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即使死亡
從半個小時前開始上陽鎮便陷入了火焰的地獄中，從1區到12區，到處燃起了漫天的大火，火光燒紅了漆黑的夜幕，像一隻隻可從地下伸出掙紮的大手，凶殘的捕撈著周圍的一切，呼嘯的風聲也從鎮外吹起，像是一條條饑餓的野狗，帶著透骨的寒冷捕食著所有的活物。
盡管城內已經亂成一團，但是鎮子口的哨所還是非常盡職牢牢守衛著巨大的鐵門，隻要城內的軍人沒有死絕，他們絕對不會從自己的崗位上挪開半步，他們的職責也決不允許這樣做。
哨塔上的老兵借著探照燈遠眺著城外的獸潮，這些食腐的野獸們像是聞到了死亡的味道，入夜開始便在城門外開始盤旋，老兵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大規模的獸潮了，變異獸在夜間散出熒光的眼睛像是夏夜中的螢火蟲一樣，在妖異的美麗的同時讓人覺得從心底發冷。
遊走的雪亮探照燈找到的地方，饑餓的野獸們也狂躁不安，甚至開始互相啃食起同類，凶殘的吼叫聲中夾雜著被啃食的嗚咽，這種詭異的場景讓身經百戰的老兵覺得腿肚子發冷，記得他小時後從一位老人的口中聽說過，他至今記得那個老瘸子坐在地上歇斯底裏的大叫：“妖鬼！妖鬼來啦！都要死了！都要死啦！哈哈……哈哈哈哈……”
“3號崗哨報告情況，重複，3號崗哨報告情況……”腳邊的破舊對講機裏傳來夾雜撕拉聲雜音的聲音。
“這裏是3號崗哨，戒備中，獸群出現異常……等等……這是什麽？”老兵從遙遠的地方發現了一群移動著的紅點，同時腳下的野獸們嗅到了不安的氣味，開始尖利的吼叫起來，然後發出絕望的嗚嗚聲。
“報告本部！報告本部！出現怪異人生生物，正在急速接近中！請做好守衛工作……”老兵急速的起身，拉起的衣袂帶翻了食盒中還冒著熱氣的蘿卜湯，飛濺的濃湯撒了一地，沿著腳下鏽蝕的鋼板流下哨塔。
對講機那邊傳來爭奪的聲音，經過一番桌椅動搖的聲音後，凱瑟瑞恩沙啞的聲音傳來：“3號哨所，拉響警報，立刻拉響警報，進入戰時狀態，本部授予你們隨開槍的權利，再次重複，拉響警報！不得鬆懈，敵人可能是怪物！注意安全，完畢！”
“3號哨所受到！”老兵把對講機別在了腰帶上，往幾乎凍僵的手心吐了口吐沫雙手用力搓著，然後用力的拉響了旁邊的警鍾，同時旁邊的機槍也開始預熱起來。
咣當！咣當！咣當！低沉的鍾聲按著一長一短的節奏開始想起，所有的戰士們開始最後一邊檢查自己的彈夾和武器，然後等待走向勝利或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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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黑暗的屋內，老瞎子終於喝完了最後一杯茶，然後摸起椅子旁邊的長刀，背起剛上了槍油的武器，扶著牆壁，走出屋內，走進漫天的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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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瑟瑞恩少尉！請不要這樣擅自下令！”姓金的瘦子跳了起來一掌拍在桌子上說道，然後搶回對講機準備聯係哨所。
凱瑟瑞恩突然把他拿著對講機的手壓在桌子上，雙眼緊盯著暴跳如雷的瘦子說道：“金少尉！請相信我！來的可能是一群從噩夢中爬出來的惡鬼！你沒有遭遇過，我們的防禦對它們來說就像一層白紙一樣脆弱！即使這樣做我們也隻能多爭取一些時間！”
“相信你？”金姓瘦子嗤笑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說：“相信一個在戰場逃跑的懦夫？得了吧，少尉，請把你那副我是專家的樣子收起來，我現在真的很想打你那張臭臉！”
凱瑟瑞恩的雙拳緊握，麵色鐵青，打人莫打臉，金姓瘦子的話已經戳進了他最軟弱的地方，他覺得身體裏每一滴血液都變成了腐蝕血管的硫酸，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脆弱的束縛再也包裹住爆炸的火藥庫，那顆火星已經引燃了烈性炸藥。
“我真想殺了你，少尉。”凱瑟瑞恩的全身詭異的放鬆起來：“我是真想殺你的，我發誓，你再說一句話，你一定會死！一定會！我用我死去的妻子發誓！我一定會殺了你。”
“金繼剛，住口。”病容男子突然按在瘦子的肩膀上說道：“否則我會打斷你的下頜骨。”
而大胡子少校也說道：“金少尉，請控製自己的情緒，你在害怕什麽？還有凱瑟瑞恩少尉，請你冷靜，我相信這裏所有的軍人都對你抱有絕對的信任。”
是的，金瘦子在害怕，他藏在桌子下麵的大腿已經控製不住力道了，把腳下的青磚踩出一條條微弱的裂紋。
金瘦子聽到這句話後癱倒在椅子上呼吸紊亂，半響後他說道：“抱歉，我的情緒失控了，抱歉，凱瑟瑞恩少尉，戰後我會付出讓你滿意的代價。”
