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千金散盡還複來
“你們守在門口，我進去聊幾句就走！”
聽到門外有人說話，淩小宇連忙把支票貼身收好。
推門進來的是一位胖嘟嘟的男警察，瞧這位的腰圍，簡直比狗熊還要再闊上兩圈，說他是水桶身材還真是恭維了，很標準的一口大缸水上飄。
這位警察同誌連進門都要側著身，看得淩小宇直發愣！就這身材，得要吸收多少民脂民肓才能養育出來啊！同是中年人，這位警察胖大叔的身材相貌可比剛才的唐家俊差遠了。圓嘟嘟的臉上仿佛五官都被擠進肥肉裏去了。
這位衝著淩小宇嘿嘿一笑，立刻讓他有種見到閻羅王的錯覺。
“淩小宇吧！我叫江中橫，是省廳的，和你隨便聊幾句？”說話的這位聲音卻還挺柔合，但是配合著他那副非常人的五官，總給人一種笑裏藏刀的奸角感覺。
淩小宇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大家都是明白人，打開天窗說亮話。首先我代表政府感謝你，你為我們公安係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我知道你是有神通的人，請先別急著否認。其實像你這樣的人雖然少見，但總還是能遇見。獎金之類的東西相信你也不稀罕，我就不打官腔跟你廢話了。上級決定，把這件東西交給你來保管，希望你以後有機會能配合我們工作。出於回報，我們可以幫你解決一些生活上的瑣碎麻煩，比如戶口啊、工作什麽的。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成為我們的編製內人員，福利和待遇我盡量讓你滿意，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江前橫一邊說，一邊從身後摸出一隻布袋，遞到了淩小宇麵前。
淩小宇略顯遲疑的接過布袋，拉開一看，裏麵居然是那天搶銀行的時候匪徒首領用的那根玄青镔鐵旗槍。這根槍拆開分成了兩節，安靜的放在布袋裏。
這東西的威力驚人，淩小宇是親身經曆過的，隻是不知為什麽警察要把這東西交給自己保管，反正今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匪夷所思了。
江警官小心翼翼的伸手遞過一張卡片，講道：“這張是我的名片，我的職務暫時掛在省公安廳刑偵大隊，實際上隸屬於華南區CCT，嘿嘿！那個特殊事件處理小組。兄弟我才調到這個部門，和您這樣的人打交道還是第一次。以後務必請多多關照。要是真有什麽事，可千萬別衝動！一個電話打給我就行了。”
淩小宇點點頭，心想自己這算不算是和國家機器組織掛上勾了，不過看這官兒的態度還挺不錯的。並沒有要把自己當作小白鼠來研究的意思。
“請你放心，我就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都不想惹什麽麻煩。”
聽得出來年輕人語氣中的那份誠摯，江中橫嘴一咧，笑了。
“淩兄弟好像在盛唐公司上班，要不幹脆到政府部門也掛個職算了，我幫你鋪條路，當上公務員，以後生活工作順順利利都有保障。”
淩小宇隻當這胖警官說的是玩笑話，也跟著笑了起來，反正他又不懂得看警銜，以為這大胖子不過就是個普通刑警罷了。
“咱倆也算是一見就投緣，小夥這體格我一看就舒服。過兩天我把你的檔案直接調到省廳刑偵科去。說不定咱哥們還有機會一起合作呢！”
以江中橫本來的性格，在單位上是出了名的不見兔子不撒鷹，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輕易沾到便宜的，不過這回大胖子遇見小胖子，心情那是格外的好。何況他很清楚，像淩小宇這樣的異人，能夠把被評為A級危險程度的四害拿下，絕對值得自己深交。
