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祭祀
眾人齊聚最下麵也是最寬敞的彌勒殿前，看來萬靈教所有人基本上都到了這裏，張弛略略估計了下大概有三十多人。
院子周圍一圈人骨三腳架上的骷髏頭，原來在頭頂上都已經被打了洞，裏麵放上裝滿油的瓦罐，現在全被點燃，成了一棵棵造型詭異的火炬。空氣中滿是骨頭被燒焦的味道。
中央香案上的骷髏頭骨金字塔，已經被移到了巨型鐵鑄香爐的前麵地上，兩米長的香案上鋪上了一塊幹淨的紅布。不知什麽時候，兩具比張弛還高的木質十字架被立在了香案兩側。
十字架上有許多孔洞和斑駁的血汙，看得出曾經被使用過多次。
祭祀即將開始，張弛他們站在院子左側觀禮。
教主換上一身嶄新的黑色長袍，帶白色前襟，式樣看上去非佛非道，倒也有些出塵之意。
教主站於香案後，他身後是飯桌上坐於他身側的八字胡男與高顴骨女，皆負手而立。而王管事與那個年輕人，則與其它教眾一起，跪在院子正中數十個蒲團上。隻是他們兩人位於眾人的最前方。
教主平和的目光看向院中虔誠跪著的數十教眾，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充滿磁性，帶著難言的魔力，幾乎勝過以前解說“動物世界”的趙忠祥。
“先知托夢告訴我，佛祖已滅，神將降罪於世人。因為他們貪婪、傲慢、善妒、易怒、懶惰、貪食而又淫邪。先知讓我看到燃燒的天空、雨點般墜落的隕石、血流成河的大地，人類在煉獄中絕望的哀嚎、哭泣、痛苦掙紮。”
張弛在旁邊聽著，暗自嘀咕：“怎麽他也提到先知？是巧合吧？”
陳默則默默的想：“他提到的夢境，怎麽與我當初的幻覺何其相似？”
魏東實：“靠，這群人裏就沒有一個美女嘛，無聊…”
教主暮鼓晨鍾般的聲音繼續回蕩著：
“我們有罪，但我們依然是萬物之靈！我們是這個星球唯一的智慧生命、是所有生靈當之無愧的主宰！！”
他的聲音慢慢變的高亢激昂。
“所以，我們要以神聖的血祭，如三國時梟雄曹操割發代首，來平息神的怒火，讓我們在大光明山（峨眉山在佛教中有‘大光明山’之別稱）這片神聖之地，延續我們萬物之靈的血脈。”
“現在，先讓我們獻上最接近我們人類的猿猴之血，犒賞點撥我們、悲憫而無私的愛著我們的先知！”
邊上廂房內，走出四個男人，各押了一隻被鐵絲牢牢捆綁的體格雄健、皮毛光亮的獼猴，他們將獼猴分別帶到兩個十字架前。
院中跪著的教眾一眨不眨的盯著這兩隻猴子，眼神中滿是狂熱，嘴裏齊齊發出有節奏的低呼：
“吼~哈！…吼~哈！…吼~哈！…”
那幾個男人動作麻利的解開部分鐵絲，揮舞鐵錘，從猿猴兩隻手掌心將數寸長的大鐵釘釘入。
猿猴驚恐而絕望的吱吱尖叫，徒勞的拚命扭動身體。那幾個男人麵無表情，繼續用一顆鐵釘從猿猴腕部釘入，將它們懸掛在十字架上。
猿猴們叫聲更加淒厲，雙手十指拚命彎曲抓撓掌心的粗大鐵釘，期望能將它們從自己掌心拔出，卻隻能讓傷口的血流的更多、更歡暢。
隨後，在跪拜的教眾整齊的呼喝聲中、在它們尖利絕望的慘叫聲中，兩隻猿猴的雙腳分別被交叉，然後一支鐵釘穿過它們交疊的腳踝，將它們雙足也牢牢的釘在十字架的那根豎木上，最後，一根白色的布帶繞過它們腰部，將它們更好地捆綁固定。
現在，兩隻猿猴如同受難耶穌一般，被釘在廣場上這兩根醒目的十字架上，齜著牙、扭動已滴滿鮮血的身軀，一聲接一聲的尖叫，宣泄著它們的痛苦和絕望，表達它們對眼前人類的深入骨髓的恐懼和恨意。
教主雙手齊肩平舉，這兩具埋入地下尺許的十字架居然在沒有其它任何外力作用下，緩緩旋轉起來，一直轉到上麵釘著的兩隻猴子與教主等人相對才停止。
此時教主眼球開始充滿血絲，眼神中的淡定平和消失無蹤，反倒是充滿狠辣殘暴之意，與他原本身上仙風道骨的出塵氣質，極度衝突。
教主身後八字胡與高顴骨分別伸出左右手，搭上他雙肩，院中跪拜的諸人口中的呼喝聲更加急促：
“吼~哈！…吼~哈！…吼~哈！…”
“吾等，地球上萬物之靈、萬物之首，特以汝之熱血，進獻神使大人，懇求神使大人在偉大的諸神前為我等美言，庇佑這座神山、庇佑這方淨土、庇佑信仰你、追隨你的萬靈教所有教眾。”
