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陣中陣
掌握竅門，柳青煙一路暢通無阻，悠悠然穿過竹海。月光傾瀉而下，柳青煙身上染上淡淡的光暈。清風徐來，青翠的竹葉沙沙作響，虛幻的竹影漸漸散去，柳青煙倏然睜開眼，星眸閃爍著得意的光芒。
舉杯獨酌，遠遠看著這一幕，軒轅逸塵竟看癡了，一時晃了神。
初一和十五見柳如煙如入無人之境，驚訝地連呼神奇。初一忙不迭回頭要說什麽，卻發現軒轅逸塵深深地凝望著那抹倩影。
這……主子莫不是看上王妃了？初一用手肘動了動十五。
十五不耐煩皺起眉頭，不經意發現軒轅逸塵看著柳青煙出神，骨碌碌眼睛轉了一圈，詭異的笑了起來。難道，主子的春天到了？
前方，是一座全部由竹子打造而成的小閣樓，上下兩層，頗為雅致。四周皆是青竹，綠影環繞，倒是別有一番景致。柳青煙彎出一抹笑，難得軒轅逸塵的喜好合她心意。
閣樓的前麵，還有一個也是用竹子打造成的小小亭子。十分不起眼，卻華麗精致。欄杆上的花紋精雕細琢，柱子根部放置著被雕琢成臥龍燭台，忽閃的火光如畫龍點睛一筆。
柳青煙走出竹海，就站住不動了。距離小亭子有點遠，光線忽明忽暗。柳青煙大概能認出站在亭子裏麵的人正是軒轅逸塵，不過看不大清楚他的神情。
隻是直覺告訴柳青煙，正如自己在看著他一樣，他也正看著自己。
第二關已經過去了，那麽眼前的，是不是第三關？不過，她本來就是要過第三關的，正好！心下計較了一番，柳青煙睜開眼睛，昂首闊步朝著亭子走過去。
看上去英姿颯爽，肆意不羈，然，柳青煙時刻保持高度警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待柳青煙走到亭子前麵，裏麵的軒轅逸塵也從原本站立的位置朝著亭子的入口處走了過來。端詳笑意盈盈的軒轅逸塵良久，躍躍欲試的柳青煙頓時泄了氣，柳眉微蹙，挑釁道：“這第二關也不過如此。”
軒轅逸塵不以為意，欠欠身，示意柳青煙往裏走。
倒是初一禁不住挑釁，不忿說道：“不就是你運氣好？哼，第三關不一定過得了。”
十五拍了初一腦袋一巴掌，恨其不爭：“你懂什麽？讓你用功練功，隻知道偷懶。”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看似簡單，實則變化難測。這陣法是主子和星竹大師研究半月布下的，虛實交替，猶如會移動的迷宮，闖陣者隻要遲疑一秒，心神不定，恐怕別想走出來。
初一無辜撓了撓頭，委屈辯解：“你我都去練功，誰來伺候主子。”
十五白了初一眼，抬頭望天。
柳青煙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不禁莞爾，軒轅逸塵身邊這兩個人倒是十分逗趣。
“讓王妃見笑了。”軒轅逸塵伸手朝裏：“請進！”
柳青煙嫣然一笑：“王爺客氣。”
兩個人相視一笑，就是這樣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讓兩個人的心都悸動了一下。
亭子裏麵有一張小石桌，還擺了四張配套的小石凳。桌子上，有一壺酒，兩個杯子，還有幾個小菜。
軒轅逸塵又是一伸手：“請坐。”
柳青煙也不客氣，徑直坐了下來。
軒轅逸塵也跟著坐了下來。
軒轅逸塵將兩個酒杯擺在了石桌的正中央，右手拿起酒壺，四個手指握住壺把手，大拇指按在酒壺的壺蓋上。
倒好了一杯酒，軒轅逸塵的大拇指似乎是無意間換了一個位置，這才倒好了第二杯酒。
兩杯酒倒出來，頓時清香撲鼻，香醇醉人卻不至濃鬱。柳青煙見多識廣，喝多了現代的好酒，更加清楚，這個酒，有多妙。味蕾被挑起，柳青煙看著眼前的酒，雙眼熠熠生輝。
軒轅逸塵見柳青煙一副垂涎的模樣，不禁失笑，低沉宏厚的聲音從喉嚨溢出：“這酒壺，王妃可曾見過？”
款款走來直直落座，柳青煙都細細觀察這一動一靜，自然沒有錯過軒轅逸塵方才的小動作。豐潤的雙唇彎起，柳青煙搖了搖頭，誠實道：“沒見過，不過倒是聽聞有一種酒壺，看似普通，卻是內有乾坤。外觀與普通酒壺無異，實則內設機關，能隨意閉合兩個壺口，兩個壺口自然裝有兩種酒。”至於，都是什麽酒，自然不言而喻。
深眸閃過一絲激賞，軒轅逸塵解釋道：“這個酒壺，名字叫做九曲鴛鴦壺。裏麵盛的酒，是先皇在世的時候賞賜給本王的禦酒。放在地下埋藏了多年，剛剛才挖出來，特意請你品鑒一下。王妃先請。”
柳青煙揚了揚眉，看了看桌子中間的這兩杯酒，還有旁邊的九曲鴛鴦壺。
九曲鴛鴦壺，傳說一個壺中裝了兩種酒，一種是好酒，一種也是好酒，隻不過多添加了一種叫做毒藥的東西，而變成了毒酒。這兩杯酒裏，哪杯是好酒，哪杯又是毒酒呢？
軒轅逸塵見她不動，問道：“王妃可會飲酒？”
“自然。”還在現代的時候，白的、黃的、紅的，沒有她不會的。似是想起了什麽，柳青煙倏然綻出一抹笑，隨意取了其中一杯酒。
軒轅逸塵也伸手，端起了剩下的這杯。
