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牧馬世家
無邊的山地草原上，洶湧如潮的馬群奔騰不息，湧動的黑點綿延成片，氣勢恢弘！
雖然距離相隔甚遠，難聞萬馬齊奔的衝天雷聲，但那幅場景，卻異常振奮人心！讓每個初見的人都難以抑製激動，熱血沸騰！
這是鋼鐵一般的洪流！無法阻擋的壯麗大潮！
“這裏是養馬場？”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林峰轉頭問道，“這麽多駿馬，少說也有萬匹，該不會，該不會是你們竹苑山莊的產業吧？”
夏彤微笑點頭，麵帶自豪的說道：“不錯，我爹爹是夢梁最出名的相師，我們夏家世代以牧馬、訓馬、相馬為生，大乾、夢梁兩國的戰馬，多半出自我家馬場。”
“怪不得，怪不得你隨便就能牽出一匹千裏馬來，”林峰目光連閃，忽然驚醒，“這赤風也是出自你們家吧？為什麽要賣給穆弘，不賣給夢梁大將？”
夏彤大方笑道：“林公子真是聰明人，生意無國界，赤風馬雖好，卻總歸是商品，如能換取我夏家牧場安定，這點損失又算的了什麽。”
“是啊，自古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夏莊主果真是人中龍鳳。”林峰點點頭。
“林公子不是麽？能斬殺穆弘，安然衝出威虎關，這份勇猛氣度試問天下又有幾人能配擁有？赤風馬得公子名主，當無愧了。”夏彤柳眉一揚，意味深長的看著林峰。
夏彤這麽說，倒讓林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昨夜為求安全撒的謊話，看來早就被他們看穿了。
“不知公子此行要趕往何處？若是不急於趕路，爹爹倒是希望與公子多聚幾日。他老人家除了喜馬，更愛武學，公子倒可以與他切磋一番。”夏彤在前頭引路，沿山道慢慢走下去。
“噢，不知莊主練的什麽功夫，會些什麽拳術法訣？”林峰在後頭問道。
“嗬嗬，爹爹說他的境界應與公子相差甚遠，僅僅知些皮毛，不過這些年來，爹爹四處搜集武功絕學，藏書不少，也練了三五門拳腳功夫，我知道的有斷魂手、刻骨追命箭、鶴麟拳法，對了，還有一種步法和一套棍術。”夏彤毫無保留的全說了出來，然後問道：“公子，你會些什麽？”
林峰一愣，緩緩說道：“除了這套槍法，我隻會一門法訣，說起來真是慚愧，師門法術博大精深，這些年我因為自身能力殘缺，一無所學，白白耽誤大好光陰。”
夏彤不由吃了一驚，隻會一門法訣就這麽厲害，那這法訣豈不是萬金難求的珍品秘笈？
“林公子能否相告，你的師門來曆呢？”頓了頓，她又小心問道。
“哦，我是齊雲山百花宗弟子。受人之托本打算前往宛州辦一件小事，半路巧遇葉公子等人，就結伴同行，不想在威虎關被穆弘攔下，無奈隻好將他斬於馬下，實非得以。”林峰自己的事情就不再保留，但公子子胤的事情還是不能告訴她，免得禍從口出。
“百花宗？天下三大派之一的百花宗？”夏彤勒住馬兒，臉上現出驚喜興奮的表情。
“正是，林峰才疏學淺，在宗派中一無是處，便不好自曝師門，還請小姐體諒。至於切磋功法，自然求之不得，我那套法訣雖不能隨意傳出師門，但互相揣摩參詳還是沒問題的。”林峰笑了笑。
兩人慢慢走下山來，又稍稍談了一會兒，路上夏彤順手射落幾隻黑雁丟在箭袋中，便策馬返回竹苑山莊。
“小姐，莊主正在書房侯著，要你吃過早飯便去見他。”老管家一直在莊子門口等待，見二人並騎而回，臉上閃過一絲歡喜。
“知道了。”夏彤笑了笑，對林峰說道：“林公子隨曲伯去用早飯吧，我先去爹爹書房一趟。”
“好。”接過她手上韁繩，林峰與管家曲伯便向馬廄走去。
“林公子，你覺得我們小姐如何？”曲伯看了看四周，壓低嗓音說道。
“嗯？夏彤小姐女中豪傑，有閉月羞花之貌，又善言談，實屬林峰生平罕見之奇女子。”林峰由衷讚道，將兩匹馬拴好。
“嗬嗬，那就好，那就好。”曲伯捏須笑道。
“什麽？”林峰訝然。
“啊，沒事，公子請隨我去用早飯，幾位貴客一早就在盤問老夫。嗬嗬，公子的朋友真是沒的說。”
跟在曲伯後頭，輾轉走過幾道回廊，便來到一間飯堂。
“林兄弟，你可回來了。”左青城一直站在門口，此刻焦急的臉色終於緩和過來。
“怪我，忘了和大家交代一句。實屬不該。”林峰抱拳向眾人道歉，隨後將所知竹苑山莊的底細全部講述一遍。
“原來如此，我就說了，這山莊有鬼，留下咱們怕是看上林兄弟的功夫手段……”左青城甕聲甕氣的嚷嚷著。
“林兄，依你看，該如何是好？”葉子胤麵前擺著一碗稀粥，裏頭還有幾粒鹹菜蘿卜幹。
林峰在來時路上已經想好對策，車重樓不出現，想入鎮南關隻能另謀他路，這竹苑山莊正是一條極佳通道。
“子胤莫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夏莊主不是那種居心叵測的小人，咱們靜觀其變就好。”林峰小口喝著黃米粥，剝開一枚煮熟的雞蛋。
