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夜深人靜雙徘徊
淩小宇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包廂。
看到淩小宇神色鎮定，渾身上下也很整齊，看樣子好像沒有挨打。魏晶有點百思不得其解，那警察連槍都掏出來了，怎麽會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他？
劉斌走到舞池中間，之前那個中年胖子連忙追了過來，一臉媚笑的說道：“劉隊，怎麽樣？收拾那小子沒？”
劉斌鼻中冷哼了一聲，揮手說道：“大家收隊，回家！”
中年胖子臉色大訝，急切的問道：“哎，劉隊，劉隊！怎麽不抓那小子了？他當眾襲警，我是有證人的！你快把他銬起來！”
劉斌聽他還在那不識趣的胡說，氣得三屍神暴怒，衝著他大吼一聲道：“就你也算警察？別瞎扯蛋了！給我閉嘴，再廢話老子把你銬你起來！”
看著劉斌一臉凶狠焦急的神色，這中年胖子終於轉過味來了，這幫人有來頭，自己怕是惹不起。
他連忙不說話了，縮起脖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劉斌身後。
淩小宇走到魏晶麵前，一臉苦笑的搖搖頭，道：“沒事了，我們走吧！今晚真沒意思！”
魏晶和夏群還有盧琦玲三個女生全都直愣愣的望著他，這胖子有點神啊！進包廂轉一圈出來，警察好像當他是透明人了。難道他有什麽了不得的背景？
“帥哥，你剛才塞給他多少錢？”急性子的夏群率先發問道，隻是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太直接了，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錢，有錢能使磨推鬼，除了這個理由，她想不到別的原因。
淩小宇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錢？”
夏群捂著胸口狂笑道：“你瞧，還裝得挺像的！我早說過胖子心機重，魏晶，你看見了吧！”
順著夏群的指尖縫隙，很容易就看到了她那白晳起伏的低胸，淩小宇順勢狠狠盯了一眼之後，又有些怕被其它人發覺，所以唯有將頭微微偏向一邊，心中暗爽道，“看見了，老子確實看見了！嘿嘿！”
魏晶同樣也是一臉狐疑的望著淩小宇。不過她知道淩小宇肯定沒有用錢來收賣這個警察，以她對淩小宇的了解，這胖子絕對不舍得用錢來解決麻煩。
在某些人眼中，也許能用錢解決的麻煩就不是麻煩，但是換作淩小宇一定會說，錢才是最大的麻煩，沒有錢就會很麻煩。
淩小宇隻好故意扮傻，搔了搔頭發，笑道：“沒有啦，我們進去聊了幾句，他發現我是他小時候的同學的好朋友家旁邊的鄰居，加上他也看那個胖子很不爽，所以就放了我！就這麽簡單。反正再複雜的關係我也懶得編了。”
魏晶和另外兩位女生當然不信，可是人家不願說，也隻好作罷。
當淩小宇陪著三位女孩從太子酒吧門口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夏群打了個哈欠，一臉不耐煩的大聲喊道：“今天晚上真沒意思，既沒有遇上帥哥，喝酒也沒喝爽，想看人打架也沒打起來，沒勁，沒勁死了啊！”
盧琦玲邁著小碎步，一步一步從台階上走下來，麵帶微笑道，“反正你跟我順路，要不要去我家？”
夏群眼睛一亮，立刻點頭道：“好啊！好啊！你家那套超讚的環繞立體聲影院我還沒來得及體驗呢！今晚正好過去，本小姐要用它看鬼片到天亮，哇！想想都覺得好過癮啊！”
聽她在這邊瘋言瘋語，魏晶沒好氣的笑道：“別聽她吹，一會去你家了，肯定睡得跟頭豬似的。大話精，才懶得理她！”
四人走到了街對麵的停車場。
盧琦玲開的是一款銀色的寶馬，這輛車的外型並不張揚，低調奢華當中透出一絲靜靜的素雅，和她這個人的氣質很相配。
“淩小宇你沒開車來吧，要送你們回家嗎？”盧琦玲上車之後，從車窗內朝外輕輕說道。她臉上一副那溫婉清雅的動人表情，還有那份善解人意的心胸，令這個女孩子顯得秀麗雍容，當真應了“人淡如菊“這四個字。
