡的遊蕩，似乎沒有任何的邊際，似乎沒有任何的感覺。
“我們還能夠堅守多少時間？”邱盛沒有再去爭論這個問題，而是問道。
“現在失去西城和北城，最多能夠有五天，如果運氣不好的話隻有三天。”顧澤貴就好像被鬥敗的公雞，馬上低下了高昂的頭顱，神色一下子就沉穩下來。
開始無論邱盛怎樣的解釋，顧澤貴的思想都陷入到了另外的一個死角當中，西州是楚軍的首府，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夠陷落的，因為他的陷落會給楚軍帶來不可磨滅的影響，所以兩人說不通。
但是現在換了一個角度，情況馬上就不一樣，西州本來就已經守不住，那守在這裏還有什麽意義，既然守不住了那就要為了楚地的未來考慮，現在楚地的情況這樣特別，有沒有他顧澤貴情況當然是不一樣的，容不得他不小心應對。
“高州軍能夠讓我們撤出去？”顧澤貴低頭想了一會之後抬起頭對傍邊的邱盛說道。
聽見他的話，邱盛馬上露出了微笑的笑容，整個人笑得十分的甜，甜得十分的清爽，十分的怯意。
邱盛留在西州完全是兩個原因，一來顧澤貴是他的好友，生死戰友，西州現在情況如此的危險，怎麽也不可能見著他進入到火坑當中，二來也是楚王交代，想讓邱盛保證顧澤貴的安全，顧澤貴的安穩可不是一個人的，有他在林源也能夠安心一些，所以於公於私，邱盛都在為了顧澤貴的安全著想，甚至他的安全重於一切。
“不是他們讓不讓我們撤出去，是你想不想撤出去，如果我們想要撤出去，應該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見顧澤貴態度轉變，邱盛也變得不那麽的緊張起來，神色輕鬆下來。
氣勢顧澤貴也不是沒有想過撤退的事情，隻是一直在糾結西州的事情，對於這件事情也隻都沒有放到明麵上過，現在想了一下之後，內心也安穩下來，總算是有了一點靠譜。
“如果要撤退的話，部隊就需要一幫人留在城裏送死。”顧澤貴想了一下之後痛苦的說道。
“總比所有人都留下來送死為好。”邱盛也十分的痛苦。
死亡十分的恐怖，但是這個世界上有跟多的東西需要大家去選擇，他們比之死亡更能有意義，也必須去選擇。
“我會通知下去的，明天我們準備撤退。”顧澤貴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邱盛的話，同時說道。
既然選擇了撤退，就一定不要拖泥帶水，要不然損失將會更大。
就在顧澤貴這邊選擇進攻的時候，西州城的城上，所有的士兵全部的戒嚴，所有的地方全部的被清查了無數遍，來來回回巡邏的士兵穿梭不停，同時也全部的小心翼翼，戰鬥了這麽長的時間，方宏第一次的踏入到西州城當中。
殘牆斷壁，到處都是破損的東西，放眼望去，除了頹廢的殘敗，什麽都沒有能夠留下，這些東西留來又有什麽用？
“西州城還能帶給我們什麽？”方宏一邊走一邊陰沉著臉，突然停下來腳步對周邊的人問道。
戰鬥已經打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當中，高州已經不隻一次的支援部隊，在這場西州戰役當中，高州總共動用了六百萬人，其中二百三十多萬人全部的死在了西州城裏，死掉人還不算什麽，整個西州城裏現在還沒有能拿下來，才讓方宏痛苦萬分，一個西州城成本實在太高。
那些被送回去的士兵屍體已經掩埋了十幾座的大山，就算是不再高州也能夠聽得見遠方那些哭啼的聲音，但是高州這個時候不能夠撤退，已經騎上了馬匹，根本不能夠在停留下來，不是拿下西州城，就是被打敗，退回到高州去，顯然這個時候方宏不會撤退。
“越是這樣的高州我們才需要。”歐陽博弈站了出來，對著周邊的人說道。
方宏的話問得有些突兀，沒有人能夠一下子回答出來，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現在歐陽博弈回答得更加的突兀，讓所有人都回過頭。
“理由？”方宏並沒有馬上判斷他這句話的意思，而是淡淡的問道。
所有人都內心一緊，先是沒有聽懂歐陽博弈的話，現在也沒有弄懂方宏的態度。
“現在的西州完全不是一個城市，他是一個象征，象征著楚地，隻要他一天沒有被破，那我們就一天不能夠繼續下一步的戰役，那楚地就還完全有機會，有希望，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也必須拿下這裏，隻有拿下了這裏，那定然會在所有楚地人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到時候我們在攻略楚地的時候，成功將是馬到渠成的事情。”歐陽博弈不急不緩的說道。
歐陽博弈並沒有去想方宏這個時候在想什麽，他這個時候在想高州的未來是什麽，站的角度完全就不同與其他人，所以他說這個話的時候一點點情緒都沒有帶，說得十分的順暢，說得十分的自然。
就算是方宏十分的挑剔，聽見歐陽博弈的話之後也變得無話可說起來，畢竟他的想法是為了高州的未來，現在的高州根本輸不起，這場戰鬥必須要贏，而且要盡快的贏。
“把部隊開過來，明天組織最後一次進攻，不管結果如何，全部退出西州城，這場戰鬥我們勝利了，我要在傍邊在修一座西州城，這裏就留給後來人。”想了一下之後方宏突然說道。
本來還沉侵在歐陽博弈話當中的眾人一下子就傻掉了，實在沒有能夠弄清楚方宏現在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麽？
戰鬥？不像，撤退？不像，失敗？不像，勝利？還是不像。
到達這個程度之後，所有人都傻了起來，實在沒有能弄明白方宏這句話的意思。
隻有高偉這個時候微笑著問道：“大王的意思是想要收尾了？”
“對，我們要收尾了，你給大家解釋一下。”方宏笑了一下之後，轉過頭對所有人說道。
漸漸的周邊的人也沉穩下來，到這個時候大家總算是明白過來，原來兩個人早已經有了計劃。
“大家不用這樣意外，我們也不是臨時起意，戰鬥開始的時候我們就有這樣的計劃，西州城如果被打爛我們將會怎麽應對，西州城到了現在這個程度，已經爛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就算是拿下來，也根本就沒有什麽用處，另起一個不管怎樣對我們來說絕對是最為合適的。”高偉淡然的說道。
到了這個程度，大家終於明白過來，原來對於西州城早已經失去了信心，想要把部隊都給全部的撤出來。
到了現在這個情況，西州城的戰鬥確實已經打不下去，把部隊撤出來當然更好一些，把這個空殼的城留下來，也能變被動為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