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強悍的狂人
“你醒了？”“你是誰？”
清醒過來的維吉爾立刻站起身子，發現閻魔刀仍舊握在自己的手中，這便稍感踏實些…麵對眼前這個陌生男子，卻是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怎知對方對他下意識所說的這句話，反應竟是如此強烈！
“你問我是誰？……誰能告訴我，我究竟是誰？……過去誰是我，現在我是誰？……我管你是誰，你管我是誰，隻要知道誰也管不住我就對了！……對了，誰也管不住我，誰也管不住我……”
原本給人第一印象陰森沉默，隻因整張臉都被滿頭披散的亂發遮擋。通過低沉嘶啞的聲音判斷乃是男子的對方，此刻竟是突然有些狂亂的手舞足蹈起來！一番話乍聽莫名其妙，細品卻顯得莫測高深…如果事情僅僅如此，維吉爾最多將其當成一個瘋子，一個或許對自己有恩的瘋子。
可現在，維吉爾眼中卻是帶著深深的忌憚之色。隻因這個瘋子…是他有生以來所見過最為恐怖的家夥！暫時還沒有之一！
竟然能讓心高氣傲的維吉爾承認感到恐怖？對方此刻的樣子或者威勢究竟有多麽恐怖？
瘋魔亂舞——這四個字完美詮釋了男子此刻的狀態：滿頭看不清原來的顏色，灰突突的長發散落在周身，雖然沒有亂糟糟的打結，卻也像是簾子一般將其整個身子都給遮擋起來。先前坐在那裏不動還好，一動就像是狂風暴雨，千絲萬縷紛紛揚揚間，隱約可見縫隙中露出一絲攝人心魄的紅色。
瘋狂的神情，癡狂的神色，癲狂的神態…散發不拘一束的狂野，彰顯不可一世的狂妄！
誰知我心狂？誰心不欲狂？桀驁不馴的維吉爾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所做出的冷酷，比起對方簡直堪稱的上謙遜！那眼神之中沒有不屑，沒有鄙夷，沒有冷漠，沒有蔑視…卻也沒有值得讓其正視的存在，包括這天！這地！
“不管了不管了！管他呢管他呢！我隻記得，很久以前，自己好像被稱之為…修羅？這個稱號還算不錯，幹脆直接當做名字——你就叫我‘修’好了！”
修好了…此刻寫出這句的我不禁嘴角抽搐，結果不做任何修改與君一同分享。
維吉爾當然不會產生太多的雜想，這便主動報出自己的名字：“我叫維吉爾。”
這可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向別人正式的自我介紹呢，就連當初阿卡姆找到他的時候，也是本就已經打聽過了情報，並且不知為何從來沒有直接稱呼過男子的姓名。如今這世上，也就隻有但丁一人敢於直呼其名，現在大概又要多出一個。
“維吉爾？這麽長？好複雜…我還是直接稱你為‘維’好了！”
說完，無視維吉爾由青轉黑的臉色，我們的修就‘喂’的叫上了…感情在這家夥眼裏，超過一個字的名字都是純屬多餘的麽？！
如果維吉爾對太古傳記再有多一些的了解，就會發現，一些特別古老的存在，都喜歡用一個字來代表自身；直到再進一步的神邸之類，才慢慢習慣將自己的名字複雜化繁瑣化…就連斯巴達等更加近代的人物，叫出全稱也要頗費上一番功夫。
很久以後他才會明白，自己今天獲得的是一份多麽尊貴的殊榮！可現在，維吉爾感受到的隻有痛苦和屈辱，任誰被喂喂的叫著想必也會感到不爽吧？如果不是直覺告訴自己絕對不可與此人為敵，那麽他一定會抽出閻魔砍這家夥一百刀啊一百刀…
話說男子也並非那種腦子一熱不計後果的衝動派，至於原著中為何會去應戰三目怒瞪發出‘挑釁’的魔帝…那時的心境就不是我等所能理解了。
強大的惡魔行事向來都是無比囂張，一半繼承了惡魔的血脈，一半為人類身份的事實，卻是讓被稱之為‘魔人’的他們：維吉爾和但丁，骨子裏都攜帶著一股不容輕辱的強烈自尊！很明顯最初但丁更傾向於自卑，維吉爾則傾向於自負…極端的自尊往往衍生於極度的自卑，極端的自負一旦遭受打擊同樣致命；但丁變得越來越悶騷，維吉爾去找魔帝拚命，也是他們的性格使然。
可是在這個神秘的男子麵前，維吉爾甚至沒有拚命的本錢，剛才那一陣狂亂時所散發的氣息便壓製的他動彈不得，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失去身體的控製權了！（受‘天之藍眸’的影響是一次，這是一次，還有一次…）就隻能默默承受著這種…平生頭一遭的語言轟炸，曾經敢在他麵前廢話的大多都已經死了。
