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龍鳳湯

唐鋒和唐鑫回家的時間比預計的要晚了不少，回到家裏的時候，奶奶和唐明梅就忍不住嘮叨了幾句，唐明梅還好，畢竟年紀還沒有那麽大，奶奶則是有點兒讓人受不了。

老爺子在一邊幸災樂禍，不過看到了唐鋒和唐鑫的收獲之後讚許誇獎的幾句，這些話是不能讓奶奶聽到的，老太太發起飆來也不是一般人能製止的。

將戰利品好好地放妥了，唐鋒和唐鑫洗了澡就睡了。恍然間還能聽到奶奶在念叨：“裝魚的水桶放個這個東西怎麽能行？貓兒半夜稍微用點兒力就能翻開了，用菜板壓著才好。”隨後有聽到老爺子嘀咕了幾句，不太清楚，唐鋒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唐鋒起來得很早，身邊的唐鑫還在死睡，唐鋒狠狠地打了打唐鑫的屁股，可是唐鑫沒有反應，也隻能作罷。

前些年唐鋒在老爺子這裏住的時候，每天起來得特早，和老爺子一起出去遛遛，趁著清晨最具靈氣的時候，到處轉轉，然後回來就差不多能夠吃飯了。老爺子不管春夏秋冬，幾十年如一日，堅持的下來，所以他身體好得很，沒啥病痛。

老爺子看見唐鋒早起，很高興，笑道：“幾年都沒起這麽早了吧？不錯，不錯，還記得那幾年咱們是怎麽過的，走跟我出去轉轉。”

唐鋒嘿嘿一笑，就跟在老爺子身後。

此時太陽還沒有出來，折射而來的光芒將大地照亮了，天邊別有一番景致，鄉鎮上的老頭老太太不像城裏人那麽矯情，會拉著狗，抱著貓兒出來，不過他們臉上分明就有一種歡喜。

早起的人還是較少的，人數本就不多的雲山鎮街道上更顯冷清，相對於再過幾個小時的熾熱天氣，現在唐鋒呼吸一口氣在肺部，隻感覺舒爽，涼涼的氣體讓人精神百倍。橋頭花園有不少的老頭老太太在鍛煉身體，有的人隻是隨意活動活動，而有些人則是假模假式地打著從電視上麵學來的太極拳。

老爺子不會什麽太極，對什麽八卦掌、形意拳更是一竅不通，他帶著唐鋒站在花園最邊上，向下俯瞰，下麵就是寬約幾百米的嘉陵江了。

從橋頭到江邊，垂直高度大概有個五十米左右，怪石居多，橋墩旁邊的隱藏漩渦讓許多涉水少年丟了性命。老爺子一輩子不曾涉水，但是卻對雲山鎮前麵的這條嘉陵江沿岸的各個地方了如指掌，哪裏會容易失足，哪裏比較淺適合戲水，都在掌握之中。

唐鋒的腦海之中始終記得老爺子的那些囑咐，水性練出來了，但唐鋒卻不經常在江裏遊泳，對於成天泡在水裏的同齡人也不太感冒。

老爺子背著手，挺立這身子，屹立在唐鋒身邊，像是一座鐵塔，唐鋒轉頭看來看老爺子，恍然覺得自家的老爺子有點兒與眾不同，飄然出塵的感覺。

找不到辭藻形容，十幾歲的閱曆裏麵還沒能出現這樣的人物。唐鋒隻是覺得老爺子靜靜站立不說話的時候別有一番味道，比起那個嘻嘻哈哈讓自己買雪糕的老爺子要神秘多了。

“唐鋒，你知道為什麽從古至今有那麽多人喜歡登高看日出麽？”老爺子身子不動，問道。

唐鋒老實地說道：“我不知道。”

“是因為日出的一瞬間，帶來的衝擊是巨大的，然而就在瞬間之後，又是一片祥和，拋開太陽本身不說，這一瞬間可以看到很多。一個小型的輪回，能夠從日出看出。發射而出的光芒能夠一掃胸中鬱鬱，不少文人士子在落魄之時，喜歡登高而望，重拾信心，再看看日出，胸中豪氣頓生，一往無前。”老爺子指著後麵的那座雲山道，“雲山其實不高，相對高度才一百多米，但它在我的心中是絕無僅有的。小時候，你曾祖父帶著我每天在雲山上下來回，唐鋒幾代都是落魄的，但心中的信心沒有失落。有時候這輪太陽能夠照進心裏，足夠溫暖，足夠暖和。”

唐鋒點點頭，道：“爺，明天我們去雲山上吧，鬆林裏的秋千我好久沒坐了，要是唐鑫不倔咱也把他帶上，到廟字裏去燒燒香，拜拜菩薩也是好的。他要是不願意，讓他給二叔和二媽打電話，估計就會答應了。”

一片紅光從東方照來，朝陽初生，唐鋒抬頭而望，陽光有點兒刺眼，唐鋒眯著眼睛將目光轉移到了大橋上，目光頓時一亮，沒想到周犖也起得這麽早。

大橋之上，周犖漫步而來，閑庭信步，高高的馬尾在身後一搖一擺，身姿頗為動人。唐鋒的雙目逐漸變得熾熱，愛慕最重，倒沒有其他意思。

周犖也看見了唐鋒，舉起手臂朝著他擺了擺，算是打了招呼。

唐鋒微笑著點點頭，目送周犖朝著鎮子裏，走遠了，沒了身影。老爺子發現唐鋒目光有點兒不對勁兒，轉頭一看，笑道：“挺不錯的，溫婉可人，柔媚有度，這樣的女孩哪個不喜歡？”

老爺子這話頗有隔山打牛的功效，不過唐鋒厚臉皮也不至於立即敗下陣來，腦袋一偏，裝作啥也不知道，啥也沒聽到，仍舊和老爺子聊聊別的東西，看似飄渺虛無，卻暗含哲理。

吃早飯的時候唐鑫還朦朧著睡眼，奶奶是極為疼這個孫子的，不過老爺子和小姑對又２懶又胖的唐鑫不太感冒，幾隻大手狠狠地在唐鑫的肥=臀在啪啪記下，讓唐鑫大呼非禮。

早飯之後，唐鋒幫著奶奶弄昨晚捉回來的東西。唐鑫一看就是個啥都不會做的大少爺，老爺子坐在一邊頤指氣使，讓唐鑫幫忙。可是唐鑫一番幫忙下來讓奶奶和唐明梅頓時手忙腳亂，唐鋒也覺得小胖子隻會幫倒忙，唐鑫就隻好被老爺子帶去寫字了。

等到東西都下了鍋，事兒也差不多忙完了，唐鋒閑著沒事兒，就提筆把昨天晚上的事兒記錄了下來，要是唐鑫一定要要的話，就給他做作文也好，不過之前一定要他吃吃苦。

唐鋒拿著勺子舀了一口湯，自己嚐了嚐，味道還不錯，就從櫥櫃裏拿出一個保溫杯，裝上滿滿的龍鳳湯，又用格子夾了些炸魚和蛙肉、蛇肉，偷偷地跑了出去。

出了奶奶家所在的學校，唐鋒摸出手機給周犖打電話，通了隻好便說道：“周犖，快來水巷子喝龍鳳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