教主的語速越來越快，神色越來越亢奮激越，額頭上的青筋突出，隨著他心髒的搏動而在皮膚下彈跳。
隨著他手指上繁複的動作，兩隻猿猴脖子上皮膚猛然爆開，猩紅的血噴泉般箭射而出，然後詭異的在空中匯集成一個不斷旋轉的血球！
隨著兩股血箭不停的注入，這血球越來越大，下午的太陽光斜射入血球中，本來的暗紅色變的晶瑩透亮，如葡萄美酒一般散發出動人心魄的美麗。
當血箭停止匯入的時候，十字架上的兩隻猴子明顯幹癟下去，圓睜著失去光澤的眼睛，停止了尖叫和呼吸。也許，這樣對它們而言未嚐不是解脫。
血球越旋越快，中部開始向外凸出，球體開始從垂直方向扁下來，隱約帶著呼呼風聲。
將手搭在教主肩上的八字胡和高顴骨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而教主的聲音此時高亢尖利到了極點，雙手神經質的在身前揮舞，他脖子上青筋爆出、拚命喊叫：
“在這血雨中，讓我們心靈相通，靈魂相連！！”
……
“呯！”
空中的血球猛然炸開，化為無數細小的血珠！
血珠卻未四麵濺射，而是在約三米高的空中沿水平切麵橫向擴散，猶如水麵上急速擴張的波紋，更像我們從電影上看到的星球爆炸的橫切麵場景。
隨後，化為血雨無聲落下，將所有跪拜的教眾和在邊上觀禮的張弛等人淋了滿頭滿臉。
這瞬間，齊齊變成紅色的諸人一起陷入各自幻境之中——
陳默：“這是地球嗎？無數高不知幾十公裏的巨大煙柱升騰而上，穿過雲層一直伸進大氣層中，煙柱底部的火舌如美杜莎頭上的群蛇亂舞，煙柱如此之多，密布的它們在大地上一直蔓延到目光盡頭；天際昏暗，棕色的雲海低垂、夕陽的光輝將雲團外沿鍍上一層血紅；到處是鋼筋混凝土的廢墟，不遠處那座直插雲霄的摩天大樓殘破不堪，如同一截滿是孔洞的朽木，從孔洞中穿過的勁風嗚嗚作響，傳入耳中，像是上萬人同時發出的哀號……一個飄渺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加入我們，皈依萬靈聖教，可得遠離苦厄。加入我們……”
魏東實：“眼前酒池寬闊不知幾裏，玫瑰紅的瓊漿在微風中蕩漾，將熏人欲醉的酒香傳入鼻端，以手輕拂滿頭金發，雕塑感十足的下巴揚起，將鼻毛正對冉冉升起的紅日，這樣的角度下，魏東實側臉的魅力將無可抵擋。膚如凝脂、軟玉溫香的美女身著粉紅輕紗，朱唇微啟，繞著我、挨著我，跳著曼妙挑逗的舞步……一道誘惑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加入我們，皈依萬靈聖教，可得夢想成真。加入我們……”
羅子健：“玉蓉，啊，真的是你！！！這是湖邊草地。湖水清澈幽淨、草地蒼翠欲滴，遠方雪山綿延起伏，近處天鵝翩翩起舞。在這夢幻般仙境中，玉蓉婷婷站在那裏，臉上依然是熟悉無比的淺淺的、恬淡嫻靜的微笑。玉蓉安靜的伸出手，頭發恢複烏黑的羅子健走上去牽住，兩人便在這甜美安沁的風中依偎前行……一道隱約的聲音在腦海回蕩：加入我們，皈依萬靈聖教，可得佳人永恒。加入我們……”
王與時：“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硝煙四起的戰場上，王與時感覺化身為戰神，沒有恐懼、沒有懦弱、沒有遲疑！洶湧的力量在燃燒、在沸騰，手中的巨劍化為死神，在一次次揮舞中，收割敵人脆弱的生命。讓血流成河、讓屍積如山！我縱橫八荒、我橫掃六合！當那道光從天際而來，王與時緩緩升起。無盡雲海中，潔白、聖潔的大門打開，精靈與天使以及嘹亮的讚歌圍繞在身邊，王與時於是知道，有天堂。……一道神聖威嚴的聲音響起：加入我們，皈依萬靈聖教，可得勇氣、力量，可得輪回永生。加入我們……”
張弛：“真TM見鬼！虛空，又見虛空！哦，這次倒是有光，血紅的光無處不在，不知道我討厭紅色？！先知呢，先知，你給我出來！虛空中，出現一張巨大的、不斷扭曲變換的嘴，嘴在說話，但聲音在虛空中幾乎無法傳遞，張弛隻能隱約聽到：美女……萬靈教……加入……ma的，先知不是一雙眼睛嗎，怎麽變成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