不過淩小宇卻不是那種會不好意思的男人，他很幹脆直接的答道：“我沒車，不用送了！我想在街上走走，一會找點東西吃，餓了！”
夏群拉開車門以最快速度鑽入了車內，見魏晶一動不動，揚聲問道：“晶寶貝，你不回家嗎？”
魏晶看了看淩小宇，終於還是很堅定的搖了搖頭，笑道：“我也有點餓了，跟著胖子有肉吃！”
夏群輕輕吐了吐舌頭，盧琦玲善意的笑了笑，衝著淩小宇和魏晶擺擺手，發動了轎車。
很快，冷清的街道上隻剩下淩小宇和魏晶兩個人了。
“你不回家嗎？”淩小宇順口問道，不知為什麽，剛才在人多的地方不覺得，一旦周圍清靜了下來，自己心中的傷口又開始有些隱隱作痛了。淩小宇其實不希望魏晶離開，有個人陪在自己身邊，至少會感覺不會那麽孤單。
當然，讓她留下來這種話是淩小宇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口的。
魏晶笑了笑，道：“我現在不想回家，我們走走吧！你發現了沒有，其實深夜的街道跟平時完全不同哩！明明是熟悉的街道，卻有種仿佛穿行在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淩小宇點點頭，他也有這種感覺，當平時熱鬧繁華的街道失去了人的流動之後，呈現出來的是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在這種蕭寂冷清的背後，蘊藏著某種深刻的道理，就好比光與影，明與暗一樣。
街道是如此，人其實也是一樣。在旁人不知道的心底，也許藏著與平時全然不同的想法。
“你在想什麽呢？傻呆呆的！”魏晶見淩小宇突然靜止了下來，笑著問道。
“沒事！隻是想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罷了。”淩小宇隨口答道。
兩人沿著馬路，漫無目的的朝前走，街道上幾乎已經看不到什麽人影了，隻剩下孤單的路燈在默默的散發著暈黃的光暈。
走了大約有半個小時，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華強北，這座城市最繁華忙碌的地段之一。
現在早已經過了末班車的時間，空蕩蕩的整條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幾輛的士遠遠的停靠在路邊。白天那些熱鬧無比的店鋪門口，現在已經大門緊鎖，唯有櫥窗裏還散發著幽幽的的光芒。
“你說的那個味道超級棒的街頭米線和包子攤怎麽還沒到啊！我累了，我們去那邊的長椅上坐一會再走吧！”魏晶是真的有點累了。本來就很少熬夜的她，又走了這麽久的路，還好平時經常鍛煉，不然肯定吃不消。
“好！去坐一會！”淩小宇點點頭，其實自己也有點累了。
兩人並排坐在街邊的鐵製長椅上，這是商家平時擺在門口用來給顧客休息的長椅，深夜坐在這裏，感覺和白天全然不同。
“喂！你別打瞌睡啊！你要是在這裏睡著了，我可不管你！”淩小宇望著魏晶的大眼睛連眨直眨，就知道她有點困了。
魏晶衝著胖子翻了個白眼，笑道：“我怎麽可能在這種地方睡覺，你當我是乞丐啊！”
淩小宇嘿嘿笑道：“是啊！明早一睜眼，一位乞丐大叔蹲在你麵前說，小姐，你占著我的床了！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天下少有的練武奇才，保護世界和平以後就交給你了！”
“你去死！大壞蛋！”魏晶不住的用小粉拳捶著淩小宇寬厚的肩膀，倒是讓這胖子爽了又爽。
“喂！胖子，你今天好像很不開心呢？挺不正常的！”
“嗯，我不開心！”
“那你說給我聽聽吧，你為什麽這麽不開心！我很少見到你這樣！”
淩小宇搖搖頭，笑而不答。
魏晶看著麵前這個男人，總覺得他臉上掛著的笑容有點強顏歡笑的味道。
