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別跟垃圾一般見識
六月七號八點多，林半來到了設在飛沙縣一中的第七考室。
其他考生都早早進場了，林半是最後一個到的。他看了一下，這個考室裏大約有30個考生，大多數都很麵生，應該是其他班或者其他學校的。
這個考室裏還有他的三個同班同學，分別是班長白清靈、他的死黨程言冰，還有他的死對頭古熙。
“班長，你好。”林半找到自己的座位後，對著坐在他身後的白清靈打了個招呼。
白清靈是個漂亮而身材高挑的女孩，她那張精致的臉蛋上，除了鼻尖上有兩顆雀斑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瑕疵，是公認的班花。因為她唱歌好聽，加上名字的原因，就有了一個“百靈鳥”的優雅外號，是很多男生的暗戀對象。
白清靈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班上有些家裏有錢的同學看不起農村孩子，特別是半工半讀的林半，而據說家裏有百萬資產的白清靈卻一直對林半另眼相看，還買過幾次營養品，讓林半帶給林冬至補身子，這讓林半挺感激的。
“林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正埋著頭削2B鉛筆的白清靈抬起頭來，又驚又喜地看了林半一眼。
臨近高考，每個學生都在日夜奮戰，聽著老師的臨考指點，惡補各種知識，做著堆積如山的模擬試卷。隻有林半逍遙得很，前半個月就悄然失蹤了，很多同學私下裏猜測，林半是因為成績不太好，沒有信心考上好的大學，所以臨陣脫逃了。
程言冰則站出來為林半辯解，說林半是不想考大學，而不是考不上。因為林半曾經說過，他沒錢去讀大學，就算借錢去讀，大學畢業後也很難找到工作，這筆投資劃不來。
大學生就業難的現狀，切斷了許多農村孩子向上層社會攀爬的途徑，所以這年頭的農村孩子都活得很現實，很多人高中畢業後直接選擇了去打工，以免糟蹋了讀大學需要的那幾萬塊錢。因此對於林半的考前失蹤，同學們也見怪不怪。
班長白清靈卻一直很為林半惋惜，因為林半的成績屬於中等偏上，偶爾也考到過全班前五名，屬於那種有爆發力和衝勁的學生。隻要高考時超常發揮一下，還是有可能考個重點本科的。
沒有人知道，林半是去守護他那些寶貝西瓜去了。雖然西瓜地最終被野豬毀了，林半卻得到了一番天大的奇遇，算是因禍得福了。
“哪能不來呢？就為了班長大人平時的鼓勵，我也一定要來考的。”聽了白清靈的話，林半微微一笑，低聲說道。
林半是個懂得感恩的人，班長平日裏對他的關照和鼓勵，他都一一記在心裏，並趁著這個機會表達了自己的感激。
林半說這句話純屬表達謝意，但聽在白清靈耳裏，就有點歧義了，似乎林半是為她來參加考試的……
一想到林半話裏的這一層含義，白清靈的臉上忍不住飛起了兩片紅霞，神情也變得有些忸捏起來。
坐在後排的古熙一直臉色陰沉地盯著林半，見到他和白清靈交頭接耳，似乎很親密地談笑著，還把他心目中的女神弄得臉紅了，心底便忽然騰起了一股怒火。
“林半，你終於來了，我還擔心你臨陣脫逃呢！”這時，程言冰興高采烈地走了過來，狠狠地拍了拍林半的肩膀。
程言冰綽號“冰水”，是個名字有些女性化的男生，他的長相也是眉清目秀型的，皮膚白嫩，比大多數女孩還白，甚至還長著一雙狹長的鳳眼。
女生們都說程言冰長得很帥，是禍國殃民級別的小受。男生們則喜歡背地裏笑話他長得像娘們，並說他如果披上一頭長長的假發，絕對能冒充成一個美女。
當然，沒有誰敢這麽當麵笑話程言冰，因為他長得雖然有些娘，卻學過些功夫，動起手來也是心狠手辣。據說他高二時曾經因為一言不和，在廁所裏一人挑翻三條漢子，最後麵無表情地走了出來。之後過了很久，那三位高三年級的倒黴鬼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身上滿是尿水。
那幾個高三學生事後都要跟程言冰拚命，但當有人向他們透露了程言冰的背景之後，他們便沉默似金，再也沒了下文。
程言冰是一個我行我素的好漢，喜歡穿一身白色衣服，據說有輕微的潔癖。從高二開始，他就自作主張地把頭發染成了黃色，搞得自己像個混混一樣，在學校裏顯得很惹眼。老師們有心勒令他改正過來，卻忌憚他的背景，最終敢怒不敢言，隻得暗地裏罵他一句“死人妖”。
程言冰人如其名，性格冷漠，不喜歡說話，在班上沒有什麽真心朋友。林半是個例外，他算是高三（六）班裏程言冰唯一的鐵哥們。
此刻聽了程言冰的話，林半微笑著給了他一拳，笑道：“怎麽會臨陣脫逃呢？冰水，我好歹要試一下。”
“試了又怎麽樣，最後還不是當一個分母，降低我們班的升學率？”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忽然從教室的角落裏傳來。
林半扭頭一看，說這話的正是古熙，一個高大但有些肥胖的男生，他的死對頭。
林半眉頭一皺，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程言冰鳳眼一眯，冷聲說道：“姓古的，你又皮癢了？”
