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典型的菜鳥
林半選中的這些毛料，外殼都是呈黑褐色的粗皮子，正是那類種頭最差的“狗屎蛋.子”。
“哦，原來這就叫狗屎蛋.子啊。”林半恍然大悟，“不過……不是說‘狗屎地裏出高綠’嗎？”
“大哥，那也要看概率的啊！不是所有的狗屎地裏都能出高綠的，你選的這些更不可能！”一向最喜歡笑的黎樂雪現在再也笑不出來了。
“什麽概率？”林半仍然是莫名其妙，“我這是第一次賭石，還請多多指教。”
“哈！”倪南聽到這句話，終於繃不住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你你……你過來！”黎樂雪跳起身來，氣急敗壞地扯住林半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低聲向他解釋起來。
狗屎蛋.子是指呈黑色或黑紅的皮料，又分為兩種，一種是細皮料的，一種是粗皮料的。
細皮料外殼的石料，石料內部結晶細小、結構緊密、質地細膩、硬度高、透明度好，皮殼的色彩中都帶著光澤，雖然外形難看，但有時也會出現“狗屎地裏出高綠”的奇跡，是賭石界最為津津樂道的話題之一。
而粗皮子的石料俗稱為“皮鬆”，內部結晶大，結構鬆軟，硬度低，透明度也差，為翡翠中的下品。雖然曆史上有些坑口的這類仔料偶爾也會切出種水都比較好的高綠來，但概率實在是太小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大多數情況下，這種皮鬆料子隻能切出石頭來，連翡翠的影子都看不到，就算能切出翡翠來，也是質量很差的翡翠……
現在林半挑的，正是可以被忽略的這種皮鬆型狗屎蛋.子，而且上麵連任何鬆花、蟒帶都沒有，很可能連一點最普通的玉質也切不出來，正是店子裏最便宜的那種貨色，和石頭差不多。
林半聽完黎樂雪的分析，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我錢不多，隻能先賭幾塊差一點的料。不過我相信我的手氣，隻要手氣好，奇跡是隨時可能出現的。所以你先看看這幾塊吧，我們再去挑挑。”
說完這句話，林半貌似很隨意地從小推車裏拿了四塊小毛料出來，擺在老板桌上，又推著小推車走開了，繼續他的淘寶事業。
見林半這麽固執，黎樂雪搖了搖頭，坐回到老板椅上，看著那四塊毛料發起呆來。
看了一會，黎樂雪的神色忽然微微一變，眼睛也眯了起來。
一直冷眼旁觀的倪南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低聲對黎樂雪說道：“小黎啊，我和你爺爺是多年的交情了，想說句真話給你聽，你可不要不高興啊。”
“倪叔，你說吧，我不會生氣的。”黎樂雪回過神來，微微一笑。
倪南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你好歹也是黎老的孫女，總算有點名氣，怎麽摔了一跤後就這麽自暴自棄了，竟然替這種人當掌眼師傅？”
“這種人？倪叔，你覺得他是哪種人？”黎樂雪抬起頭來，眼波流轉地看著林半的背影，笑盈盈地說道。
“連狗屎蛋.子都不認識，這不是典型的菜鳥嗎？往好了猜，或許是個瞞著父母跑出來尋求刺激的二世祖、敗家子。往差了猜，弄不好就是個窮瘋了的二愣子！”倪南搖著頭說了一句，然後舉起茶壺嗞了一口。
“或許吧……不過我看他倒像個高人呢。”黎樂雪輕笑道。
“噗……”倪南嘴裏的茶水再一次噴了出來。
以林半的靈敏耳力，自然聽到了倪南和黎樂雪的這番對答，不過他根本不在意。畢竟他是來這發財的，不是來和倪老板較勁的。
這一回，林半和牧雲走到了東北角，開始觀察一些稍大塊頭的毛料。
這些毛料的外殼比狗屎蛋.子好看多了，有的外皮上帶著鬆花，有的則有或粗或細的蟒帶，還有些外殼上透著盎然綠意，不過價格自然也貴上不少，少說也要六位數一塊。
這還是沒有開門子，要是開出比較好的門子，價格至少就要上七位數了。
至於一些特征比較明顯的大毛料，則肯定是要七位數的價格的。
倪南陰沉著臉，目光不善地看著左摸摸、右拍拍的林半，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小子，那些料你買不起，別拍壞了哈……”
