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杜青山
朝陽峰，後山。
一堆篝火嫋嫋燃燒著，篝火上麵有個用木柴砌成的三腳架，而三腳架之上，卻正串著一隻肥的流油的烤兔。這兔子全身金黃，偶爾有兩滴油脂滴落在地下的篝火中，顏色和氣味都讓人食指大動。
一個少年忙不停地翻烤這隻誘人的兔子，嘴裏麵還悠閑地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這少年，當然就是葉羽。
自從這第三年以來，葉羽再沒有和普通弟子一般在演武場訓練，他一般會選擇一個僻靜的地方，比如半山腰的觀日台，又比如這朝陽峰後山。
此日早晨，葉羽早早起來，紮完馬步之後，便照舊練習基礎劍術。待到把一切都做完，他便拿起包袱，一個人跑去了後山。華山的生活清苦，前兩年基本沒有什麽娛樂生活，到了這第三年，葉羽唯一的娛樂便是跑去後山打獵，然後順便燒烤。
有時候同房間的幾人會和他一起，有時候蘇青璿也會來，但今天很不巧，大家都有事，就隻有葉羽一個人。
少許，一隻香噴噴的烤兔已經熟透，葉羽咽了一口口水，取出鹽、花椒等各種佐料灑在上麵，又從包袱中取出一壺酒，這荒郊野林，野趣盎然，再加上美酒烤兔，倒也頗有幾分閑適的味道。
“嗯，這野餐，還是人多得好，真不知道猴子他們有什麽事情，還有蘇師妹......”葉羽大口咬了一塊兔肉，那肥膩的汁水頓時蔓延出來，那香味即使遠隔數丈，也都能聞得到。
嘴裏抱怨一句，但這份悠閑的時光，可不是前兩年能夠享受的，葉羽一句話說完，便再也不浪費時間，盡情地享受美酒美味去了。
再次咬了一口兔肉，葉羽耳朵忽然一動，倏地轉向左上方，高聲喊道：“是誰？”
林中一時寂靜，但葉羽卻一直篤定地盯著左上那個方向。
少許，那叢林中窸窣響動了一下，一個黑衣勁裝打扮的少年倏地跳出來。
這少年身穿黑色玄衣，個子比葉羽高一些，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不過他眼神很淩厲，顧盼之間熠熠生輝。依葉羽看來，這個少年武功很高，無論是他隱匿的功夫，還是行動間無意露出的穩健下盤，都顯現出這個少年頗為高深的武功。
葉羽看向這少年，遲疑一下，問道：“這位兄台，可是華山弟子？”在這華山之上，尤其是朝陽峰後山，鮮少出現不是華山派的門人。葉羽這樣問，顯然是對這少年的身份有些好奇。
黑衣少年微微一笑，抱拳道：“朝陽峰弟子杜青山，這位師弟，應該不是五峰門下吧？”
所謂五峰門下，就是入室弟子的意思。不同於預備弟子，華山上每一個入室弟子都有自己的授業師尊，按照所習劍術不同，一般分在五峰門下，譬如眼前這位杜青山是朝陽峰弟子，而王烏衣王教頭則是蓮花峰弟子一般。
葉羽聞言也抱了抱拳，道：“華山預備弟子葉羽，見過杜師兄。”
杜青山眼中訝色一閃而過，道：“你就是葉羽，葉師弟？”
葉羽莫名其妙道：“我就是葉羽，師兄聽說過我麽？”
杜青山頷首道：“略有耳聞，傳聞葉師弟乃是這一屆新弟子中出類拔萃之輩，如今看來，果真聞名不如見麵，葉師弟不愧是人中龍鳳！”
葉羽謙虛道：“杜師兄嚴重了。”
杜青山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道：“一點也不嚴重，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你就真的叫我一聲師兄，不過，卻再也不是‘杜師兄’，而是‘大師兄’了！”
見葉羽一頭霧水，他打了個哈哈，又道：“師弟，我有事下山，因為不喜歡熱鬧，這才從這後山下來，沒想到走到中途，卻突然聞到一股酒香，嘿嘿......”
