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內斂的氣焰
蕭塵的知識真的不多,他所知道的東西也少的可憐,可他很小的時候就能夠在青城山上來去自如,無論是人跡罕至的茂密叢林還是崎嶇難行的懸崖峭壁,當然,這些東西實在不足一提,因為在山林間行走最危險的就是碰到猛禽野獸,山林中猛禽少見,野獸卻很多,這些野獸和動物園中那些已經被馴服的失去野性的老虎獅子是絕對不同的,它們的身上始終會存在著一種擇人而噬的彪悍氣勢,這是一種可以讓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的東西,凶猛而淩厲,一個不小心,就會斷送自己的性命。蕭塵能夠安然無恙的在山林中來去自如也必然有著他自己的方法,遇到野獸的時候,你隻有將自己的氣勢升到頂點,與野獸爭鋒相對才能不落下風,因為野獸比人類還要欺軟怕硬。
始終在嘴邊掛著“靜者生門,躁者死戶”的蕭塵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變了很多,瘋狂而嗜血,在姑姑蕭秋死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好像就亂了,接二連三的出手,導致自己接二連三的承受無盡的麻煩,這絕對不是自己的風格,望著校園外的人流車潮,蕭塵笑了,帶著一絲神秘莫測的味道。在這一刻,蕭塵似乎又變成了青城山上那隻展翅翱翔、無物可敵的凶猛蒼鷹,冷靜而不失靈動,一如隨著自己來到南京的白眉一般。
鬼才!
什麽是鬼才?鬼才就是那些遇到困難不會退縮,遇到麻煩能夠解決,遇到不可匹敵的人物時也可以想出兩全其美的對策,“從此刻開始,我蕭塵絕不會再讓自己或者身邊的人受到半點傷害。”望著前方,蕭塵的臉色顯得無比堅毅。
林若海稱呼蕭塵為“鷹哥”不是沒有道理的,林若海始終覺得蕭塵的身上有一種鷹的野性,凶猛、彪悍、目空一切,但絕對不是盲目的自大。
一輛出租車在南大的校園外驟然停下,下來了一個賊頭鼠耳的猥瑣男人以及一個身材彪悍的年輕人。
林若海看見蕭塵的時候,立時笑了,很歡快的笑,毫無顧忌,如同孩子一般。“鷹哥,我來了。”林若海說完這句話後,眼眶中似乎有淚水在打轉,卻極力的忍住,大步走到蕭塵的麵前,結結實實的來了一個熊抱。
“來了就好。”蕭塵隻是很簡單的說了這四個字,眼神中出現了笑意和安慰,這四個字的意味卻是深長悠遠,林若海能夠從袍哥的追捕下來到南京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嗎?其中的艱難困苦自然不言而喻。對蕭塵而言,親情已經與自己毫無關係,即使自己還有一個父親,愛情也與自己沾不到邊,無論是唐舞還是單可或者張秋靈,在大仇未報之前自己絕不會去想這些事情,尤其是讓自己動心的女人卻是仇人之後,那麽,剩下的就隻有兄弟之情,一種遠比友情更加堅固的情感,林若海,張天佑,也許,在這個世界上,自己隻有這兩個最為親近的人了,
看著兩個男人如此的親密接觸,穿著一身花襯衫的老鼠李三卻是在一旁唏噓感慨起來,片刻後,竟然哭了起來,頗有幾分悲傷的味道。從林若海的嘴中,李三知道了很多有關蕭塵的事情,也知道林若海和蕭塵的關係比親兄弟還要親,一世人,兩兄弟,自己沒有兄弟也不能體會這份感情,可看著海哥和鷹哥的親熱摸樣,自己就是忍不住流淚。
“走吧,帶你們去我住的地方。”蕭塵鬆開林若海,這才發現一旁黯然流淚的李三,微微笑道,“小老鼠,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大哥,若海就是你二哥。”蕭塵不善於猜測別人的心思,但這不代表他不會察言觀色。
林若海走到李三的身旁哈哈笑道:“老鼠,這可不像你啊,這麽大個男人還哭鼻子,就不怕被別人笑話?鷹哥說的話就是我的話,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兄弟。”
李三這才破涕為笑,“大哥,二哥。”
蕭塵微微搖頭一笑,帶著林若海和李三回到了春華樓,考古係的研究生寢室。三人回到寢室的時候,張天佑在看見蕭塵的瞬間頓時欣喜若狂,他已經一夜沒有合眼了,蕭塵的安危與否時刻被他記在心裏,然而,看到林若海以及李三兩個人時,張天佑不禁眉頭緊鎖,一個穿的花裏胡哨,一個長的健壯無比,張天佑有些懷疑這兩個人不是好貨,所以看著蕭塵問道:“鬼見愁,這兩個人是誰?”
