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螺旋箭
雲羿回到安樂窩,見魯妙子已然轉醒,正喝著早茶,暗歎,魯妙子還真是知天達命,明知時日不多,仍然精神飽滿,竟還有如此閑情逸致,不浪費生命的每一天,實乃我輩學習楷模。至少衝這一點,就一定要醫好他。
“雲小友,為何不去對付四大寇?”魯妙子見雲羿去而複返,問道。
“區區四個小蟊賊,何須三兄弟一齊出馬,倘若不然,則抬舉他們啦!”雲羿自信道。
“鬼穀門徒果然人人傲骨錚錚、驚才絕豔!”魯妙子讚道。
“代代墨俠也是非同凡響,荊軻、劇孟、童淵個個皆是大英雄、大豪傑!”雲羿捧道,這也是他在諸子百家的典籍中發現的。
“唉!”魯妙子長歎一聲,頓時眼神黯然,似是觸動了心中隱傷。雲羿瞬時反應過來,大唐中魯妙子根本沒有一個真正的傳人,那下一任钜子是誰?
“難道魯師想終結墨門千年的傳承?”雲羿驚訝地問道。
“小友慧眼如炬!”魯妙子似是想起以往的傷心事,歎聲道,“墨俠一生為國為民,卻時常連自己或家人都難以保全!這種艱難的宿命不該再重複下去!”
雲羿聞此,心下也是感觸良多。是啊,到底是命運選擇眾生?還是眾生選擇了命運?
“魯師,我想醫治你的傷勢!”雲羿知道當下隻有先治好魯妙子的內傷,才能再論其他。出人意料的是,魯師極為配合,雲羿也順利找到了醫治方法,便暫辭魯妙子。
臨走時,向魯妙子討要近戰兵器,隻聽他長歎一聲後,便從一個隱秘的暗閣裏拿出一根兩尺長短的黑色短棍,教給他使用方法,伸縮之下,竟變成一杆長槍,觸手之下,也不知是何質材製成。
“即使墨門不再,‘非攻’仍永存於天地之間!”魯妙子滿麵回光之色,激昂道,“這便是墨門的傳世兵器之一非攻,希望它能在小友手中綻放‘天下非攻’的永恒光芒!”
雲羿走後,良久,魯妙子長歎一聲,道:“青雅!非老夫貪生,而是見不到小秀珣成親生子的那一天,實感愧對你的在天之靈!答應過青雅你不再授徒,卻在臨死前違背諾言,但是歸根到底,也是為了秀珣。我觀三人皆是正氣凜然、身具大氣運之相,將秀珣托付與其中任何一人,都可保她一世幸福……”
………
二人回到商家堡內,頓覺氣氛緊張異常。平時無人駐守的哨樓城樓,都變得刁鬥森嚴。城內的壯丁,一隊一隊的開出山城,在牧場的平原聚集,準備開赴戰場,並嚴令不得隨意外出,還好二人有離開的理由,便是招待牧場貴客李秀寧。
寇仲和徐子陵暫時呆在院內準備好一起,夜間便假借送糕點之後,換上魯妙子供應的兩套夜行衣,戴上麵具,立即搖身一變,成了另外兩個人,差點互相認不出對方來。徐子陵戴上雲羿使用過的麵具,變成刀疤**。寇仲則鬱悶的多,鷹鉤鼻,絡腮胡,中年狂躁男。
