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赤裸裸的謀殺

安排過值夜的人手之後,阿裏團長手裏拿著一皮袋的烈酒慢慢地喝,銀狼的肉很粗,但這個吃慣了苦的傭兵團長似乎絲毫不覺得。在這個粗豪的漢子看來,抵達了深水湖,比什麽都重要。他的獵捕計劃是在這裏等上三天,如果三天沒能夠等到金甲熊的出現的話,就可以原路返回並且北上穿越泥濘森林了。

阿爾瓦讓疲憊的身體得到恢複之後,強大的精神力讓他感覺不到一絲的困意。他慢慢地爬了起來,南方夜晚的星空,雖然水氣比較大,但是在晴朗的夜空裏,閃亮的星鬥仍是依稀可見。阿爾瓦眼望著星空,想起了自己八歲時候剛進魔法學院的測試,那個水晶球,宇宙的空間極限邊緣......

就在萬籟俱靜的時候,阿爾瓦忽然地聽到了一陣悠揚的笛聲。那聲音忽高忽低,仿佛帶著極大的誘惑力,婉轉、細膩,讓人忍不住昏昏欲睡。阿爾瓦的精神力遠遠超過常人,此時一個激靈就要站起來,但腿似乎軟綿綿地不聽使喚,像中了魔咒一樣,絲毫動彈不得了。不錯,就是中了魔咒!

阿爾瓦想轉頭向阿裏團長看去,但是他發現,自己連扭動脖子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猶如爛泥一般癱軟在那裏,分毫動彈不得。漸漸地,那笛聲越來越柔軟,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款款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阿爾瓦連一個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眼皮開始打架。他的精神力超過常人至少五倍以上,這個問題阿爾瓦曾經仔細考慮過原因,也許是他積累了前世將近三十年的記憶,又知道了太多這個宇宙空間的理論的緣故吧,在這個世界裏的冥想力可以達到空前的強大。可是即便如此強大的精神力,都已經困倦不堪了。

阿裏團長仍舊保持著端坐在那裏的姿勢,不過整個人的身體都已經癱軟,腦袋歪在右邊受傷的肩膀上,絲毫不覺疼痛,兩隻手綿軟無力地耷拉在身體的兩側。剛才拿在手裏的酒皮袋,也掉在地上,汩汩有如涓涓細流般地,往外流淌著團長平時最愛喝的烈酒。外圍守夜的四個人,早都已經睡死過去,仿佛他們在日落之後從來不曾清醒過。至於別的人,就更不用提了......

一個白袍的身影,從湖對岸優雅地走了過來。對,在阿爾瓦半合半閉的眼睛裏看來,他真的就是在湖麵上走了過來,不是飄。一步一步,步法很從容,但腳步踏在湖麵上,卻不曾激起哪怕半分的水花漣漪。

笛聲不斷,隻是慢慢地低了下去,弱而不衰,枯而不竭。

慢慢地,阿爾瓦的眼前出現了一片幻境,不,不是眼前,是腦海裏出現了一片幻境。不行!這是魔咒之音,如果睡了過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後果呢。阿爾瓦狠了狠心,硬生生地用強大的精神意誌迫使自己清醒過來,再度從眼睛裏勉強能睜開的縫隙向前望去。

天呐!自己感覺隻是一個瞬間的幻境迷茫,現實裏......

那個白衣人的狀態已經不再優雅,左臂和右腿上血肉模糊,幾乎將整個白袍都染成了紅色。那個人的眉目看不清楚,但卻是滿頭都是大汗,站在那裏沉重地喘著粗氣。白衣人的對麵,一個人看樣是穿著聖堂神鬥士的鎖甲,如果那還能稱得上是鎖甲的話。一邊的護肩已經殘破,左腿的護甲也不知道飛到那裏去了,一道巨大的傷口似乎從額頭眉骨上劃過,頭發散亂,沒有頭盔,幾乎半邊臉都被血色蓋住了。他重傷的大腿已經見骨,顯然無法支撐他站立。他單膝跪地,一把已經斷了一半的騎士劍拄在地上,保持著他的身體不會躺下,左胸的胸甲已經破裂,一個大大的血窟窿不停地往外冒著鮮血。

兩人身後的樹林倒了一大片,直徑近米粗的大樹幹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上麵還不停地冒著被燒焦的黑煙。深水湖碩大的水麵整體下降了有幾十公分,仿佛被什麽自然災害瞬間蒸發掉了。

“怎麽樣沃倫,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投降麽?”白衣人喘著粗氣問道。聲音在深夜的水麵上遠遠傳了開去,周圍連聲鳥叫蟲鳴都聽不見,估計不是被白衣人剛才的魔咒給催眠了,就是被剛才發生的一場大戰給嚇得無影無蹤。

“呸!無恥的神棍!”神鬥士聲音嘶啞,聽起來更像是一種野獸的嚎叫一般:“沃倫從生下來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投降!你們派出大隊不遠千裏來追殺我,無非就是怕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托尼和斯帕克都被我殺了,現在聖堂連你都派了出來,你們還真看得起我!”