“別管。”隨即指了指林若海身旁的李三,看著張天佑吩咐道,“天佑,你帶著李三哥去把今天中午的飯買來,不能超過30塊錢。”
李三是一個小人物,但一個小人物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他知道蕭塵定然有著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和林若海商量,所以欣然答應,隨著張天佑走出了房門。
“若海,既然你們來南京了,我也不想掩飾自己的想法,我要對付唐門就必須要建立一個勢力,而要建立勢力所缺的最為重要的東西就是金錢。”蕭塵坐在寢室的架子床上看著正四處打量的林若海直截了當的說道。
林若海聽後,看著蕭塵深邃的眼神不免覺得膽顫心驚起來,自己從沒有怕過什麽,因為自己從來不怕死,蕭塵將項羽視為自己的榜樣和偶像,林若海卻從來都是將項羽當做自己的靈魂,可此刻,蕭塵的神情讓自己有些難以看透,皺眉,沉思,道:“鷹哥,世上的錢雖然多,可也並不好掙,要是打工的話我們隻怕到老也未必能存夠足夠的錢,要是搶劫的話隻怕我們還沒有這個能力。”
“世上掙錢的辦法何止千萬,難道我們兩個大男人還會被困在這個問題上?”蕭塵的眉宇間充滿一股煞氣,蕭塵不信鬼神,但他信命,既然遊川那個老人讓自己來南京,那麽南京定然是自己的福地,在自己的福地如果連錢的問題都解決不了也實在是太窩囊了。
於是,兩個男人在狹小的空間內開始思考如何掙錢的問題,也已經是一個迫在眉睫不得不解決的問題。
龍虎風雲雕花棗紅床。驀然間,蕭塵想到了這個不見於任何文獻記載隻是在《古今通物誌》上稍有提及的東西。蕭塵也知道,這張床隻怕是老頭子留給自己的最有價值的東西,雖然自己不知道它的價值到底在什麽地方,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張床似乎對於疾病有著特殊的療效,姑姑蕭秋正是因為躺在這張床上才多活了十年,而且王貴那個俗人都知道的東西定然不是一件簡單的物事。蕭塵不是一個拘泥於形式的人,既然這張床於自己沒有用,那麽不如賣給需要它的人,皺眉思考良久,蕭塵撥通了張秋靈的電話。
“能聊聊嗎?”蕭塵直截了當的說道。
“好,我也正好在南京。”女人平淡回答道,沒有喜悅,沒有悲傷,語氣中帶著一絲空靈。
“我在南京大學的校園門口等你。”蕭塵說完之後掛了電話,蕭塵知道張秋靈是一個患有病症的人,那晚在青城山上,無論是一劍擊退猛虎還是帶著自己飛簷走壁之後,女人都喘的十分厲害,似乎是哮喘,但卻更加嚴重,但蕭塵可以確定,這張床對於張秋靈的病情一定會有所幫助。
對於張秋靈,蕭塵也說不好自己對她是一種怎樣的看法,這個人太神秘也太高深,甚至比唐舞還要高深莫測,似乎已經達到了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就如同遊川或者青羊宮的遊山一般。
“若海,我要去見一個人,等天佑回來你們自己吃飯就不要管我了。”蕭塵撂下這句話後出門而去。
看著蕭塵有些孤單的背景漸漸遠去,林若海若有所思,和蕭塵一起生活了十八年,自己卻從來沒有能夠真正的看透蕭塵,在又一村時,他是村民背地裏破口大罵的流氓無賴,在青城山的叢林中時,他是機警無雙的絕世獵人,可是在南京的這一刻,蕭塵似乎變的有些頹敗,像一柄磨平了鋒刃的刀,像一隻失去了牙齒的猛虎,在四川追殺唐晨時的霸氣和淩厲氣勢似乎在此刻再也看不到了。林若海的思想和他的身材絕對不成正比,但也不至於是反比,他知道,自己的鷹哥此刻看起來也許遠不如以前,但他卻將自己的鋒銳深深的埋在了心裏,一旦時機成熟,他依舊是天上的雄鷹,依舊會自在的展翅翱翔,追捕屬於自己的獵物。看著蕭塵已經漸漸消失的背影,林若海笑了,沒有放聲大笑,卻比放聲大笑更加暢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