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荒唐的玩笑
幹燥的北方未曾讓齊武夫有所不適,習以為常了日複一日晨起去東壩郊野鍛煉。過去的齊武夫,倘若問他在拚什麽,可能會得到一句功成身就回山裏讓齊二牛看看。可現在,背負的多了,得到的多了,自然要擯棄先前的一些錯誤的偏執。權利與財富,沒有它們,還得站在熙攘的馬路上看著紅燈綠燈,想著接下來碌碌無為的日子如何荒廢。有了它們,即便站在天安門上,大聲罵一句草你大爺,又有何不可。
緩衝了幾天,齊武夫向黃青鸞請了幾天的假,便在長途跋涉的慢跑下抵達能喊道出租車的國道上,上車以後讓司機一路往清華大學開去。司機不曾說話,隻是默然開車,好在不曾把齊武夫當作外地人覺得好欺負,就近取道,沒有占小便宜的意思。
齊武夫沒去在意,隻是暗自決定有空要向黃興海學一下開車,到時出了十一連便能直接考到駕照。對他而言,多一門技能便是任何情況下保證生存的一份力量,沒有中堅與薄弱一說。誰都不能確保萬分之一的概率必然很低,如同哪天齊武夫真被一群扛著格林的黑手黨截住,他又恰好不會開車,那要麵臨的隻有一命嗚呼。
骨子裏的憂患意識無端作祟,也並非壞事。
重歸清華大學不如往常那般陌生,因為沒有特地挑日子,於是在這個周二齊武夫憑著過去一年的印象裏揣測沐夏花在周二是否忙碌。片刻過後記起沐夏花周二的下午沒有課程,而現在臨近中午的飯點,齊武夫索性問及路過的學生來到最近的紫荊園食堂。
沒有抱著吃午飯撞見沐夏花的心思,畢竟整個清華學院的食堂多不勝數。又想既然到了燕京是否要喊上趙檀,想到趙檀應該跟著趙北虯在軍區裏學習或者忙著應酬,將手機放回褲兜裏,買了十二塊錢的飯,一個人挑了個空著的四人座位便坐下來了。
因為學生還未下課,所以食堂的人都不多,齊武夫吃的很自在清閑,沒有狼吞虎咽,想著食堂人多了便好給沐夏花打個電話問她人在何處了。
對外人而言穿著近乎**的齊武夫引人注目,況且那輪廓分明的臉龐,雖然說不上好看,卻也看得舒服自在。總會有些內心懵懂的女大學生若有若無地看上一眼。沒有懷太多的心思,畢竟也是名牌學府的學生,知道收斂和白日夢的毫無意義。比之那些野雞大學裏看到有富二代嫌疑的男人便要上前勾搭的**-女人實屬天壤。
大學的下課鈴聲響徹整個清華學府,每個角落都聽得分明,齊武夫想著將最後一口飯吃完再給沐夏花打電話,卻在食堂湧動的人群裏找到了那個幹淨的她。
除了輕聲感慨一聲巧合,齊武夫沒有急著喊沐夏花。
看她安靜的一個人打飯隨後找個雙人座的空位上坐下,小雞啄米般的進食。奈何生的傾城,食堂大部分的男性目光都會落在這個周圍仿佛閃耀著光環的漂亮妮子身上,眉宇間的細微變化都會惹得外人內心一陣悸動。
都是些蛋疼菊緊的處男,看到漂亮的花兒便想采。
在觀察下齊武夫發現在沐夏花的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與保鏢。對於常人抑或是趙檀等人,即便與眼線保鏢擦肩而過也不會發現其中的端倪。如同當初沐獒上演一出尤為荒誕的搶劫戲。
大多身上都殘留了些許飽經風霜的江湖味,說不明道不清,就像齊武夫在大興安嶺的二十年,再如何雕琢打磨,依舊會在厚積薄發的那一刹霸氣無雙。渾身的草莽氣息都會散發出來。
於是齊武夫嗅到了不少不該是身處在校園卻著實大學生裝扮的年輕人身上的江湖味道。深知沐獒這個當爹的真的對這個女兒倍加關懷,心裏也能放下一些本該他來擔的心。
在一束鮮豔的紅玫瑰花束放在沐夏花的飯盒前麵的空餘飯桌上時,整個食堂的氣場都隨著荒誕出現的這個男人變得詭譎起來。所有人都明白這一號角色,打半個多月前便對沐夏花展開無盡的猛烈攻勢,情書玫瑰狂轟濫炸,甚至刻意策劃了一場英雄救美,美中不足的是最後這個美人讓宋風波給救去了。其結果無非是這個生的一張還算英俊的臉蛋腦子卻塞滿狗屎的楚中天看著宋風波等著沐夏花坐進戰神GTR揚長而去,自己敗興而歸。
而在一陣打探之後楚中天得知沐夏花的男朋友已經足有一年多沒有出現在清華學院了,也不知是哪個為了謀取那麽些個信息費的寫手在資料上把本該並不明確的東西寫明確了:據準確消息,沐夏花的男友已經和沐夏花分手。
於是,楚中天意氣風發,認定自己必定是沐夏花命中注定的那個男人。本著死纏爛打必定得到美人芳心的原則,不曾氣餒地踏上追求旅途。
齊武夫看著好生有趣,一來沐夏花未曾在晚上睡前打電話跟他提起過這事,二來這個楚中天穿著一身羅蒙量身獨裁的西服,人模狗樣地在沐夏花跟前扮儒雅。
也因為其二的低級趣味,齊武夫也明白沐夏花不在電話裏與他提及的原因了。
“這富二代傻頭傻腦的,再有錢也是癡人說夢。好歹人家沐夏花家境也不差啊。”
“那是,沒見著她好幾次都上了一個挺成熟的男人的車嗎,日本產的戰神GTR,性能好的沒話說。”
“有什麽好聊的,對於我們這種三無的男人,還是在一邊看戲吧,看看這傻富二代慘敗而歸,也能滿足一下我們相對自卑的心理不是?”
