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天字十三

“你隻說是鼠害,卻沒說是什麽百年碩鼠,這也太胡來了,差點沒把我害我死,你說這怎麽算?”

方士不會禦器飛行也沒有覺者的疾奔,現在郝彩又沒有靈駒之類的坐騎,故而三人要一同回去便隻能走到附近的驛站雇車,張慶豐就借機質問起他的雇主。

“你是說我不應該救你?”郝彩冷冷地道。

張慶豐一聽來了氣,嚷道:“我要是死了你也難逃幹係,一個新手還學人家當隊長!”

“第一,我不是隊長,是雇主;第二,是你在我正在布陣時擅自率先攻擊的;第三,你並沒有死,一切都還在我的掌控之中,所以你沒有理由向我抱怨。”郝彩雖然隻有十二三歲說起話來卻有理有據。

呂白也點頭表示讚成:“嗯,我說慶豐,就別再糾結了,反正現在我們也算完成了任務,可以領身份牌了。”

…………

那日,二人離開了眾獸山,便一路不停的從涼州趕到了並州城。

雖然呂白可能已經被天道門列入了追捕名單,但他們一行隻是兩個小孩,又趕上正月十五,並州城熱鬧非凡,在掛滿花燈的熱鬧街巷中穿行於擁擠的人潮,最後安然來到了五常居,這所五常居是他們能快速到達,同時又是離案發地點最近的一所了。

呂白同張慶豐按著指示牌一路走到了注銷大廳,當那個記錄員用法器讀取了張慶豐遞過的身份牌,隨即幹脆利落的按下了櫃台下麵的紅色按鈕。

很快,一隻三尺多長,藍白相間的靈雉不知從什麽地方飛來,用爪子將身份牌抓起後複又飛走,飛過之處灑落著星星點點、閃閃爍爍的靈光。

那仙禽來過不久,呂白和張慶豐身旁便出現了兩個帶著黑晶麵具的神秘人,麵具上還寫著一個白色的“斬”字。

“捕頭有請。”

那兩個神秘人身穿黑袍,除了其中一人甩下了一句“捕頭有請”,一路上就再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呂白猜想這應該就是斬部的人了,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一間密室,那兩個人正並排站在他和張慶豐身後的鐵門前,看來不說個清清楚楚是不好出去的。

密室中隻有一張不大的深色圓桌,在他們進來前,桌子對麵早就坐著一個文質彬彬的修者,一副中年人的麵容。

那修者之前還在對著一塊棱角分明、光潔剔透的靈胚說著“好了,我知道了”之類的話,現在卻用他那對犀利無比的眼神將呂白和張慶豐掃視了好幾遍,靈胚光潔的表麵也從一片雜亂便成完全透明。

隻見那修者將這特殊的靈胚用一塊黑絨布小心地蓋好,又妥當地收進了宇囊,這才開口問向二人:“你們應該就是張慶豐和呂白吧?”

張慶豐忙伸手擋在呂白身前說道:“嗯,我是張慶豐,此事與他無關。”

那修者文雅地笑了笑,道:“嗬嗬,怎麽能說無關呢?如果不是他跟那幫覺者從兗州城逃出來,又怎麽能救得了你?而且他最少也算是一個目擊證人吧。”

呂白和張慶豐都被那人說得目瞪口呆,他們到現在才真正相信五常居的實力。

“不要緊張,我隻是想告訴你們,這世界能瞞過五常居的事情不多,我們還是來談談張一玄的事情吧。”那修者見自己的話完全震懾住了對方,才借著安撫將談話導入正題,同時也是在告訴他們,不要試圖撒謊。

“嗯,好的,他本是我的先祖……”

張慶豐便將怎麽與張一玄結識,又怎麽修真都大概說了一遍,最後才從在兗州城的五常居接到維龍山探寶的任務,一直細致入微地講到了遇到蕭夜老怪以及之後發生的種種……

聽到張慶豐一口氣講完那天的遭遇,那修士也在筆錄上畫上個句號,然後又交給張慶豐簽字,這才點頭說道:“嗯嗯,很好,一切都與我們得到的證據和證詞相吻合,看來你沒有撒謊。”

張慶豐因為再次回憶起往事心中無比悲痛,隻是這次他沒有流淚,而是讓胸中的那股恨意積蓄著,成為他複仇的力量。

那修者又幫呂白錄完了口供,這才又拿出一摞厚厚的文書說道:“我是五常居斬部天字十三號捕頭,現在這個案子已經由我正式負責了,這是我幾日前接到的本案的卷宗,裏麵有張一玄的屍檢記錄等相關公文,稍後我會趕至兗州城的斬部與當地的捕快進行進一步調查。”

呂白和張慶豐接過卷宗小心的翻看起來,其中屍檢記錄大致是這樣寫的:

姓名:張一玄

性別:男

年齡:七百二十九

修為:散人後期

五行:木行

死亡時間:道亨十四年臘月二十五,初步斷定為酉時。

死亡地點:屍體發現在維龍山西峰東側,於維龍山北峰偏東三十裏處的案發地點基本吻合。

死亡原因:真氣耗盡後被水玉寒氣侵體,同時被真人初期級水行真氣穿透左胸而亡,直接致死原因為水行真氣穿過左胸擊碎心髒。

屍體發現時間:道亨十四年臘月二十六醜時。

各髒器情況:……

………………

看到這份屍檢記錄的屍體發現日期,呂白和張慶豐都無比震驚,五常居的動作也太快了,想必是那些逃跑的修士一回五常居就報了案,然後斬部即刻就有所行動,雖然沒有趕上但也算是盡職盡責了。

“對了,那顆土靈珠還在兗州,你們是一同前往呢?還是在這邊等消息?”天字十三號捕頭一麵問著一麵開始站起來收拾東西。

“哦,我們就在這邊等消息吧,我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過去也幫不上什麽忙。”張慶豐定定地看著那個一絲不苟的捕頭,眼中流露著感激與信任。

看到張慶豐的眼神,那捕頭又坐了回來,不太自然地說道:“你們不要抱太大希望,這次的嫌犯,哦,也就是蕭夜老怪,是一個老滑頭,他自從兩千七百年前就再也沒有在五常居有過業務,而到目前為止他的身份牌上也沒有留下任何一個罪狀,雖然他作惡無數,可是卻偏偏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構成對五常的觸犯,比如說這次也是……”

“什麽?難道為了一己私欲殺死五常居的傭兵還不算是對五常居的觸犯?”張慶豐打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