“好啊！當公務員多威風。你要是能幫我把這事辦成，改天我請你去香格裏拉吃飯！淩小宇當他是胡侃，自己同樣也是滿嘴跑火車。心裏還覺得這個警察太逗了，不問案先送禮，然後還拚命許諾，如果這世上的警察都像他這麽爽快的話，那可就真天下太平了。
“這次你辦的事，功勞我給你記下了。媒體那邊我也都打過招呼了。放心，這種事一般都不會見報的，影響穩定繁榮。你可以繼續過你的小日子。”
“哦！那挺好，我也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不過那個獎金什麽的。。。。。。”
“你說獎金啊！哈哈！小兄弟你開什麽玩笑呢！真當我不知道？黑道上對那四人的懸紅那可是天文數字，你還稀罕公安係統的那一點小破錢？別逗了你！就當替財政部門省省吧。”
“唉，好吧！”
江中橫和淩小宇越說越熱乎，他也覺得自己和這位年輕異人實在是很投緣，第一次接觸這樣的異人就如此順利，看來自己還是確實挺有親和力的。
兩人越聊越開心，一個是刻意奉承，另一個隻當作是有人陪自己聊天解悶，兩人倒也其樂融融。
江中橫甚至親自起身幫淩小宇倒了兩次水，這樣的殊榮可是連市長都沒資格享受的，當然，淩小宇這個當事人自己是肯定不知道的。
直到天色已晚，江中橫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病房。
淩小宇等他走了之後，這才從布袋裏取出那兩截镔鐵旗槍，仔細的觀察起來。
這兩截玄青色的镔鐵旗槍看上去和普通的鐵槍也沒什麽不同，入手沉重，槍身光滑無比，鋒利的槍尖隱隱透出浸血微紅，應該是經年累月被人使用的結果。兩截槍身卡在一起合二為一，變作一根镔鐵大槍，淩小宇坐在病床上抖了幾下，槍身居然還極有韌性，槍頭亂點，立刻在天花板上劃出數道深痕。
淩小宇心想，這槍雖然鋒利有型，但是真正的妙用恐怕還是當日那種幾乎令空氣凝固的魔音，這一招群攻的範圍實在太大了。相信這也是政府不願媒體披露這一事件的重要原因。這種能力，實在超越普通人的承受能力太多，簡直就是網絡遊戲裏的獅子吼技能現實版。
歹徒擁有這樣的技能，再多警察都沒有辦法。隻不過自己並不是真正的道術高手，自然也不會使用這根槍。隻好先留著，以後有機會再琢磨了。
在醫院裏躺了一周，本來第一天進來的小護士長得還挺清秀，結果在淩小宇一臉興奮的坐在床上舞了一通大槍之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麵了。自此以後，給淩小宇打針換藥的全是一本正經，滿臉寫著我很老氣橫秋的中年護士阿嬸。
長得像街上賣茶葉蛋的阿嬸也就罷了，至少那些阿嬸還懂笑臉迎人，這特護病房裏的老護士，就跟誰欠了她們二五八萬一樣，成天黑著一張臉，隻會麵無表情的盯著你的屁股，然後手起針落，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哀嚎。
這樣的日子對淩小宇而言實在是痛不欲生，每天都在嚷著要出院。
終於，鬧騰了多時的淩小宇出院了。
來醫院門口接他的人是唐鬆，這矮子穿得依舊是那麽稀鬆平常，鬆鬆垮垮的大一號深色西裝穿在身上像道袍似的，皮革公文包夾在肋下，笑容一如既往的賤賤之中透出一星半點的猥瑣。
唐鬆上來的第一句話就把淩小宇給雷倒了。
“哈羅！哥們！聽說你這次威風了，為了追林嫻，追到吃了顆槍子！真漢子，我怎麽就沒看出來呢！你得給我說說，中槍是個啥滋味？”
