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我要變強

有了自己凝聚的這顆木行“假丹”,應該可以阻住那分身的水行金丹一時,這樣張慶豐就能得救了,張一玄如是想著卻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居然還會易術!”蕭夜老怪的神識又控製著金丹中的真氣發出一聲怪叫。

原來蕭夜老怪準備好好地玩弄一下張一玄,再把他殺死,然後帶走張慶豐,所以才會說“我可要認真嘍”。沒想到卻突然感覺到旁邊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久經沙場的他一下就判斷出來者的攻勢在真人以上,故而神識將金丹從分身中抽離,準備棄掉那個胖娃娃,在自己金丹離體散去之前毀掉張慶豐。

這金丹乃是蕭夜老怪將自己的真氣注入分身反複修煉所成,故而可以將神識附在上麵,通過真氣操控神識被毀的分身。所以,無論是分身還是金丹,他都可以棄掉,分出的神識自然會合回自己的主神識中。當然,這般變態的作為九州並沒有幾個人能辦到。

現在,蕭夜老怪發現自己的分身竟然毀於一個將易卦灌注在自身的覺者之手,那法術雖然不強卻精妙無比,故而極大地增強了這中覺的實力,蕭夜老怪也不由得驚歎起來,口中的“易術”即是呂白引導火、金二人修成的中孚卦。

“後生可畏啊!敗得值了!值了!哈哈哈!”

那聲音狂笑著,終於一下頂碎了張一玄身前的“冒牌金丹”,殘餘下來的真氣貫穿了張一玄的身體,向著張慶豐直射而去。

張慶豐沒有閃躲卻向張一玄跑去,隻想扶住這個倒下的老頭兒,這個世間唯一的親人……

“別高興太早了,老怪!”鐵金橫著大斧已經擋住了這股殘餘卻依然淩厲的真氣。

“嗬嗬,小鬼,想要報仇就來蕭夜穀找我吧,我隨時…討厭…說不完了……好斧子……”那聲音隨著真氣的消散而變得斷斷續續,最後終於消停了。

張慶豐繞過斧子抱住了那個單薄的老頭兒,看到他左胸傷口中流出的血液,由於體內過剩的水行外氣而早已變得淤濁黑紫。

“老頭兒!快用愈合術啊!”張慶豐著急地大叫,盡管他也認為這是不可能了。

“不…行了……我不行了……已經回天……”張一玄說了幾個字卻隻能空張嘴再也無力發出聲來。

鐵火忙運起火行真氣,出掌貼在張一玄背心的神道穴上,將一股純陽真氣緩緩打入他的體內。

張一玄隻感一股暖流驅走了體內的冰寒,傷口的疼痛卻猛然加劇,又強凝心神將頭向後歪了歪,忙被鐵火另一隻手扶住了,點了點頭道:“謝了……此大恩大德……我張一玄……隻能來世再報了……”

“前輩不必多言,我和鐵金都是大覺宗弟子,請您放心!”鐵火知道他要將張慶豐托付給自己,一個已經七百多歲的修真者,在五常居混跡了幾百年沒有過一次劣跡,他應該得到修真者最高的敬意。

大覺宗的弟子,是啊,大覺宗,嗯。張一玄雖然早就知道鐵火、鐵金應該就是傳聞中的大覺宗五子,可這時聽到鐵火親口說出“大覺宗”三個字才終於放下心來。

張一玄又將目光轉向那個已經哭成淚人的少年道:“慶豐啊……”

“嗯嗯……”少年嗚咽地應著。

“我們…能有……如此的師徒緣分……實屬不易…不易啊……我不該強迫你…修真……其實…我也希望你……咳咳……”

“師父!!爺爺!!爺爺!!師父!!……”少年見眼前的老人快要不行了,卻不知道如何稱呼他,似乎無論是“師父”還是“爺爺”都不足以表達心中對他的感覺。

張一玄一陣猛咳後,麵色竟然又紅潤了起來,聽到少年對他一通亂叫笑著說道:“就叫我老頭兒吧,我還是希望你做一個連環畫家,強迫你修真隻是想讓你替我完成遺願,實在是自私的想法,我也總是為此自責……”

