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土鯪怪,綿羊音

“你這畜生,盡也敢欺辱我,看打!”

“真菌何須如此憤怒,就讓我咒公子出份心力,為妖盟小勝一場。”

這兩個聲音在隔著不遠的草地上,先後響起。

趙厄從腦海中思緒亂流動搖抱子玉樹的恍惚中回過神來,大喝一聲就在周幽蝶的驚喜中,手一鬆,如意金箍索自動飛起,在撲到他麵前的土鱗脖頸上一纏一勒,這綿羊也似的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頓時咧得合都合不上。

巨大的慣性衝力又把它往前推了推,幾乎把趙厄的腦袋含了進去,就差咬下去就能飽餐一頓,卻撲通一聲被拽落在地,這隻土鯪長臉憋得通紅,呼呼的牛喘,但進出管道都被勒住,那裏能吸得進氣?

就聽心髒突突突的急速跳動聲,馬上就要達到承受頂點爆炸之際,這隻土鯪突然口吐人聲:“饒……”

盡管十分艱難,並且含糊不清,但趙厄聽得,確實是人的聲音,還是正宗的普通話,隻是音質有些軟,聽著就像綿羊叫一樣。

與周幽蝶詫異的對視一眼,趙厄隨後就意念一動,如意金箍索就鬆開一點,土鯪就馬上鼓動它咩咩的聲音,泣聲道:

“兩位上仙,俺叫土哥啦,本住在山間,活了一百三十年,開了靈智能說人言,生活樂無邊!可惡那昆侖弟子蠻橫不講理,硬抓我族一千三,注入狂犬劑,養在草地間,作那卑賤無比的看門羊!可憐我生了人慧,不肯學同族吃人為生,一直饑腸轆轆到如今。今日實在熬不住,才昏頭襲擊兩大仙,惶恐無極,願以功贖罪,好在俺老土生在昆侖山間,風俗人物,無一不曉,無所不知,想來對兩大仙有助力……”

長長的一段話說下來,它停都沒停一下,把它的身份,遭遇,不得已,可能起的幫助,全都清楚明白的表達了出來,這份聰明,這種口舌,趙厄在人身上都很少看到,更何況這一隻羊形怪獸?詫異的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它倒能說!”周幽蝶隻在青陽澗活動,外麵的人如何她不清楚,但合歡宗十大尊者的狡詐異常,心機悱惻,她卻是感受的分外清楚,暗中也不知交手過幾回,卻是從來沒落過下風,養就了一身女強人的氣勢,如何會被這三眼兩語迷惑住?

狠狠的一腳踩過去,讓土鯪痛叫一聲,知趣閉上了嘴。周幽蝶轉而對趙厄道:“雨生,我們在這裏人不生地不熟,確實要有個向導,隻是這個羊形怪心奸口滑的要好好調教一番,才能信任。”

趙厄意動,正要出聲讓周幽蝶接手這個任務,那邊土鯪早就哀號起來:“冤枉啊,集美麗,性感,高貴於一身的美麗仙子,你聽我說,俺老土就像那東北人,最實誠!從不說假騙人言,昆侖害我這麽深,此仇不報妄為羊!我們都是同路人,都要搗毀這恐怖的魔窟,解救萬千被迫害的生靈道兵們!

它們比我更可憐,被洗腦穿腸以為自己是昆侖人,共有三千水蛇兵,三千麋鹿精,三千仙鶴精,埋伏在後山深潭中,深山樹林中,雲頂最高處。持紫火擲金符,在依陣圖,三千道兵氣灌一柱,可斬仙!

正是:昆侖殺手鐧,今日羊叫破。你們有準備,叫它突然使出,在不能建功。”

這個猛料爆出,自稱老土的土鯪小眼睛就眨也不眨的盯著兩位上仙,看到他們露出震驚的神色,心下一鬆,知道小命多半保住了,心下稍安後,就發現被勒的喘不過氣來,就有用綿羊音高唱起來:“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它就是邪惡的昆侖,它的勢力大無邊,稱雄上萬年……要想鬥跨它,隻有……現在快快放了老土先!”

“道兵,居然真給雜毛煉成了!難怪昆侖最近頻頻有大動作,膽大到約戰抱甕老人,氣焰如此囂張。”周幽蝶臉色沉重的道。

趙厄暗自奇怪,這道兵什麽的真如此厲害?他才初踏入修仙界中沒多久,也就對合歡宗熟悉一點,其餘厲害的門派如昆侖,羅浮,蜀山,妖盟五大法王,也就知道一個名字。

可說見識淺薄的很,但他吸收了落雨生的記憶,卻很好的彌補了這點,翻找出關於道兵的記憶,趙厄就如把腦海中遺忘的知識重溫了一遍,臉色也慢慢沉重起來。

“昆侖,果然不愧為天下第一修仙門派!”最後,趙厄這樣一聲長歎:“如果有可能,真不想與之為敵。實在避免不了的話,也唯有一戰!”