“滋你媽個頭！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一槍！”淩小宇猝不及防被好友點中了心事，一時間有點腦羞成怒，真恨不得抽出背後的镔鐵大槍給他戳上一槍！
唐鬆這渾貨全然沒有害臊的覺悟，上來就是一個熊抱，在淩小宇的耳邊低吼道：“可惜老子不在，不然怎麽也不會讓人崩你一槍。媽拉個巴子！”
淩小宇此刻也有點小感動，笑道：“沒事，也就是被子彈擦了一下，要是真打中了，哪有那麽快出院。”
唐鬆嘿嘿一笑，話題一轉又舊事重提道：“要不是這次出事，我們還真不知道你暗戀了林嫻那麽多年。嘖，嘖！真是癡情啊！不過你也夠傻的，要是喜歡就是追好了，甭管追到追不到，就他媽的跟賭大小一樣，一把定輸贏，好過牽掛累人。”
沒想到這渾人說話居然還有幾分道理，淩小宇唯有麵露窘狀，搖搖頭道：“你別聽張悅然瞎說，不是你想的那麽一回事。我跟她沒什麽的。”
唐鬆一聽這話跳了起來，高聲道：“啊呸！不夠意思！到了我這還抵賴！張悅然那小子什麽都跟我說了！他還說了，他人不在，要我幫你把這事情趁熱打鐵，搞定！”
“搞什麽搞？定什麽定？你們在搞什麽玩藝？”淩小宇一臉不解的問道。
唐鬆順勢捋了捋他那極度消魂的額前亂發，嘿嘿笑道：“張悅然這小子考北影中二試了，現在正在封閉培訓，昨晚他給我打了個長途，教了我幾招錦囊妙計，專門為了助你一臂之力，借東風，打蛇隨棍上，抱得美人歸。”
淩小宇訕訕一笑，道：“別鬧了，我的事我自己知道。先找地方吃飯吧！在醫院住了一星期，嘴裏快淡出鳥來了。”
唐鬆歪著頭笑道：“也好！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從長計議。我知道從這裏過去兩站路，有家餐廳的海鮮茶點味道很棒，份量足又便宜。”
“行啊！先吃飯！走！”
淩小宇和唐鬆兩人沿街走到不遠處的211路公交車始發站，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車站裏外站滿了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一眼望過去，怕不是有兩百多人。
“我的天！今天又趕上堵車了。咱們到前麵去。”唐鬆夾著公文包，麵露難色道。
淩小宇朝前走了兩步，說道：“要不我們打車去吧！瞧這陣勢一般人還真擠不上去。”
唐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打車多貴啊！你才剛出院身板虛，一會瞧哥們怎麽幫你擠個座，看好了，這是小意思，咱跑業務的每天都擠上這麽兩回，習慣了。”
兩人說話間，一輛空的公交車緩緩開到了站台前。
嘩！無數人頭攢動，所有人跟瘋了似的隨著還在緩緩滑行的公交車移動，站在最前麵貼著車門的那幾人，背後承擔著眾人的擠壓，腳下步履不停，緊緊跟著車身的移動而移動，看上去頗有幾分觸目驚心。
唐鬆怪叫了幾聲，一頭紮進人潮之中。
淩小宇親眼看著自己的兄弟猶如狂風驟雨中的一葉孤舟，被擠得吡牙咧嘴。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使足了勁，恨不得爆發出所有的人體潛能，別說他練過金鍾罩，就是練的九陽神功也不頂事。
果然，唐鬆在幾名中老年大媽的聯手擠壓之下黯然退出了人潮，就像一顆被海浪拍回了岸的小貝殼。
一臉苦笑的唐鬆回到了淩小宇身邊，連連搖頭道：“大意了，大意了。距離沒算對，卡位沒卡好，上不去。下一輛一定能行！”
淩小宇在好笑之餘，又覺得有點心酸，半開玩笑的問道：“你不是會武功嗎？怎麽連幾個老太婆都擠不動？”