“你說嘛！說出來就會好一些！憋在心中難受是最蠢的。我魏晶這麽大一個美女，整晚不睡覺陪著你，難道你就沒一點良心麽？你知道我一晚上不睡覺，要補多少覺才能回得來麽？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快說，快告訴我你的心事！”
淩小宇還是一臉怔怔的，不願說話。
“求求你了，當滿足我行不？可憐我那燃燒的八卦之魂吧！我以月亮的名義發誓，絕對不說出去！行不行？”任魏晶百般哀求，淩小宇始終不為所動。
也許是哀求得有點急了，魏晶終於氣鼓鼓的脫口而出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你被林嫻甩了嘛！”
這句話才一出口魏晶就知道自己錯了，淩小宇像一頭受了刺激的野獸，瞪大了通紅的雙眼，惡狠狠的盯著自己。
魏晶被他瞧得有些心虛，聲音立刻低了八度，“有，有什麽了不起的！敢追就不要怕被人知道嘛。”
淩小宇一言不發，站起來就走。
這下魏晶真的急了，一把拽住淩小宇的胳膊，兩人就在長椅前你拉我扯起來。
最終還是淩小宇的力氣夠大，狠狠的甩開了魏晶的糾纏，將她一把推倒在長椅上。
正待大步離開，淩小宇聽到背後傳來女孩子小聲的抽泣，於是他驀然驚醒，自己剛才是不是太粗暴了。
回頭一看，果然，魏晶捂著胳膊蹲在地上，輕聲哭了起來。
“真該死！自己怎麽能用那麽粗暴的方式對付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對自己很不錯的女孩子。”
淩小宇心中湧起一股自責，走到跟前，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喂！別哭了，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魏晶哭聲不止，眼淚嘩啦嘩啦不要錢似的順著她那光潔柔滑的臉龐流下來，一直匯聚到精巧的下巴處，這副梨花帶雨的俏生生模樣，真叫是個人見尤憐。
淩小宇心中軟得一塌糊塗，隻要她不哭了，自己現在做什麽都可以。
終於，淩小宇下定決心，心中輕歎了一聲，說道：“你別哭了。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難過麽？隻要你不哭了，我就原原本本講給你聽！”
話音剛落，魏晶立刻像沒事人般的抬起頭，破涕為笑道：“好！我不哭了，你說！”
淩小宇又好氣又好笑，自己最後還是上當了，不過這丫頭為了聽點八卦，還真是舍得下本錢。
“故事可能有點長，你聽著就是！我講的都是真的，因為當時的每個情節都像電影膠片一樣，藏在我心裏。
如果沒記錯的話，小學二年級第一天開學，林嫻轉到我們班。那天她穿了一雙很好看的紅鞋子，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女生好漂亮，很美。”
魏晶聽到這裏，不由自主朝自己的腳看了兩眼，在一旁小聲嘀咕道：“從小就是戀足僻，哼！胖子果然都是色狼！”
淩小宇沒有注意到魏晶的神情，繼續陷入回憶當中。
“從班上第一次考試開始，林嫻從來都沒有考過第三名，從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那時候我覺得她的頭腦真的很曆害，比我強多了。後來班上已經開始有男生說喜歡她了，不過那時我的學習很差，運動也不好，所以我不敢喜歡她。”
魏晶聽得直搖頭，幼小男生的單戀史，聽上去還是挺煽情的，不過還算正常。基本上每個男生都有這種暗戀的對象。
“真正開始喜歡林嫻，是在小學六年級的一次春遊之後。那次春遊我本來特別高興，去之前的一晚上都激動得睡不著，還特地找人借了一隻漂亮的旅行袋，裝了滿滿一袋好吃的。
說出來你可不準笑，當時的我每天在學校都會挨批，覺得最幸福的事就是不用上課去春遊。
我們全班同學一起坐上了大巴車，到達目的地下車的時候，可能是太興奮了，我根本沒有注意路上自己和同學換了位置，順手就把行李架上一個跟我的旅行袋長得很像的袋子拿下來。當時並不知道那個其實不是我的袋子，那個袋子是我們班上一個成績優秀女生的袋子。