眾人看到張一玄突然間精神起來,說起話也不再斷斷續續,心知這是回光返照,若是這時有一個法術高明的木修施救興許能起死回生,可是此時此地除了真氣枯竭的張一玄便再無人懂得療傷之術了。覺者們可以自愈卻不能救人,看到這般光景不由得心裏更加悲傷,紛紛落淚。

“……你們不要悲傷,慶豐啊,你已經有了兩百年的壽元,以後還是隱姓埋名做個連環畫家吧,千萬不要再修真了,更不要聽那個老怪的話去找他報仇…千萬不要……”

說著,張一玄的眼神終於又變得渙散,鐵火忙強催動真力,卻再也沒有喚醒這位艱辛一生的散修……

…………

張慶豐終於止住了哭泣,這時已經是深夜,大家都已睡去。

恍惚之中他覺得這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實,隻有手中攥著的身份牌還在提醒著他張一玄確實已經離去了,而且就發生在幾個時辰以前,此時他已經被那個叫鐵火的漢子帶到了幾百裏外的地方。

在張慶豐決定跟覺者們走的時候,大家便砍倒一顆大樹,又在山中選了幾塊石料,然後還取出了一些鍛造材料和工具,製作了一副體麵的棺槨。

最後又在張一玄口中放入一顆土靈珠,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入館安葬了,並沒有立碑,而是將一塊巨石依山勢壓在了上麵。

如果張慶豐決定回兗州城的五常居替張一玄注銷任務,便可告發蕭夜老怪,可是這樣就隻能由他獨自一人帶著張一玄的屍體回兗州城,他一個人會十分危險。

最後在大家的勸解下,張慶豐終於答應跟鐵火他們先出了山脈,然後再送他去並州城,他便可憑著張一玄的身份牌在並州城的五常居報案。

隻要將五常居的人帶回到張一玄的埋葬之處就可開棺驗屍,而土靈珠又是最好的定顏珠,可保張一玄的屍身千年不腐,到時一驗必能與張慶豐的說法相吻合。

隻是真的要離去時,張慶豐卻又哭又鬧怎麽也不肯走了,還要去推開石頭挖開墳墓,最後隻得被鐵火用胳膊夾著帶去……

“你打算怎麽辦?”

張慶豐正倚在一塊大石上,卻不知呂白什麽時候出現在身旁。

是啊,他是個厲害的速覺,什麽時候來的都不知道,要是他想殺我,可能我到死都不會發現是誰幹的,我真是沒用……張慶豐心中胡思亂想著卻沒有答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肯定會去找那個蕭夜老怪報仇的。”

“你怎麽知道?”聽呂白這麽一說張慶豐突然來了勁,一個激靈跳起來問道。

一則是因為張慶豐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思被人猜中,再則是因為他被呂白這麽一問突然更加堅定了報仇的打算,頓時燃起一股莫名的亢奮。

“就在不久前我也有過類似的經曆,雖然那人不是我的親人,但他也是一個好人,我覺得他不該就那麽死了,還是因我而死……”說到這裏呂白又回想起了小甲的死,心中鬱悶難當再也說不下去了。

“那你為他報仇了嗎?”

“算是吧,可是…我覺得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就好比今天發生張爺爺身上的。”

“你叫他張爺爺?”

“嗯,我覺得他就是個很好很好的爺爺。”

“我也覺得,嗯,他是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總之就是我唯一的最親的人了……嗚嗚嗚……”說到這裏張慶豐又悲傷地哭了起來。

“你不能再哭了。”

“嗚嗚嗚……啊…為什麽?”張慶豐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用力壓下了一股哽咽在喉的感覺,又問向呂白。

“因為這樣不能使你變強。”

“變強?為什麽要變強?”

“因為隻有變強才能報仇,才能打敗蕭夜老怪那樣的人,才能阻止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對!我要變強!我要報仇!”

聽呂白這麽一說張慶豐當即露出了堅毅的神情,他的兩眼仿佛噴射著火焰,心中卻一片冰清,心中的念頭不斷衝擊著他的神識:報仇!變強!

片刻,張慶豐再次望向呂白:“那我怎麽樣才能變強?!”

“這要問你自己。”呂白說著便轉身離去了。

張慶豐抓緊手中的那塊身份牌,又摸著他鼻祖爺爺留下的兩個宇囊,摸著一介散修混跡九州七百多年才積聚起來的心血,他心中不斷的問著自己:

要如何變強?

要如何變強?!

要如何變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