“維（喂），你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維（喂），你為什麽會陷入昏迷？”
“維（喂），你是惡魔，還是人類？”
“維（喂），你沒聽見我問你話嗎？”
“維（喂）…”
“啊！我受夠了！！你給我去死！！！”
不想生生被煩死的維吉爾，就算知道此舉與送死無異…也無怨無悔的抽出了閻魔刀！
“……”在這個理應出現什麽‘唰’‘咚’‘嗆’之類擬聲字的地方，卻是啥都沒有。
好吧，維吉爾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這是此刻唯一打破寂靜的聲音…當然不是口渴！
他的靈魂深處傳來了一聲無力的呻吟，隻因，自己將全部精氣神都給匯聚起來的一刀，堪稱人生當中最巔峰的一刀…竟被對方空手入白刃，不，僅僅用兩根手指就給夾住了！
有沒有搞錯？！有沒有搞錯？！有沒有搞錯？！
如果不是被外來者給攪亂了劇情的進展，那麽男子同樣會在扮成‘傑斯特’的阿卡姆，對他使用這種堪稱羞辱的招數時，發出如此感想…最多也隻是一句：有沒有搞錯？畢竟那時他已經與但丁大戰一場兩敗俱傷，心裏存在的更多隻是憤怒而沒有恐慌。
可現在，這五個字卻仿佛山穀回音般，在維吉爾的腦海中無限循環…漠然孤決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渙散；麵對這種完全無法抗拒的力量，他第一次產生了意誌上的動搖。
這可是他全力的一擊，這可是他所有的實力！怎麽可能會如此平淡，石沉大海般波瀾不起？
原以為這世間隻剩下自己的父親——斯巴達的足跡值得去追逐，隻因斯巴達在他眼裏，就是代表著天下無敵！除此以外，他已經自認是十分強大的人物，一旦繼承了父親的財富，就更是獨一無二的強者！
可現在，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男人，卻用殘酷的事實告訴自己：你，不過如此而已！
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自有強中手…雖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這種根本無法彌補的巨大差距，還是給男子的心境造成了極為強烈的落差；並非是他放棄了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僅僅隻是在這一瞬間，感到了迷茫，感到了彷徨，感到了悲愴。
無堅不摧的刀鋒，無法寸進，無法掙脫，閻魔也像是感覺到主人的內心般，委屈似的發出了一聲低鳴…它多麽希望自己的主人能振作起來，但是絲毫動彈不得的它卻同樣明白，造成如今這種狀況的家夥，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抗衡的。
雖然披頭散發的男人隻是禁錮住刀刃並沒有用力，但閻魔光澤的刀身卻產生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裂隙…
隱藏在亂發下的麵孔輕輕皺起了眉頭…不知為何，他很討厭這種感覺，這種看見別人失去戰意的感覺，令自己有一股無端的憤怒——
強者往往都會有這樣一種心理：不恨其無能，隻恨其不爭！
繼而從頭發中伸出的那一隻手掌，放開了閻魔刀，狠狠給了正發呆的維吉爾一巴掌…一巴掌打在臉上！此舉並非為故意，僅僅隻是拍向對方耷拉的腦袋最順手而已。
“轟！——”
這一次卻是搞出了極大的動靜，男子仰身向後拋飛，砸進了一片軀體殘缺的雕像所組成的詭異石林；長達三十米直線上光怪陸離的雕塑紛紛碎裂，並在空中灑下了道道驚心動魄的暗紅色血跡…而放眼這片天地，無邊無際的雕塑，亦如墳墓般死寂！
維吉爾有生以來頭一次變得這般狼狽…算算這已經是第幾個‘有生以來’了？