林半一把抓住程言冰的胳膊，低聲道：“冰水，不要插手，讓我來！”
程言冰猶豫了一下，無言地拍了拍林半的肩膀，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著好戲開鑼。
見程言冰縮了回去，古熙頓時猖狂起來，大笑道：“怎麽？林半，你想打架？來啊！”
林半轉過頭去盯著古熙，雙眼微眯，眼神森寒。
林半從小就在縣城裏打工，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也練就了圓滑低調的性格，從不輕易招惹別人，在班裏的人緣還算不錯。和他關係特別不好的同學隻有三個，其中之一就是這個古熙。
古熙仗著練過幾年跆拳道，家裏又有點錢，父親還是一個什麽局長，為人處事很有些霸道，喜歡欺負同學，有一次甚至欺負到了林半頭上——當時古熙扯著林半破了個洞的衣服，當眾譏笑他穿著一身撿來的垃圾，實在是有辱班格。林半當場反唇相譏，說古熙狗眼看人低，結果古熙大怒，罵了一句“操.你媽”。
這下林半被徹底惹怒了，他狠狠地扇了古熙一個耳光，然後猛地把古熙推到牆上，一膝蓋頂在他的褲襠上，讓自恃武力值不錯的古熙身子弓得像隻蝦米，半天沒直起身來，在同學麵前丟盡了臉……
林半確實比較低調，不喜歡和人計較，但絕不意味著別人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負他。古熙用譏笑他的貧窮來踐踏他的自尊心，他絕不能容忍，因為他已經窮得隻剩下自尊心了。
不過這並不是他動手的真正原因，一向低調溫和、甚至喜歡陪笑臉的他之所以徹底暴走，是因為古熙罵了他的娘。
養母謝雨青早已入土為安了，又怎能再被人辱罵，死後都不得安寧？
養母是林半的逆鱗。從小到大，不管別人罵他什麽，他都可以忍著，但如果誰敢罵他的娘，或者說他是賤種、野種之類，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這一點，青龍村的人都知道。
他班上的同學原本不知道這一點，但古熙挨揍之後，他們就都知道了。古熙送給林半一個“瘋子”的外號後，就沒誰敢惹林半發飆。可見有些時候，拳頭就是道理，就是規矩。
事後，惱羞成怒的古熙找了兩個厲害的幫手，在操場裏堵住了林半，要狠狠教訓他一番。林半奮起反抗，雖然挨了不少拳腳，但他情急拚命之下，把踢褲襠、撕耳朵之類的陰損絕活都用出來，居然奇跡般地把那兩個高手給打跑了，還把古熙打得鼻血長流。
古熙自然很不甘心，之後又找過林半一次麻煩，並帶來了十多個小混混，把林半堵在了操場上。
那一次，程言冰剛好路過操場，見同班同學被小混混們圍毆，頓時看不過眼了，毅然撥拳相助，兩拳便放倒了兩個小混混，把林半的事攬在了自己頭上。
說來也怪，那群小混混就像中了邪一樣，遠遠地躲開程言冰，根本不敢對他動手。事後林半才知道，程言冰的堂哥是飛沙縣一個黑白通吃的大混混，這些小混混都認識程言冰，哪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程言冰當場放了狠話出來，讓古熙盡管把林半往死裏打，不過這事過後，他就要找人幫林半報仇，要打斷古熙家的六條腿！
古熙是知道程言冰的背景的，聽了這句狠話，他頓時心虛了，不敢真惹急了程言冰，於是給了程言冰一個麵子，報仇的事不了了之。
從此，林半就和外表冷漠、內心豪爽仗義的程言冰成了死黨，而林半和古熙就算是死對頭了。
現在，古熙又在考場上當眾譏笑林半，這讓林笑很有些窩火，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
林半正準備發飆，班長白清靈忽然憤怒地站了起來，盯著古熙說了一句：“古熙，你怎麽說話呢？”
“喲，百靈鳥，你居然為他出頭？”古熙故作驚訝地看了白清靈一聲，繼續陰陽怪氣。
古熙喜歡白清靈，這在班上幾乎是個公開的秘密。隻不過白清靈從來就沒給過古熙好臉色看，反而對窮光蛋林半始終高看一眼，這讓古熙一直心懷不忿。這件事，既是他上次取笑林半的破衣服的重要原因，也是他今天譏笑林半會成為墊底分母的導火索。
“這不是為誰出頭的問題！馬上就要考試了，你不要影響同學們考試的情緒！”聽到古熙這麽說，白清靈的眉頭越發擰得緊了。
“班長，你說得對，馬上就要考試了，咱們別跟垃圾一般見識。”林半對白清靈微微一笑，隨即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你說誰是垃圾？”古熙在白清靈和幾十個同學麵前丟了臉，同樣是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他怒不可遏地衝了過來，朝著林半一腳踹了過去。
林半冷笑一聲，也不起身，隨手撈住古熙的右腿，就準備讓他摔個大馬趴。
現在的林半被仙靈之力改造過身體，哪還會把一個小小的古熙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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