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你後悔的一天
趙鵬一聽,心裏一樂,心道,文秀姐還真聰明,一學就會。他慢慢地把打火機從張百發的臉上拿開,瞪了張百發一眼,說道:“再打文秀姐的主意,我煉了你。”
張百發全身無力,臉如水洗,衣服也都濕透了,聽了趙鵬的話,狠狠的點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高大山走上前,慢慢地把趙鵬手中的打火機拿過來,笑道:“大鵬,累了吧,歇會兒。”
張百發見打火機被高大山拿走了,飛也似的逃走了。
張書記拉著兒子,飛快的後退,躲得遠遠的。
“小兄弟,我先走了,你有空到家裏坐。”張書記說著拉著兒子鑽進了人群。
那幾個二流子見趙鵬如此瘋狂,也是真怕了,躲得遠遠地,不敢再靠近了。
看著張書記父子走了,趙鵬對著文秀姐壞壞的一笑,說道:“文秀姐,不好意思,我破壞了你的大喜事。”
阮文秀抬頭看著趙鵬,悲喜交加,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趙鵬拉著阮文秀的手,笑道:“文秀姐,你還真舍不得那個無賴啊。”
軟文秀隨手打了趙鵬一下,說道:“快進屋喝口水吧。”
高大山一看兩人的樣子,心道,還說隻是朋友,誰信啊!
“我把車收拾一下。”高大山對趙鵬和阮文秀笑了笑。
趙鵬也沒說什麽,跟著阮文秀走進了院子。
文秀媽和文秀的姐姐阮文清的腿早就軟了,看見趙鵬和阮文秀進來,想迎上去,愣是挪不動步。
文秀過來扶著媽媽和姐姐進了屋,趙鵬跟在母女三人後麵也進了屋。
這是一個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房子,昏暗低矮,一進屋是一個灶台,繞過灶台,就進裏屋了。裏屋也很小,一鋪也就能睡四個人的火炕,火炕的裏頭放著一個古舊的立櫃。
阮文秀讓趙鵬坐在炕頭,扶著母親坐在炕梢。他給趙鵬倒了一杯水,放在趙鵬手裏。
“孩子,你是文秀的朋友?”文秀媽和藹的問道。
趙鵬點點頭,說道:“我是文秀姐的朋友。”
“多虧了你了,不然文秀就……。”文秀媽說著話淚水流了下來。
“媽,這不是沒事了嗎。”阮文秀忙安慰媽媽。
“大伯在哪個醫院?”趙鵬問道。
“在冰城中心醫院。”阮文秀答道。
趙鵬想了想,說道:“我們都去看看大伯吧。”
趙鵬覺得張書記父子應該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自己走了,他們再來找老阮家麻煩,三個女人肯定抵擋不了,還是先躲躲的好。
“你們去吧,我看家。”文秀媽抽泣著說道。
“不行,都去。”趙鵬堅定的說道。
阮文秀看趙鵬的樣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點點頭,說道:“好,我們都去。”
“都去,家裏就沒有人了。”文秀媽說道。
“媽,這裏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鎖上門就行了。”阮文秀說道。
這時,高大山站在窗外對趙鵬招手,示意趙鵬出去。
趙鵬出來,高大山對趙鵬說道:“他們把車都開走了,我怕他們報警。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把咱倆弄局子裏去一頓收拾,可就壞了。”
“我們這就走。”趙鵬說著,對房間裏的阮文秀招了招手。
阮文秀出來,趙鵬對她說:“趕快收拾東西,我們快走。”
阮文秀也不問原因,答應一聲,轉身進屋了。
五分鍾後,阮文秀和阮文清扶著母親出來了。趙鵬引領三人上車,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高大山一踩油門,吉普車咆哮一聲,衝了出去。
因為風擋玻璃破了兩個大洞,車一跑起來,一股涼風灌進了車內。
“大山,你慢點開。”趙鵬忙提醒高大山。
高大山這才想起車裏有老人和婦女,訕訕一笑,放慢了速度。
對於突然離家,阮文秀一家心裏都驚慌著,都知道並不是單單去看病人那麽簡單。因為車裏人多,阮文秀也沒有太細問趙鵬。這次見到趙鵬,她覺趙鵬的眼神裏似乎多了些東西,到底是什麽,她卻看不出來,隻是覺得不同了。
吉普車爬上山坡,溫暖的陽光潑灑在吉普車上,車裏的人都覺得暖烘烘的。
一路上還算順利,下午一點多,就趕到了冰城。因為高大山沒有車票,必須躲在交通崗,所以在市內轉了一個小時才到冰城市第一人民醫院。趙鵬給了大山五百塊,讓大山去把車修修。他跟著阮家母女區醫院看望病人。
在醫院裏,趙鵬第一次見到了阮文秀的父親阮征和阮文秀的姐夫,也就是阮文清的丈夫劉信敏。
阮征剛剛做了心髒搭橋手術,氣色不是很好,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做手術的錢是女兒用幸福換來的。看見一個摸樣俊朗的小夥子跟在小女兒身邊,他有點迷茫。
劉信敏雖然也是農民,不過他高中畢業,也算是農民中的知識分子,不然也不會一個人在冰城照料老爺子了。他能夠感覺到小姨子跟這個一臉英氣的小夥子關係似乎不尋常。
看過阮征,趙鵬和高大山都處理了一下傷口。之後趙鵬給阮文秀母女在醫院附近租了一個兩室一廳,那時候的兩室一廳每個月也不過五百塊錢。趙鵬不打算讓老阮家的人再回那個窮山溝了。但是現在他還沒有時間來詳細的安排阮文秀一家生活,他隻留下一萬塊錢,剩下的錢都留給了阮文秀,讓她安心在冰城呆著。
阮文秀越發的感覺到這個趙鵬和她認識的趙鵬有很大的區別。之前在炭窯溝的一幕,讓阮文秀以為趙鵬依然是那個衝動叛逆的趙鵬,但是看他把自己一家安排的如此周到,她覺得那個不懂事的小弟弟突然間長大了。
第二天,阮文秀和趙鵬站在醫院門口,趙鵬對他的文秀姐說道:“文秀姐,我現在必須先回家一趟。等我把家裏的事辦完了,再過來接你。”
“接我去哪?”阮文秀隨口問了一句。
“反正不回那個窮山溝了。”趙鵬很肯定的說道。
阮文秀看著趙鵬,突然問道:“大鵬,你沒出什麽事吧?”