原本根根豎立，精神抖擻的滿頭銀發，如今卻是有氣無力的全部垂了下來，變成和但丁相同的樣子；當時決定改變發式的他，就是因為不想和弟弟一樣安於現狀不思進取…想必很多人都會有這種‘從頭來過’的經曆。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功夫打理形象問題，隻因除了頭發以外其它地方更加慘不忍睹！
結實的黃褐色長靴底部已經徹底被磨穿，卻是因為他在向後拋飛的過程中，雙腳竭力紮地想要讓自己停止下來，否則沒準現在仍在空中保持飛舞…身著的華貴藍色大衣也變成了千瘡百孔的破爛裝，還好內部黑色的夾克比較堅固，才不至於讓我用上會被和諧的兩個字來描述。
唯有閻魔刀，仍舊緊緊的握在手中，產生愈來愈強烈的震動！那一絲微不可查的縫隙，不知何時也已經消失無蹤。
對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不但把他給打醒，更是將維吉爾徹底激怒，已經到了狂怒的邊緣…瞬間升騰怒火滔天！
他的驕傲或許會受傷，但是卻絕對不會消亡！有生以來…我實在想不出其它更好的詞替代；英俊的臉龐第一次遭到攻擊，雖然他並不在乎臉龐英不英俊，可也知道這個部位關乎一個人的尊嚴問題！而除了尊嚴，現在值得他守護的東西，確是已經不多了…
哪怕你是神，哪怕你是魔，我也一定要…把你給殺掉！！
有一些時候，我們的確應該拋開自己的理智麵對問題…隻因如果堅持了理智，其實就已迷失了心智。
“次元分裂斬！”
這是男子靈機一動，恰如其分所起之名——‘次元斬’加上‘分裂’二字，就是指的要把麵前所有一切都給四分五裂！可見對踐踏了自己尊嚴的那人已經恨之入骨…
“刷刷刷——”
三道深藍色的光芒，一撇一捺再加一橫…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星號，迅如雷霆卻又凝如山嶽，激起腳下如血般濃稠的淺淺水麵，層層疊疊推向對方的位置！就算速度還是有待提高，起碼他自己就能夠躲過，但是維吉爾卻相信對方絕對不屑於躲閃開來的。
麵對維吉爾全部的憤怒所化為的一斬，男子確是淡淡道：
“這是什麽，挺好看的…”
…他說什麽？挺好看的？！
自己剛剛領悟出的必殺技，在對方眼裏竟然隻是好看？！
維吉爾平生頭一次有了想要吐血的衝動…好吧我發誓這四個字是最後一次出場，恩，本章；畢竟已經接近結束了。
然而在下一刻，他真的吐血了！
原來，當男子被一掌擊飛後，就已經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渾身的骨頭幾乎全都被拍散，渾厚的魔力也陷入了紊亂…強忍著傷勢發出大招，難免便要遭受反噬了！
真正讓他忍不住這一口逆血的，卻是對方應對的表現…否則憋成內傷也要挽回來臉麵！
仍舊是一掌平平的推出，還隔著好幾米才到達麵前的‘次元分裂斬’…就被四分五裂！
沒錯，四分五裂！沒有能量抵消時的激烈，就這樣在眼前漸漸湮滅…像紙般撕成碎片。
眥目欲裂的維吉爾，終於忍不住傷勢，再次昏了過去。否則…他或許就真的要掛掉了。
就在維吉爾倒下的一瞬間，令他蒙受如此屈辱的，那一隻看似平凡如同人類般的手掌，穩穩扶住了哪怕在暈倒之前，也記得將閻魔收進刀鞘的男子。
“唉，還真是給我添麻煩，不過想要問你幾句話，幹嘛一聲不響就開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在背後偷襲了，雖然你剛才是光明正大的發起攻擊…可是除了偷襲，我最討厭的就要數別人在自己麵前大喊大叫了！”
神秘男子還記得自己有著這樣一個習慣：那就是在與人交戰時，絕對要讓對方先發招！然後他才會按照自己的又一個習慣…一下換一下！隻因如果他先發招，常常就沒有對方發招的機會，戰鬥剛開始便已經結束，比如現在。
“什麽‘次元分裂斬’，還以為有多麽厲害，比起曾經那個也喜歡叫嚷的家夥，所謂的‘真•封魔斬’可要差遠了…恩？貌似我就是在中了這一招後，才開始記不清以前事情的？”
男子頓了一頓，繼而搖了搖頭，從茂密的頭發中伸出的那隻手，提著維吉爾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