薄唇揚起一貫的溫潤笑容，抬眼看向柳青煙，說道：“王妃可要更換？”
柳青煙舉起酒杯：“幹杯！”
既然王妃如此爽快，王爺自然也要痛痛快快了。
“幹杯！”
兩個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濺出了一點酒花。
隨之，兩個人都一飲而盡。
各自將酒杯翻轉過來，一滴不剩。
軒轅逸塵臉上的笑容不變，深邃的眸子泛起一絲絲波瀾。
柳青煙入口清冽、香醇，果然是好酒。柳青煙神采奕奕，揚眉撞見軒轅逸塵專注的目光，心湖蕩起一片漣漪，臉頰染上淡淡緋色。
“王妃好酒量！可要再來一杯！”軒轅逸塵又端起了酒壺，還是如剛才一般，四個手指握住酒壺把手，大拇指按在酒壺蓋上。
來就來，誰怕誰！左右不過就是一死，反正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怕再死第二次！
一杯酒下肚，酣暢淋漓，柳青煙也不扭捏，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爽快道：“好！”
軒轅逸塵也將自己手中的酒杯跟柳青煙的放在了一起，再一次倒出兩杯酒來。
軒轅逸塵別有深意地問道：“這一次，王妃要哪杯？”
柳青煙微微一笑：“這一次，不如就讓王爺先來選吧。”
“也好。”軒轅逸塵答應得痛快。
“我要這杯。”軒轅逸塵伸手指了指左手邊的這杯，卻並不端起來，“你呢？”他還在等著，看柳青煙會不會要了他選中的這杯。
“那我就要這杯了。”柳青煙毫不猶豫，直接就選擇了剩下的這杯酒，端了起來。
如此一來，軒轅逸塵也就隻能端起他本來就選中的這杯酒了。
“幹杯！”
隨著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來，兩杯酒又輕輕碰了一下。
第二杯酒，兩個人再一次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柳青煙眼角一挑，笑著說道：“果然是難得的好酒，讓人意猶未盡，再來一杯如何？”
軒轅逸塵心中一動，臉上卻還是保持著他動人的笑容：“好主意！”
說著，他又要倒酒。
柳青煙卻攔住了他：“這一次，讓我來倒，如何？”
軒轅逸塵漫不經心的笑容有了一絲鬆動。
“勞煩王妃了。”
柳青煙接過來軒轅逸塵手中的酒壺，學著軒轅逸塵拿壺的方式，四個手指握住壺把手，大拇指按在壺蓋上。
柳青煙先到了一杯酒，大拇指移動一下，按在了壺蓋的另半邊上，手感確實稍有不同。
第二杯酒也倒好了。
軒轅逸塵樂得大方：“這一次，你先選，還是我先選？”
“不如，就由王爺來為我選一杯吧。”
“好。”軒轅逸塵又怎麽會拒絕。
“就這個吧。”他伸手一指，卻是自己用過而且接連喝了兩杯的酒杯。
柳青煙毫無異議，端起了這杯酒。
軒轅逸塵端起了剩下的這杯酒，旋轉一圈，就著酒杯邊緣上淺淺唇印，一飲而盡。
不知是醉意還是羞澀，柳青煙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失神一顫，杯裏的酒微微蕩漾，柳青煙恍然，緩緩喝下杯中酒。
“難得遇知音，酒不醉人人自醉，王妃請便。”說著，軒轅逸塵自顧倒了一杯飲盡。
柳青煙控製著端酒杯的手不再顫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摸了摸還在發紅的臉頰，柳青煙為自己解圍：“我好像有些喝醉了！”
“是本王忘形了，該體貼王妃才是。”黑色的漩渦流轉，軒轅逸塵意味深長道。
柳青煙一怔，迎向軒轅逸塵明媚的笑容，有種被調戲的錯覺。
她，殺人不會輸，打架不會輸，比膽量、比智商，她都不會輸。唯獨感情，瀟灑肆意，卻偏偏執著如狂。柳青煙敏感地設下心防，斂下笑意，沉靜道：“天色已晚，擇日再續杯如何？”
既然九曲鴛鴦壺隻是個幌子，這第三關必然還在後頭。想到接下來的第三關，柳青煙淡笑容轉深，一臉的興致勃勃。
世上竟有這般女子，既有飄逸欲仙、遺世獨立的脫俗，又有明媚嬌憨的可愛。軒轅逸塵若有所思看了柳青煙一眼，站起來緩緩道：“請。”
柳青煙踏出亭子，隻覺燭火倏然一閃，醉了嗎？柳青煙眨了眨眼，揉了揉眉心。
初一和十五互看一眼，有些得意。
放下手，靜下心來，感受著夜裏的絲絲涼意，耳翼微微一動。原來如此，柳青煙豁然開朗，朝軒轅逸塵回眸一笑。
“王爺果然聞名不如見麵。”柳青煙不吝美言。
話落，專注腳下隨風擺動的草，隨手把袖裏的手帕扔去。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竟然莫名消失在眼前。
柳青煙雙眼一亮，微微歎息：“這陣中陣，妙極了。”
意料之中的事，隻不過百密還是有一疏，她沒有預料到對方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