“哈哈……諸位昨夜睡的可好？”正說著，夏柏竹爽朗的笑聲從門外傳來，眾人還未抬頭去看，人影一閃，他便已走入飯堂。
“好快的身法！”林峰在心中暗暗留神。
“多謝莊主款待！又是熱水澡，又是酒菜，左某好久沒享過這等日子了。”左青城站起身，向夏莊主道謝。
“舉手之勞，各位不必掛在心上。今日夏某前來，有件大事要與二位公子相商，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夏柏竹開門見山便提出要求，讓眾人頗有些意外。
林峰與葉子胤交換一下眼色，正色道：“既是莊主有事，我們自當洗耳恭聽，這幾位都是與我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莊主有話盡管說來就是。”
夏柏竹沉吟一下，拍掌道：“好！實不相瞞，我夏柏竹乃是夢梁國榮慶王麾下謀士，在這小小祁宏山牧馬建莊，一來能探得兩國軍情，二來為王爺遍尋天下能人，助他奪取夢梁江山，如今兩位公子到來，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聽了這個話，眾人都大吃一驚，但誰也沒有說話。夏柏竹在堂中走了幾步，朗聲說道：“葉公子貴為秋池國皇子，左將軍戰功顯赫，若能與王爺聯手，我們兩家共享秋池、夢梁兩國江山，結百年之誼，上可安治天下，下可濟黎民百姓，順應天理，運乘正道，還兩國安康穩定，豈不是天大喜事？”
“如今王爺麾下兵馬齊備，賓客謀士不下三千之數，然而卻少有林公子這樣的大能，夢梁皇帝昏庸無能不足掛齒，但朝中太師等人卻是棘手，如能得林公子助力，大事可成一半！”夏柏竹又道：“今晨我已派人乘千裏馬前往衢淮，最遲明日便可收到王爺回複，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林峰沉默不語，葉子胤先道：“莊主謀略過人，榮慶王既有三千賓客，百萬鐵甲雄師，何須與我這落難皇子為伍？我一不掌兵，二無權勢，處處遭人追殺，自身已經難保周全，榮慶王爺若是與我結好，不是徒增煩惱？”
夏柏竹哈哈笑道：“公子真乃爽快智者，眼下秋池與我國開戰，兩方正屯兵聚勢，這場仗勢必慘烈無倫，兩國之中反對者不在少數，公子雖勢微，但仁義賢能，非葉秋平之流可比，隻要振臂高呼，朝野百姓定會響應，日後建功立業，問鼎皇位，那是十拿九穩的事情，王爺看中的不是眼前這點表麵局勢，隻要公子願與王爺共謀大業，我夏家馬場願出萬匹良駒、十萬餉銀為籌。”
葉子胤心中激蕩不已，麵色略顯紅潤，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這裏巧遇夢梁國榮慶王的謀臣，且被他相中。榮慶王洛丹文在四國之中聲名顯赫，獨占夢梁國衢淮郡，被先皇敕封為忠義榮慶王，乃是封疆大吏，又是當今夢梁國皇帝的小叔，權勢地位高高在上。如此人物既然已決心撥亂反正，重整夢梁局麵，那是誌在必得，絕對不容失誤的，可以說一旦起事，則必然以摧枯拉朽之勢掃平六合。葉子胤投靠他，那是利大於弊的極佳選擇，隻是這件事來的太突然，容不得這年輕皇子仔細思索，心中一時有些混亂。
夏柏竹目光緊緊盯著葉子胤，萬分誠懇的說道：“葉公子不妨重重考慮一番，待明日王爺書信到此，夏某再與公子商榷。”
“好，如此甚好，多謝先生。”葉子胤鬆了口氣，一下下舀著碗裏的稀飯無聲吃著。
夏柏竹捋須走了幾步，斟酌字句正要啟齒再問林峰，不等他開口，林峰站起身說道：“榮慶王若是想借我之手誅殺夢梁忠臣義士，恕難從命，若是切磋武學真法，那倒無妨。”
“林公子誤會了，夏某怎敢讓林公子做不仁不義之事。如今我夢梁朝政被秦冪那個老賊把持，網羅一批奸臣、邪道，在京都興風作浪，百姓苦不堪言，朝中大臣無人敢管，王爺正是忌憚這批人的妖法道術，遲遲沒有起兵謀事。公子乃正道門徒，又怎會坐視天下蒼生於水火而不顧？”夏莊主正氣凜然，言語間衣袍飄飄，長須顫動，仿似文豪大儒，於廟堂之上論道述說。
“若真如莊主所言，林峰必當替天行道，除此惡人！”林峰也被這氣勢感染，雙手抱拳，鏗鏘說道。
“好！大事定矣！諸位先在莊上住下，待王爺回信，安排妥當，再謀入關大事。”夏柏竹興奮不已，衝幾人拱拱手，便大步離去。
“林兄弟，依你看，夏莊主的話可信嗎？”夏柏竹離去之後，葉子胤目光一閃，向林峰問道。
“我看信得，子胤現在手中一個兵都沒有，不怕他們耍什麽詭計，虧也虧不到哪去，若是賭對了，那就是穩賺。”林峰朗聲道。
“林兄弟說的對，咱們就在這裏白吃白住，靜觀其變。”左青城用腳尖挑起鋼刀，大喝一聲：“你們兩個，跟我去後院練武！”
柳雲、廖楷二人拎刀撿棒，跟了出去。
“嗯，子胤，咱們也去練劍，安心等待消息吧。”林峰握起梨花槍，招呼烏騅，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