齊武夫聽著鄰桌的幾個大學生竊竊私語,從而發現大部分人都在圍繞著沐夏花與楚中天一起討論,甚至能聽到一些學生將兩人比作高數題目裏的代數開始反複計算。
沐夏花低頭稍許增快了進食的速度,然後將楚中天邀約看電影的話自動忽略,起身走出食堂。
極力保持良好形象的楚中天臉上難免烏煙瘴氣,對於這個平日一丟錢便能與大把女人或女孩滾床鋪的富家子弟,何曾屢屢吃癟瞧不到女人的好臉色。
“老子還有後招!”楚中天緩了口氣,快步跑出食堂。
因為下午沒有課程,沐夏花準備回宿舍複習一會資料,期間會路過一個大草坪,是不少情侶的約會聖地。
而今天這片草坪顯然安靜了許多,在沐夏花路過的時候,琴聲響起,楚中天漫步在草坪之上,含情脈脈望著沐夏花,口中唱著一首別扭的《等你等到我心痛》。
沐夏花笑得燦爛,柔情無限。
楚中天心中得意:還不是被本大爺的男人魅力與歌聲迷到了。見沐夏花如是,楚中天唱的更為動情,不曾發現自己若有若無的跑調與破音,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裏,直到無意間的睜眼發現一個身材健碩僅僅穿了件背心的漢子雙手插著褲兜慢慢走到沐夏花的跟前,再風輕雲淡地抽出褲兜裏的手牽起沐夏花的手揚長而去。
楚中天一把將琴砸在地上,惹來過路無數學生小聲唏噓。看著一張張看笑話自己的臉龐楚中天氣急敗壞地衝向齊武夫,拉著齊武夫怪叫道:“你是哪裏冒出來的農民,搶老子女人。”
齊武夫一臉無奈,看著眼前這個年齡比他隻大不小智商卻停留在初中生界麵的楚中天,輕聲道:“她是我媳婦。”震了下肩,彈開楚中天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牽著沐夏花離開了。
留下孤苦伶仃的楚中天,像個傻子半張著嘴巴甩著吃痛的手掌。看著沐夏花與齊武夫遠去的身影,楚中天先是咒罵那個給他沐夏花與男友分手消息的狗東西,繼而打了個電話,直到電話那頭撥通帶著哭喪道:“去工地上找幾十個民工來清華大學,我要教訓一下我的情敵。”
“天哥,幾十個民工,這架勢明顯是打人的,哪進的了大學門啊。”電話那頭尷尬地回應道。
楚中天想了想繼續道:“給他們一人買一套西裝,讓他們別忘了板磚,就這樣,到了再聯係。”掛上電話,楚中天一路跟在齊武夫與沐夏花後頭,小心翼翼。
“這傻子經常這麽騷擾你嗎。”齊武夫問道。
沐夏花小步走著,搖著齊武夫的左手,心底沒由來的高興,點點頭道:“還好啦,沒有天天騷擾,一星期死纏爛打一回,平時就送情書啊玫瑰花。對了,今天你來怎麽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怕影響你上課,想聯係你的時候看到這一出,我就斷絕念頭了。”齊武夫任由沐夏花拉著他的手甩阿甩的,“他還跟著我們呢。”
“跟就跟唄,你這天下無敵的,誰是你的對手。”沐夏花笑顏如花,別過頭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怒目圓睜的楚中天,說道。
齊武夫撓了撓頭,道:“再厲害還不是被顏料彈給正中後腦勺,還不知當時為什麽傻乎乎去挨這一槍。”
沐夏花腮幫子一鼓,皺了皺鼻子輕輕捶了一下齊武夫的胸膛,隨後緘默不語,二人一路慢行。
許是時代飛速發展,民工的素養越來越高,不到十分鍾十來個身著西裝的漢子沒由來地出現在齊武夫與沐夏花周圍。楚中天傲然立於齊武夫跟前,一臉你玩不過老子的神態。
徑自點燃一根玉溪,打了一個響指,示意身後一群大老爺們上,不忘提醒道:“打男不打女。”
齊武夫無奈地看了一眼沐夏花,繼而相視一笑。
現實就像拍電影,免不了在某個時段裏遇見狗血情節,無非是上帝和我們開了一個荒唐的玩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