她見到我這個所謂的差生拿了她的袋子就開始用方言罵我，罵得很難聽，說我是小偷，想偷她的袋子，說如果少了東西，一定要我負責任，還要報告老師開除我。當時有許多同學都附合她，他們都覺得好像成績不好的差生就應該是小偷似的。
在我最無助，最黑暗的時刻，林嫻站出來說了一句話，你們不準胡說！淩小宇的袋子和齊娜的袋子長得很像，肯定是不小心拿錯了。因為林嫻是學習委員，她替我說話那些同學才放過了我。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決定選她當我的女神！”
魏晶聽得很入神，這是一個平淡無奇的故事，故事的主角似乎很可憐，在學校裏總是受人欺負，被人冤枉也找不到人幫忙。於是有個女孩子很不經意的幫了他一次，就輕易闖入了他的心裏，他也許並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會長大，會變，可是他仍然緊持相信這個女孩子就是他的女神，甚至於受她的欺騙。
聽著淩小宇的故事，魏晶心底展開了豐富的聯想，一時間，她幾乎有了想哭的衝動。
淩小宇已經深深的沉浸在兒時的回憶當中，繼續說道：“有一次大掃除，老師安排我們這組人負責擦玻璃。為了讓玻璃看起來更幹淨，我被派到從教室外麵擦玻璃窗，因為在三樓，當時我有點怕，不過站上去之後被我發現了一個小秘密，原來窗戶底下就是林嫻的座位，她很專心的坐在那裏背書，我就一邊擦窗戶，一邊傻傻的看著她，當時是我第一次真的有了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
魏晶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眼眶裏有淚花在轉了，她強自鎮定的笑道：“你真是個傻帽，也不怕掉下去！”
淩小宇傻傻的笑了笑，說道：“當時林嫻抬頭朝我笑了一笑，我的腳都軟了，差一點真的就掉下去了！在那之後，為了能夠經見到林嫻，我拚命K書，很努力的學習，勁頭十足，成績一點一點的拉上來了，他們都說我瘋了，誰也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麽！其實我隻是想和林嫻讀同一所學校而已。
後來的幾年時光，我一直守在她身旁，隻是她不知道罷了。其實仔細算起來，從小學一直到大學畢業為止，我和林嫻說過的話一共不超過二十句，就連我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我喜歡她！咦？你是怎麽知道的？”
魏晶的聲音輕得跟蚊子哼似的，“是小艾姐找我借車的時候說起你要追林嫻的事，我今天問她還要不要借車，她說不用了，你被甩了。”
“嗬嗬！算是被甩了吧！其實我也不是太難過，我挺開心的。到盛唐上班之後，我和她說話的機會多了許多，還一起吃了好幾次飯，我告訴你，上回我還去她家，她親手做飯給我吃了呢！”
魏晶暗自心道，或許正是這件事給了他希望吧！林嫻哪裏是盞省油的燈，請淩小宇吃飯是假，騙他的購房折扣才是真！這些鬼花樣，又怎麽會瞞得過同是女人的自己。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累了，借你肩膀靠一下！”魏晶輕輕的靠在淩小宇的肩頭，他的肩膀是那麽的寬闊有力，他的內心卻是那麽的善良，她覺得靠在淩小宇身上的時候很舒服，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要是有個男人像這樣一直喜歡我就好了！”魏晶情不自禁的有些羨慕林嫻了，說完之後女孩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一種微妙的情緒開始在兩人之間滋生。
淩小宇照例沒有亂動，他盡量想讓魏晶依靠得舒服一些。也許是夜深人靜的緣故吧，兩人此時相擁的姿勢雖然有些曖昧，但是卻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