趙鵬笑了笑,知道文秀姐指的是自己的變化,他輕輕的拍了拍文秀姐瘦弱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我沒出什麽事,我隻是長大了。從前你照顧我,現在我要照顧你。”
阮文秀聽了趙鵬的話,淚水又開始在眼圈打轉。
趙鵬突然把文秀姐抱在懷中,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文秀姐,不用太想我,我會很快回來的。以後我會讓你跟著我過好日子的。”
阮文秀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抱在懷中,她心中的酸楚突然間湧了出來,頭埋在趙鵬的胸口,哭了起來。
趙鵬知道文秀姐這些日子所承受的壓力太大了,他輕輕地抱著文秀姐,讓她發泄一下心中的苦楚。
過了一會兒,趙鵬覺得差不多了,低聲說道:“文秀姐,注意點影響,這可是在醫院的大門口。”
文秀輕輕地打了麵前這個小子一下,低聲說道:“你走吧,快點回來。”
趙鵬點點頭,擦了擦文秀姐眼角的淚痕,笑道:“我可真走了,你可別哭了。”
阮文秀瞥了趙鵬一眼,輕輕的應了一聲。
趙鵬鬆開文秀姐的手,轉身向馬路對麵的吉普車走去。上了車,對文秀姐擺擺手。
“你看你,還親熱起沒完了。”高大山壞笑著嘟囔了一句。
趙鵬沒有理會高大山,說了句:“開車。”
眼看著吉普車緩緩離開,阮文秀歎口氣,轉身走進醫院。
趙鵬不得不佩服高大山的能耐,他的感覺比衛星定位都準。衛星定位定的是車所在的位置,高大山定的是交通警察的位置。大白天的在冰城市區逛了一圈,他愣是沒碰上一個交警。
“我看你這輩子都不用考票了。”趙鵬笑道。
高大山點點頭,很自豪的說道:“我覺得也用不著,考了也沒有人看。”
趙鵬很無奈的說道:“你能不能出息點,不耍這些小聰明行不行?”
“哎呀,我還真沒看出來,趙三少什麽時候出息了。”高大山雖然嘴裏這麽說,不過從他在冰城給阮文秀一家的那排來看,趙三少確實出息了,至少成熟了不少。
“高大山同誌,請你不要牛眼看人低行不?”趙鵬很不屑的說道。
高大山瞪著那雙牛眼,笑道:“你不是說等回去了之後,就千倍萬倍的報答三叔嗎?現在到了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趙鵬點點頭,說道:“我知道。”
對於三叔,趙鵬是肯定要報答的。但是現在最緊要的不是報答三叔,而是要幫助整個老趙家。老趙家的頂梁柱是父親和大伯。父親是東三省乃至全國最成功的商人,但是如果他記得不錯,也就是在明年,父親會迎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挫折。他現在必須去提醒父親,改變方向,這樣才能避免老趙家走進深淵。
見趙鵬沉思不語,高大山突然說道:“大鵬,你小子搞什麽鬼,弄得好像小大人似的。”
趙鵬挺了挺身體,說道:“高大山,趙三少從今後要改頭換麵了。如果你小子想發財,想成為成功人士,那就向趙三少靠攏。我可告訴你,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哈哈哈哈……。”聽了趙鵬的話,高大山差點沒笑得背過氣去。
趙鵬能夠理解高大山為什麽會這麽說,若不是自己的身體裏是三十幾歲時的靈魂,他自己也不會相信自己能夠改頭換麵。叛逆這東西,剛開始隻是故意擰著大人的意思做。但是判著判著就成了習慣,無論大人們說什麽,都要扭著做。
這個道理趙鵬三十多歲了才明白,但那時什麽都晚了。老趙家已經徹底的沒落了,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當時老趙家的處境了。
笑了一會兒,高大山突然說道:“大鵬,你該不會真的腦子出現問題了吧?”
趙鵬恨恨的捶了高大山一拳,無比鄭重的說道:“高大山,有你後悔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