“呸！那幾個可不是普通老太婆，一看就是在長年擠車大潮中練就的一副好身手，你瞧那動作，那屁股頂得，簡直太他媽的專業了。再說了，我練武又不是為了欺負老太婆。我可連三分力都沒使出來。不信你自己去試試，每天擠兩回車，強筋健骨，上車之後那股味道大得呀，你再閉氣十五分鍾，內外兼修，啥功都不練，保證活到九十九！擠公交可是一項包含散打、瑜珈、柔道、平衡木等多種體育和健身項目於一體的綜合性運動。”
唐鬆一邊胡扯，眼睛卻不停的瞧向公交車駛來的方向。
淩小宇微歎了一口氣，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說道：“別擠了，我們打車去吃飯吧！我有錢！回頭我朝你公司注資二十萬，當我們合夥，你再買輛便宜車得了。”
“啊！什麽？”唐鬆聽得有點愣，張大嘴巴望著淩小宇。
淩小宇搖了搖頭，心想唐鬆這家夥總算也是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可惜為人太厚道，結果卻是每天混在市井當中，為了賺那麽一點錢而終日奔波匆忙，瞧著實在令人心酸。
反正唐家俊給的那張支票自己也收了，不如拿出來花了算了！讓舅舅全家，讓自己身邊這些好朋友，好兄弟少吃一點苦，多一點開心也是好的。
“政府和公司獎勵了我一筆錢，很大的數目，我決定投資一部份在你的公司裏，怎麽？有問題嗎？”淩小宇故意一臉雲淡風清的說道。
唐鬆愣了半天，遲遲疑疑的說道：“你確定是二十萬，不是兩萬？”
淩小宇點點頭，笑道：“我保證至少二十萬，如果你的業績做得好，也許還能追加一些。”
“神啊！救救我吧！這是個什麽世道啊！連淩小宇都會學吹牛X了。這個世界上再他媽的也沒有一個好人了，2012，讓世界末日快點降臨吧！阿門！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顯聖靈！”唐鬆一邊手舞足蹈，一邊狂呼亂叫，看這架勢，他根本就不信淩小宇有錢。
一張中國銀行大額支票突然橫在唐鬆麵前，支票金額欄上的一大排零頓時讓唐鬆愣在原地。
“兩，兩百萬！我在做夢嗎？你，你小子住了個院就成百萬富翁了！別，別開玩笑了，那個，你啥時候買的彩票！也不跟俺說一聲，這個打擊，咳，有點大！咳，咳！”唐鬆一下子轉不過彎來，隻好用咳嗽來掩飾心中的震驚。
淩小宇心想，你小子比我還不堪，一見著錢就這副德性！他倒也沒想過財不露白之類的事情，對唐鬆這樣的好兄弟，如果真要用錢，就算全給他也無妨。
“淩總，淩少！淩哥哥！你真要投資我公司啊！真男人說話要算數，可不許反悔哦！”唐鬆突然嘴臉大變，像個小女生一樣，拉著淩小宇的衣角再也不肯放開。
還好沒有路邊的行人看到這一幕，不然肯定吐翻了一大片。
淩小宇強忍住想噴飯的衝動，用力掰開這賤人的手掌，說道：“我又不是白給你的。反正這些錢要投資，與其投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不如投資給你我還放心些。當然，我肯定是要有回報率的。二十萬先投著，等我給舅舅家買套房子，多餘的錢要不要投，到時就看你的表現了。”
唐鬆站直了身子，收起玩鬧之心，一臉認真的說道：“我那小公司現在正缺錢周轉，二十萬足夠做很多事了，你這回實在是雪中送炭，咱哥倆之間的情分，我就不多說了。等你買了房子之後，剩下的錢估計也不多了，你自己留著用吧。我唐鬆要是有了你這二十萬，還混不出個名堂，那我就真不是做生意這塊料。”
淩小宇笑道：“你這麽認真做什麽。反正咱們現在是有錢了，先花著，以後的事情，再說！”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還複來！”兩人相視一笑，齊聲念道，一起鑽入了出租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