隨後他走到土鯪麵前,溫和的笑道:“好了,不要在呱噪了,這就放你出來。”意念一動,捆在它的身上如意金箍索就自動飛回趙厄手中。

土鯪得了自由,隻有兩指的前爪就如人的手一般,自如的撫摸著淤青的脖頸,小眼睛滴溜溜的盯著如意金箍索,讚歎道:“昆侖自古號仙山,高人隱士不勝數,法寶仙法隨處見,本地出生土鯪精,眼界自然高而廣,卻依然不識上仙手中寶,敢問可是那見佛捆佛,見仙捉拿的捆仙繩?”

周幽蝶神色一動,看著趙厄的眼眸就有些不解。

就在這時,這聲音就響了起來:“真菌何須如此憤怒,就讓我咒公子…………”

趙厄聽了頓時臉色一變:“是他,居然還敢來!”

“怎麽了?”周幽蝶問他,趙厄就把飛機上兩方互相算計的原委說了一下,她就怒道:“該死,他居然敢劫你的人,走!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居然欺辱到我們夫妻頭上來了。”

“好,你等一下。這隻羊太能說了,仿佛三輩子沒說過話一樣,我們的行蹤鐵定被它吵的天下皆知。而且它最好也不要給昆侖門人看見,免得他們有了防備。我倒有個地方,既安全也不會讓它逃跑。”趙厄笑眯眯的摸著四隻羊角道。

“你想幹什麽?”土鯪確實有趁機逃跑的心機,被當場叫破,高亢的驚叫起來,就看到這位男上仙眉心正中突然裂開一道口子,迸射出一道金光照住自己,就如陷入了泥沙之中,在怎麽奮力掙紮也是無用,眼睜睜看著身體越變越小,被吸進了眉心之中。

砰的一聲!土鯪重重的落在泥丸宮中,四蹄一蹬,飛快爬了起來,轉目四看,地是黃金鑄就,欄杆是瑪瑙,珍珠等七寶點綴,就如昆侖第一層增城上種植的珠玉樹一般,一片金碧輝煌,珠光寶氣,隻是沒有一棵草啊,叫它一隻羊如何活?

土鯪就淒厲的仰頭歌唱起來:“我的神啊,我的主,我的衣食父母,求求您賜下一捆草吧……”

咩咩的綿羊聲調,配上嘹亮的嗓音,威力大的能把人的骨頭都軟麻掉,震動了整個泥丸宮。

八寶功德池底部,本來平靜的金沙也突然動了起來,先是一隻雪白的手探出,接著是一張精致的臉蛋,和**的上半身,正是被封鎖住全部功力的女劍俠周輕雲,她的耳朵動了動,聽著分毫不差傳入的男人聲音,臉色劇變,刷的一下再次鑽入深深的金沙中。

隻是這次她在也難以進入深層睡眠狀態,因為她的肚子,正如雷鳴一般咕咕咕響個不停!她太久沒吃飯了。

一隻四角羊的歌聲和肚子叫喚的聲音,就成了永恒寧靜的泥丸宮中唯有的兩種動靜。

作為泥丸宮的主人,趙厄也隱約察覺到了裏麵的不對勁,隻是沒空理會,拉著神色震驚,仿佛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事情的周幽蝶,就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遁去。

好在後來這人聲音雖然並不洪亮,甚至有些輕柔,但卻清晰的在整個昆侖山腳下回蕩,傳入所有人的耳中。顯然是使用了某種可以擴大聲音的法術,為他的出場造勢。

效果很顯著,昆侖一方道士眼見敵人來了援軍,齊刷刷的盯視著他,數十道目光頓時交集在他身上。

棚廬之中,被稱呼為真菌的那人更是語帶驚喜的大喊道:“可是扶桑天魔教的咒公子?”

“正是在下。”飛快的,咒公子已經從空停在了棚廬之前,一合折扇,一拂寬大的袖袍,微微一禮。

“好好好,咒公子來的正好,正要你助一臂之力。諸位,隨我出去見識一下東方魔教的風采吧。”

聽到這聲音,幸存下來的妖怪們旋即就微微慌亂起來,看咒公子的眼光頓時不一樣,也有點緊張的看著從棚廬之中陸續走出的諸位大腕。

當頭的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虎目鷹鼻,披一件繡有累累白骨的黑白披風,四周並無風,卻自動在獵獵作響。他的嘴唇始終緊緊抿著,直見到咒公子時,嘴角才露出一絲笑容道:“手下這些廢材一個頂用的也沒有,倒叫咒公子笑話了。”

“真菌那裏話,就我所見這裏的每個妖怪,比扶桑國中的河童,雪姬,都強上數倍不止。今日所以會敗,隻是昆侖占據地利乘隙偷襲而已,非戰之罪。”咒公子恭敬的說著,眼神卻看向真菌身後跟著的六人。

真菌哈哈笑著給他介紹:“這是寶相夫人,地行尊者,大聖王手下鄭候爺……”

咒公子在他們之中卻是沒看到希望看到的人,有些失望的憤恨道:“合歡宗奸魔落雨生,不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