凱瑟瑞恩低下頭，他想起若幹年前士兵手冊上的第一句話：“懦夫將羞愧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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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砰！砰！砰！……對講機那邊出來暴力捶打大門的撞擊聲還有子彈的怒吼，一個撕裂的聲音在那邊大叫：“該死的，這群婊子！城門快要失守了！怪物！怪物！……”接著那邊傳來了令人牙酸的鋼鐵扭曲聲，還有手榴彈爆炸的轟隆聲。
室內陷入怪異的沉默，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桌子上的對講機，不發一言
“本部呼叫崗哨！本部呼叫崗哨！立刻報告敵人身份和數量，重複，立刻報告敵人的身份和數量！”大胡子少校從桌子上拿起對講機說道。
“怪物！怪物！啊！砰！砰！砰！哈哈哈！你們這群婊子，來啊！……”對講機的那邊已經陷入了瘋狂的狀態，對講機也被丟在了地上，過了一會，一隻手把對講機從地上撿起來一個較為冷靜的聲音從那邊響起來：“這…這裏是5號哨所二…二等兵劉長命說話，報告本部，敵人身份不明，外部裹著泥漿樹葉，力量非常大，像是妖怪一樣的不怕子彈，身體被打碎後還能重新組合，數量在50至70之間，報告完畢。”
啪！對講機像是被搶過去，另一個聲音大叫：“增援！我們要增援！3,6,7,班已經全員戰死！我們需要增援！……該死的！三等兵回來！你的犧牲毫無意義！……”
轟！那邊傳來炸藥包爆炸的聲音，那個聲音哽咽著說：“1班全員戰死”
金瘦子顫抖著接過對講機說道：“我是巡檢司連長連長金繼剛，我們無法派出增援，你……有什麽想說的麽？”他靠在椅子上無奈的閉上眼，仰起頭說道：“咒罵或者什麽都可以，對不起。”
那邊沉默起來，零碎的傳來爆炸聲和慘叫聲，過了10秒鍾，那邊的聲音問道：“頭……我們，是英雄吧？”
“對……”金瘦子無聲的流起眼淚，痛苦的遮住雙眼：“你們，是英雄。”
“三排全員戰死……請總部做好安排。”那邊的對講機被小心的放在了地上，最後的年輕人抱起裝滿炸藥包的箱子衝向前方，緊接著，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金瘦子默默的起身，抓起桌子上的配槍呆在腰間說道：“我想，我無法容忍我在我的部下在前線拚命作戰的時候躲在堡壘中無所事事，再見諸位，很榮幸與你們共事這麽多年。”
“坐下！金少尉，你的犧牲毫無意義，請你珍惜自己的生命，也珍惜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成果。”大胡子少校皺著眉頭說道：“你需要繼續指揮我們僅存的有生力量以奪取最大的戰果。”
“他們……”金繼剛扭過頭，雙眼中的血絲灼燒的眼珠子通紅：“他們都死了，我的部下都死了，他們都是英雄。”
“我想我明白了。”少校低著頭說道：“少尉金繼剛聽令！代領16，17，19，21，24排在城內布防！不惜代價，不惜生命，不準後退一步！”
金繼剛轉過身子敬了個禮，然後默默的拉開門，然後靜靜的離開。
凱瑟瑞恩突然艱難的摸了摸裝在褲兜裏的信封，因為小心的保存，雨水並沒有浸濕信封，他突然想逃離這個地方，管他什麽怪物，管他什麽上陽！
他隻是想回家抱著女兒給她讀她期盼已久的來信，然後靜靜的看著她慢慢的長大，給她找一個不錯的男人。
他有看了看旁邊的窗子，玻璃窗上映照出他蒼白的臉還有醜陋的眼神，然後他又低下頭，他覺得自己無法再次原諒自己的懦弱，就像士兵手冊上說的那樣：“懦夫將羞愧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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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蕾坐在黑暗的房間中，抱著小小的布娃娃，看著窗外的火光，沉默的遙望城市邊緣的點點閃耀，每一次閃耀都代表著一次爆炸和無數的生命消散，她不懂這一切為何發生，也不明白這些火光因何而點亮。
她輕輕的揪著一綹一綹的粟色長發，靠在床腳，碧藍的雙眼一眨一眨，沉默的等待著父親的歸來，她從沒有如此渴望過有人像很多年前蒙起她的眼睛，拉起她的手，帶她離開這個闊別許久的噩夢。
窗外忽然出現了一個黑影，背著火光的身體把猙獰的影子投影在屋內的牆上，黑影推開的緊鎖窗戶，慢慢的走進屋內，蒼白麵具的邊上上刻印著他的名字：1086.
1086看著沉默的芙蕾輕輕的說道：“請跟我走吧，承載者試驗性19號，我們找你找了很長時間，不要在逃了。”說完他伸出了蒼白的手掌。
芙蕾突然抬頭看著噩夢中的身影，她用力的克服著胸腔裏的顫抖，讓自己不至於哭出來，然後慢慢的搖頭。
“不要，即使死亡。”她說。
恩恩，進入狀態了呢，兩個鍾頭三千字貌似不是太苦難的事情呢，今天跟朋友吃飯的時候，一個我很佩服的人說：“享受過程。”於是我幡然醒悟，去他媽的什麽30萬字，去他媽的VIP，隻要努力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