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心結
祁風也沒有任何辦法。主神對他的提示是世界難度增加，可他萬萬沒想到這種“難度增加”是通過毒藥來進行的。給人的感覺就是，主神已經事先知道了程靈素可以配置讓人實力減半的毒藥，然後才安排了這種劇情，強行讓眾人的實力和世界中的其他人落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這主神仿佛無所不知啊！祁風心中感歎。可是想到這，李星海之前說過的一句話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再也揮之不去。越想下去，祁風心裏越發虛，猛地轉頭看向李星海。
李星海還是那副樣子，毫無表情地冷著臉，一言不發。看到祁風震驚地回頭看著她，心中便明白，道：“對，這就是我說的暗示。接下來的一場，照例是惡戰，可能真的要像你之前說的，必須由你頂在前麵了。”
程靈素和胡斐是受了主神的暗示。
那麽，不管是程靈素過去的知識，當時的機變，或者將來所有的下意識選擇，豈不是全部都要在主神的控製之中？比如這次，將自己的實力減半以匹配整個世界難度這件事，隻有程靈素參與之後才能生效，她是整個計劃中不可獲取的一環。如果主神不能對她完全地支配，怎麽可能讓她做出這種恰到好處的反應？
也就是說，胡斐程靈素，現在就相當於主神安排在自己身邊的臥底，相當於兩顆隨時可能出問題的炸彈？
祁風越想，臉色便愈發蒼白，腳步也不知不覺地向屋子邊緣挪動了一些。
李星海將這些看在眼裏，道：“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動腦的事情一律交給我，你隻要調整好狀態，稍後和那些人拚命就好了。”
大戰在即，屋子裏的氣氛也就微妙了許多。
李星海依然是一副不理世事的樣子，單獨坐在一邊。
胡夫人畢竟懷有身孕，精神疲憊，為了以防稍後出現緊急情況，就在客廳之中小睡，補充精力。
胡一刀則不住地為胡斐講解胡家刀法的精要。胡家向來是一脈單傳，就算某一輩多子多孫，最後能活下來傳承香火的，卻隻有一人。這幾乎成為了胡家的一個魔咒，無法打破。如今知道了家族中還有這樣一脈“旁支”，自然是喜不自禁。胡斐的武藝之中有任何稚嫩不夠圓潤之處，胡一刀絲毫不藏私，和盤托出。就連祁風也能看出來，胡一刀是真心授藝，希望胡斐不要英年早逝。
胡斐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如今有了這個絕妙的機會，不管感覺有多詭異，依然像海綿一樣瘋狂地吸收著胡一刀所傳授的知識。這是一種傳承，是一種向父輩致敬的方式。
而祁風？自然是在偷師！
祁風學的，也是正正經經的胡家刀法！胡一刀以為他所說的招式細節拆解祁風聽不懂，可是那些話，全都和祁風之前的經驗相互印證！
同樣一部胡家刀法，如果說胡斐用出來是大俠風範，大開大合氣勢如虹，那麽祁風的風格就是瘋狂血腥，似是招招以命搏命。本來，祁風還以為這是自己聯係的方式有問題，可聽過了胡一刀的解釋，他才明白，原來自己這種方法才是使用胡家刀法的正確姿勢！
“……比如這招‘參照北鬥’，若是平常用出來，和行禮沒什麽差別。可這招的本意卻是胡家刀法中最最凶悍的。橫過刀身抱於懷中，可不是用來防守的，而是要變劈砍為短打，趁敵人不備，跨步上前與敵人衝撞。隻要這樣一撞……你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全都明白！你說的越多我越明白！多說點！
祁風在一旁擺出一副雲淡風輕閉目養神的架勢，可心中的渴望也不知有多少。眼睛閉著，耳朵豎得比誰都直！
“小兄弟，我看你的氣度，處處顯露一絲江湖豪俠的氣息。隻是，你這種氣息不太適合咱們胡家刀法，反而，那位祁大俠和我胡家刀法可能更合適。且不論他的實力比你強很多，隻說匹配程度，他未來的成就可能也會在你之上。”
胡斐聞言，心中有些疑惑，道：“可是……你不也是關東大俠嗎？這有什麽區別？我……就是想成為和你一樣懲惡揚善的大俠，劫富濟貧為民除害，不做那種濫殺無辜的事。這難道有錯嗎？”
哪知胡一刀反而哈哈大笑，道：“你覺得我是大俠？關東大俠？哈哈哈，虛名可信？我手底下的亡魂還少嗎？一個‘俠’字，氣得多少冤鬼無法投胎轉世啊！”
祁風知道，胡斐問的，就是他和程靈素目前最要命的心結。二人一個想當英雄俠客，想四海之內皆兄弟，想朋友滿天下，所以不願殺人。另外一個下過毒誓不殺人，永遠不想破戒。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別說什麽主神的暗示，這整個隊伍都有可能因為二人的消極怠工拖累得全滅！
於是，祁風急忙搶著問道：“可你江湖上的名氣也很好啊！所有俠客做的事你都做過，百姓都念你的好啊！”
胡一刀大笑：“百姓都念我的好？這可未必。你們所說的俠客，要事事為了天下百姓著想。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這百姓之中可是分了各種不同的人，你為了這些百姓著想，那些百姓就要遭殃。不管你做什麽，總有人叫好，另一部分人罵娘。這俠，哪裏是那麽好當的？”
“可你就是大俠啊！你是怎麽做的？”
“我麽？”胡一刀道，“所以我知道我不是大俠，我沒有那麽寬的心胸，整天想著天下大勢。我的想法很簡單，世有不公，我心卻有一杆秤。天無道，我便替天行道！說起來，不過是個自私的武人罷了。”
胡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從自己記事起，平阿四就一直為自己灌輸，自己的父親胡一刀是個大俠，是英雄，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自己這一輩子的目標，就是想成為一個胡一刀一般的人物。如今，親耳聽到胡一刀說出這樣的話，他怎能不震驚？不可置信地問道：“難道……你也濫殺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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