阿爾瓦聽到這裏,心跳得快要跳出了腔子一樣:托尼?斯帕克?那是聖堂神騎士的騎士長和教宗親衛隊的隊長啊!在聖堂這個宗教團體當中,騎士長和親衛隊長相當於一個教派的護教法王,阿爾瓦是這麽定義的。

“沃倫,你背叛聖光女神,離棄了你自幼靈魂寄居和信仰的聖堂,又犯下了對教友的如此殺戮大罪,你將永世受到光明的詛咒和懲罰。你覺悟吧!”白衣人大戰之後,仿佛說話的聲音都無力為繼,但一字一句仍然充滿了柔和力,讓阿爾瓦聽了又昏昏欲睡。

等等!不對,一直以為這個神騎士跟前麵發現的神騎士是一夥的,現在看來,那個白衣人才是聖堂派出來執行任務的。而這個沃倫是誰?這樣厲害,連聖堂神騎士的騎士長和聖堂教宗的親衛隊長都被他幹掉了!

“你......住嘴!”神騎士的右手微微抬起,指向白衣人:“什麽靈魂寄居和信仰的聖堂,你們就是一群神棍!你們打著神靈的名義欺騙世人,背地裏卻用魔咒暗害崇尚真理和神力的人,我被你們整整欺騙了二十多年!一切都是編造出來的謊言,魔聖重生?哈哈哈!”幹涸嘶啞的笑聲在湖麵上遠遠傳了出去,阿爾瓦聽在耳朵裏毛骨悚然。

魔聖重生?媽的,會不會跟我有關係啊?十五年前,聖堂的教宗不是說我是魔聖的化身降生麽?怎麽又跟這個沃倫扯上了什麽重生的關係了?

“沃倫,既然你知道了事實的真相,為了聖堂的尊嚴,你應該犧牲你自己。更何況,代替聖堂指定的魔聖出現在世人的麵前,對於你來說,也是無上的榮耀!你從六歲被選入神騎士後備隊,一直十七年都默默無聞。最近隻用了五年的時間,武力由四級一直突破到九級,這在神騎士團裏幾百年的曆史上是絕無僅有的,認定你為魔聖,聖堂的教徒會為你歡呼的!”

“假的!”神騎士一聲怒吼。

“你們打著聖光的名義欺騙世人,將被愚弄和指定為魔聖轉世的人作為祭品推向地獄的深淵,甚至用邪惡的詛咒壓製反抗和向往真理的靈魂,你們是邪惡的化身!”

阿爾瓦聽著兩人的對話,慢慢地被這個叛逃神騎士的勇氣所折服了。不信什麽神!向往真理的法則,推翻自己崇信多年的迷信和思想束縛,這需要何等大的勇氣。很顯然,這個重傷的神騎士沃倫,是個意誌力極度頑強的人,在這樣頑強的意誌力麵前,用真理的理想去與多年的迷信做抗爭,還真是偉大!

“你不用想拖延時間了!”神騎士身子晃動,緩緩地站了起來,斷劍遙遙地指向了白衣人:“你無非是想再拖延等到再一隊聖堂神騎士來要我的命,如果你現在有力量置我於死地的話,像你這種神棍還會留我活命嗎?”

白衣人的意圖被神騎士識破,語氣顯得有些沮喪:“沃倫,我現在的確沒有力量殺你,但我也隻是奉了教宗的旨意,你,必須死!別的不說,作為聖堂的叛逆者,單就你殘殺教友這一條,便足夠讓你寄寓在徽章裏的靈魂受到萬世的黑暗詛咒。”

“殘殺教友?是誰千裏追來要取我性命的?是誰要把我的人頭和徽章帶回聖堂的?這裏有十幾個傭兵,你為了逼我出來,用了搜魂笛的神術,舉手之間就把他們都弄死了,難道這就是你們崇尚聖光的教義麽?”

阿爾瓦驚悚得呆住了,難道,阿裏團長、老卡特他們——都死了?!

“弄死了?不要說得這麽難聽,沃倫你別這樣栽贓我,我的搜魂笛神術的確厲害了一些。不過,我並沒有殺死他們,他們隻不過會昏睡十二個小時而已。當然,如果在八個小時之後沒人弄醒他們,而他們的精神力又不能足夠強大到擺脫自己的夢魘,或者被什麽魔獸竄出來吃掉的話,可就不關我的事情了!”白衣人說得有些輕描淡寫:“一些普通的凡人而已。”

這是赤裸裸的謀殺!如果不是自己精神力強大到普通人都不敢相信的地步的話,自己也會跟阿裏團長他們一樣,在睡夢中就被自己的夢魘給掛掉了!或者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某種惡心的魔獸當了宵夜!阿爾瓦感覺到一股怒火在自己心中迅速升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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