兩人分頭出動,寇仲英雄救美,徐子陵到外麵的戰場去打探消息。徐子陵背著血盒,祭出飛天神遁,將真氣和神遁連在一起,變成一條特長的鞭子,伸展前進,轉眼間,便來到戰場。發現牧場的執事駱方被人圍攻,立時衝上前去,殺個天翻地覆,化解了駱方的危機。而後,便望著敵人兵力集中處殺奔過去。徐子陵見賊軍軍紀渙散、各自為戰,料想隻需擒賊先擒王,以雷霆手段狙擊其主帥,徹底挫敗敵寇的士氣,便不戰而自勝。心下暗歎道:“能用武力解決的難題果真不是難題,想來小雲將雲弓交給我,必早已料到如此情形,鬼穀之學實是神鬼莫測!”由此也激起徐子陵的求學之心,暗自決定,等魯妙子傷愈,定要拜入墨門,求師學藝。這三兄弟自幼便是一直如此,情深誼厚,親密無間,又相互競爭追趕,卻毫不保留的交流各自所得,共同進步。
寇仲就鬱悶了,本想救美,卻被李閥中人誤會,遭遇圍攻,還好最近有所突破,又經過與雲羿的交流,讓他在真氣運用上突飛猛進,一試之下,竟能清楚把握到整個場麵的形勢。通過視覺和聽覺的不同層次,由近而遠地掌握四周的虛實變化,從而厘定進退之道,輕而易舉便突圍而出,但是當他見到李秀寧柔順地任由柴紹拉起她嬌貴的玉手時,實想要痛哭一場,心中很是不爽。他決定把李秀寧置諸腦後,不理李秀寧的事,朝外城牆的方向掠去,準備與徐子陵會合。
經過某個院落時,無意中聽到有人聲傳出。一聽之下,竟然是瓦崗少主李天凡和沈落雁在密談。李天凡自上次在滎陽被雲羿羞辱後,痛定思痛,一改往日浮華脾性,此次更是擔負起顛覆飛馬牧場的重任。寇仲卻在盤算應否剌殺此子,若能得手,那麽宋玉致的婚約豈不是可立即宣告完蛋。暗歎道,“唉!若小雲和小陵在就好了,現在隻希望小陵能來個英雄救美,給三兄弟留個好印象,以便小雲順利得到商場主的芳心。”
隻聽遠處屋頂傳來鳥鳴之聲,李天凡立即道:“李秀寧中計了,一切依計劃行事。”寇仲知道他們收到苑兒從內堡傳出的訊號,禁不住心中苦笑,暗歎,“放不下,便是放不下!”立時躍出,追蹤而去。追蹤至牧場靠峽口的原野處。寇仲藏身一棵大樹之上,全神貫注五十步外的李天凡、沉落雁等一行十五人的動靜,雙方人馬一觸即發,寇仲見此,迅速滑下樹去。
商秀珣的隊伍在路上遇上伏擊,這組人護著商秀珣殺出重圍,避來這經魯妙子設計的荒村,再發訊號通知柳宗道率兵來援。那知四大寇不知如何竟能清楚把握到他們的行蹤,親身追來,使他們頓陷困境。此時,潛伏在屋頂的徐子陵發現叛徒陶叔,立即衝殺進屋,製止陶叔釋放信號煙花,正在這時破空之聲同時由四方八麵傳至。商秀珣急忙命人下地道躲避強敵,而徐子陵變裝的刀疤**堅持留下,臨走時,商美女望了一眼他寬廣的後背,無意中發現他背後的血色長盒後,若有所思,旋即腦中靈光閃過,俏目中頓時顯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寇仲和徐子陵兩方的戰鬥幾乎同時打響。寇仲向李秀寧現出身份,扛上了瓦崗一方的人馬。“錚!”井中月離鞘而出,黃芒暴現,一出手便幹掉了當出頭鳥的嘍囉,登時鎮住了李天凡方一方的人馬。
“不要裝神弄鬼了,你的好兄弟呢?”沉落雁冷道。
“你是說小陵,還是小雲?”寇仲把大頭湊過去,涎著臉道。一旁的李天凡方就一配角,至今還沒弄清楚來人的狀況。
沉落雁聞此,立時雙目失去焦點,驚恐異常,旋即秀目中射出奇異複雜的神色,輕輕道:“教小陵出來殺了我吧!”