葉羽麵露恍然之色，微笑道：“看來師兄也是好飲之人啊，剛好，我這還有多餘的酒，師兄若是不嫌棄，那就過來一起喝吧！”
杜青山哈哈一笑，也不多言，接過葉羽遞過來的酒壺，仰天喝了一大口，滿足地道：“好久沒喝這麽夠勁的酒了，嗯，還有兔肉，哈哈，看不出師弟的手藝還不錯啊！”說完，便伸手拔了一支兔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葉羽笑眯眯地看著他，這位杜師兄雖然毫不客氣，但卻一點也不惹人生厭，反而透著一股豪爽的性情。
杜青山喝了一口酒，忽然頓了一頓，倏地看著葉羽問道：“葉師弟，你今年幾歲了？”
葉羽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道：“我今年近十一了，怎麽？”
杜青山臉色正了正，嚴肅道：“葉師弟，你年紀還小，這酒對你來說是傷身之物，以後還是少喝為妙。”
葉羽一頭霧水地看著神色認真的杜青山，沒想到這個剛剛才認識的家夥竟然真的訓斥起自己來，現在這個樣子，自己還真有些像一個被大師兄訓斥的小師弟......
這家夥，難道真是認真的？
看著葉羽狐疑地盯著自己，杜青山神色更肅，沉聲道：“師弟，酒乃傷身傷神之物，就算我，平日裏也被師尊嚴格要求少喝一些，更何況是你這種年紀還小的小家夥了，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你以後還是少喝一些！”
葉羽一怔，卻感受到杜青山這番話中的關心之意。從小到大，讓他產生親近溫暖之感的人不多，除了家中的父母晴兒以外，就隻有寧有奇和蘇青璿了他們了。
這其中，父母和寧大叔的關心是來自長輩的愛護，晴兒和蘇青璿的關心是同齡人的親近之情，隻有這杜青山師兄的關心，卻是同時帶著這兩種感覺。
他的語氣，就像是一位兄長，既是長輩，也是朋友。
葉羽感覺，這位杜青山對自己，就像是一位大師兄在教導門下師弟一般。
葉羽心中頗為觸動，尷尬地笑了笑，道：“嗯，我一定記住師兄的話，以後一定少喝一些。”不知不覺中，卻是把“杜師兄”那個“杜”字去掉了，這雖然隻是一字之差，但親疏程度，可就大不一樣了。
杜青山滿意地笑了笑，在他的心中，這位葉師弟恐怕再晚會成為自己的小師弟，此刻，不過是早一些履行朝陽峰大師兄的職責而已。
“嗯，這就對了，你那壺也交給我吧，酒喝多了可真的傷身啊！”說完，也不顧葉羽錯愕的表情，伸手就把他手中的那個酒壺搶了過來，心滿意足地倒了一大口。
葉羽僵硬的手指下意識抓了抓，看著杜青山陶醉的表情，心裏真的不知道他剛才那番話是真的關心自己，還是單純為霸占自己這壺酒找的借口。
杜青山瞧了葉羽一眼，丟了一塊兔肉給他，嘴裏嘿嘿笑道：“師弟，酒嘛，當然得少喝，不過這兔肉嘛，你可就要多吃一點了，畢竟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啊！”
葉羽接過兔肉，心想：“這兔肉是我考得好不好？你拿我的東西送給我，搞得好像你才是主人一般，真的是毫不客氣啊！”又看了看已經沒多少的兔肉，趕緊把自己這一塊也收好，心中當真是苦笑不得。
葉羽幹咳了兩聲，隨意尋了個話題問道：“對了，師兄，你這次下山是有事情要做吧？”
杜青山道：“嗯，的確是有事要做。”
葉羽突然好奇起來：“有什麽事情？”
杜青山瞥了葉羽一眼，似笑非笑道：“師弟，你問這個幹嘛？”
葉羽訕訕地笑了笑，道：“好奇而已。”
杜青山似乎思忖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告訴你也不是不行......聽說華山腳下的幾個鎮子中似乎出現了魔教中人的蹤跡，師尊讓我下山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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