看在黎樂雪的麵子上，倪南才算把這句話咽進了肚裏，畢竟毛料也不是豆腐渣，拍還是拍不壞的。
不過讓倪南詫異的是，黎樂雪過了一陣，居然向他詢問起這四塊狗屎蛋.子的價格來。
倪南這才有所警覺起來，暗想這幾塊小毛料該不會像昨天那塊小毛料一樣切出驚喜來吧，於是本能地就想開個高價出來。
不過他剛才已經充分表達過了自己對林半獨特眼光的鄙視，又是麵對著黎樂雪這樣的行家，他也沒好意思訛詐，隻得老老實實地說道：“都是四、五千一塊進來的，純粹是蒙外行人的。你如果真想讓這小子拿去玩玩，這四塊總共給兩萬就成。”
“哦，我就是隨口問問。”黎樂雪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什麽。
倪南狐疑地皺起了眉頭，仔細地打量著黎樂雪的神情，想看出點端倪來。黎樂雪卻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細細地抿起茶來。
過了一會，林半又走到倪南身旁，分別指了指五塊較大的毛料，向他詢起價來。
“那些嘛……都比較貴，最差的也要一百萬。”倪南謹慎地說道。
“哦。”林半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轉頭說道，“黎小姐，你幫我去看看那幾塊吧。”
黎樂雪點了點頭，信步走了過去，在林半的陪同下看好了那五塊毛料的位置，然後蹲在一塊毛料前，細細地看了起來。
“林老板，你不是隻有幾萬塊嗎？”倪南終於忍不住走過來問道。
“哦，我說的是現金。我還有張卡呢，上麵錢不多，不過八個數字還是有的。”林半笑道。
倪南頓時吸了口涼氣——八位數，那就是上千萬啊，看來自己確實看走了眼，眼前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少年可是大金主啊！自己也真蠢，能請到黎樂雪的人，又怎麽可能隻有區區幾萬塊呢？
“林老板，來，抽煙，喝茶。”倪南又是慚愧，又是興奮，趕緊熱情地給林半遞了根煙，又親手給林半泡了一杯店裏最好的茶，嘴臉變得那叫一個快啊。
倪南自然不知道，林半的卡上其實隻有十萬塊，他說的八個數字是包括了小數點後麵的那八毛六，所以和真正的八位數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不過這麽一來，林半的詢價就得到了倪南熱情的回應。對那五塊質量不同的毛料，倪南分別開出了110萬、180萬、260萬、320萬、700萬的價格。
黎樂雪花了半個多小時，才看完了那五塊毛料，她神情複雜地招了招手，把林半叫到了一個角落裏，和林半輕聲嘀咕起來。
倪南豎著耳朵，想偷聽到點什麽，但黎樂雪的聲音壓得很低，並且把嘴唇湊到了林半的耳邊，所以倪南沒聽到任何內容。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人小鬼大啊。”倪南搖著頭暗歎了一聲。
牧雲則神情淡然地留在東北角，漫無目的地閑逛著。隻是看著林半和黎樂雪一直在貌似很親密地咬著耳朵，她的眉頭不知不覺便皺了起來。
好半晌，林半和黎樂雪才商議完畢，開始正式和倪南交易。
林半先用一萬塊現金買下了兩塊拳頭大的狗屎蛋.子，然後又預訂了那兩塊倪南分別開價為110萬、180萬的大毛料。
林半自然沒有290萬，所以他要求先借天華軒的解石機切割這兩塊小毛料。
“先切這兩塊吧，試試手氣好不好，再最後決定買不買那兩塊大毛料。”林半這麽解釋道。
倪南聽後頗有些失望，按照他的判斷，這兩塊狗屎蛋.子切開後的結局注定是見光死的，要不然他也不會隻賣區區五千元一塊了。
鑒於有了這種預判，倪南連後院都沒去，隻端坐在老板椅前喝茶、看股票行情。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那個連狗屎蛋.子都不認識的小子，怎麽可能是高手？這兩塊大毛料看來是注定賣不出去了，既然這樣，去後院看解石，隻會白白浪費他的時間，遠不如看看股票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