寇仲退了開去,“鏘!”,井中月出鞘,便哈哈大笑道:“誰舍得殺有沉魚落雁之容的沈軍師呢?”隻見寇仲脊肩挺直,登時生出一種橫掃千軍的霸氣,厲喝道:“除沈軍師外,其它一個不留?”螺旋的真勁,籠布整個戰場。李秀寧見此也是嬌軀輕顫,芳心裏不由生出輕微的犯罪感覺,這一刻,相信對寇仲來說,同樣也是畢生難忘。
徐子陵這邊,狀況也是十分激烈。避過激射而至的箭雨,再一個大空翻,主動跳入四大寇的圍攻圈,借助飛天神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螺漩勁氣縱橫場內,逮住一個千載之機,神遁鋼爪飛出五道螺漩異勁,直攻毛燥心脈。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嘶,其他三寇,眼睜睜看著毛燥被收拾了,卻也是鞭長莫及。其他三人頓時分心,徐子陵立即施展手法收回神遁,躍上一棵大樹橫探出來的粗枝上。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正要射出神遁逃離之時,樹下嬌叱傳來。徐子陵駭然瞧去。隻見商秀珣孤身一人由小屋衝出,殺得眾賊人仰馬翻,鮮血飛濺。徐子陵心中叫苦,暗察身上正在淌血的足有五處之多,再下去救人,估計商秀珣沒救出,自己也得搭進去,暗歎:“飛馬牧場的安慰係於商場主一身,而且商場主極有可能是未來二嫂,在公在私,不救肯定不行,此時近戰得不償失,也是輪到雲弓大顯身手之時啦!”
李天凡一身武藝得自李密真傳,數年又跟李密轉戰天下,實戰經驗無比豐富,這些日子便日夜苦練,為求一雪前恥。見來人黃芒閃至,對方的長刀已臨頭上,自問縱能擋格,數刀之後必然落敗。立即想起父親常用的一招,大喝道:“殺!”自己卻急速往後退去。趁手下華山派高手陳天越與寇仲鬥得難分難解之時,和沈落雁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一聲扯呼,快速飛遁而去,臨走時隻聽得華山高手的慘叫聲傳來。
徐子陵挺立於大樹之上,心中頓時晉入井中月境界,擎出血盒中的雲弓,運起風訣的行功路線,冰係螺旋勁氣傾瀉而出,灌注雲弓之中,頓時金芒大閃,真氣在雲弓中運轉,氣勢鋪天蓋地而來,遠望去,有如一輪金月遙掛樹梢之間,配上現今麵孔上的刀疤,更添殺閥之氣。
不知為何,運氣風訣真氣,場下的風吹草動、虛實變化盡在掌控之中,立時尋得樹下交戰場麵中遁去的一,一箭射出,五尺颶風藍芒,席卷而下。徐子陵還一直沒機會驗證一下螺旋冰箭的威力,就決定先拿向霸天試箭,二人相隔距離隻在八丈之間,羽箭轉瞬便射至向向霸天後背,他尚未作出反應,便被螺旋冰箭絞成碎片,血肉冰塊四散開來,曹應龍、房見鼎被驚呆了,商秀珣隻覺一道藍芒閃過,剛剛還在自己麵前喊打喊殺的惡賊向霸天,眨眼間血肉橫飛、死無全屍,她也徹底被這一箭之威震撼了。
就連射出這一箭的徐子陵也不敢想象,經過雲弓射出的螺旋氣箭,威力比由手掌發出增加了三四倍以上,不過由此也付出了六成真元的代價,第二箭定是射不出了,真在思考對策,卻突然聽到一聲驚呼。
“老…大,是…箭神!”房見鼎麵色慘白,驚恐之下,後退倒地,對著樹上的徐子陵,大聲驚呼,喊道。曹應龍聞此,也是大驚失色,箭神雲羿在滎陽,藍箭破蒼穹的傳聞在江湖上已是人盡皆知,在九江更是殺人如麻,幾百人不知是何緣故,全部死於非命,箭神在江湖上已經等同於殺神。今日金弓藍箭一出,向霸天便立即粉身碎骨,血色長盒也立於一側,這一切無不表明此人定是箭神雲羿無疑,這些賊寇那還敢生出抵抗之心。
此時,曹應龍在江湖多年廝殺的氣勢顯露無遺,上前對徐子陵喊道:“鄙人不知箭神在此,多有冒犯,望請見諒,我等這就立即退去。”說完,冷汗已經浸濕後背,也未聽任何阻難之聲,便慌忙扯旗逃竄。徐子陵危局已解,見援軍已至,便也迅速離去,讓商秀珣一頓苦尋。正在這時,援軍恰巧趕到,追殺一陣,讓四大寇損失慘重,飛馬牧場之圍也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