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 塵埃落定
蘇青璿神色一怔，迷迷糊糊地問道：“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黃縣令神色嚴肅道：“下官曾隨呂統製進入城主府中辦事，偶然見過小姐。”
蘇青璿想了想，麵露恍然之色，道：“原來是你啊，你不是青龍旗的一方掌旗麽，怎麽到這裏做起縣令來了？”
黃縣令道：“任大統領要調下官進城主府工作，所以......”
蘇青璿恍然。軍中的確有這種習慣，無論是中央天都軍，還是其他四方軍隊，其中有將領要升任文職之時，必須要下放到地方去工作三年，畢竟這些將領的才學肯定已經過關，差的就是經驗而已，縣令這個位置不大，但瑣事卻是最多的，在這個地方勝任三年，日後到城主府處理公事的時候就要輕鬆多了。
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蘇青璿倏地壓低聲音道：“黃大人，黃縣令，我的身份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尤其是我身邊這些。”
黃縣令若有所思地看了旁邊的葉羽一眼，肅然點點頭。
片刻之後，蘇青璿又將葉家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訴黃元健，黃縣令竟然也不取證，直接將蘇青璿講述的內容記在心中，等蘇小姐講述完畢之後，他便立即開始下令處理於廷境一批人。
“傳本縣令，南衙官兵第三小隊小隊長於廷境濫用職權，謀害良民，本縣收回其小隊長職權，將其收押大牢，等候聽審。於廷境直屬上司江峰舉人不利，降職半級，暫任南衙副隊長，再罰俸祿一年，以示警戒！”
“傳本縣令，清源於家帶人聚眾鬧事，幹擾街道正常生意，對葉記商號影響頗大。罰禍首於金堡、於乘風誡棍二十、收押十日，其餘從犯一律誡棍五下，收押十日。念在於乘風對本縣曾有傑出貢獻，二十誡棍可免，但需罰白銀五百兩，以示警戒。於家對葉記商號的影響，將由本縣派人統計，到時再繳罰金。”
“傳本縣令，南衙眾官兵、於家諸家丁對......對蘇小姐不敬，罰誡棍二十，收押十日！”
清源縣衙門由南衙和北衙構成，兩方人各執掌縣城南北兩麵，全縣境內，南衙主管司法和稅收，北衙主管民事和軍隊。因此，南衙於廷境帶來的十幾個大兵才會如此不堪，畢竟不是正規軍事部門出身。這一次，於廷境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小隊長職權被收回不說，黃縣令隻要記住這個人，他日後肯定再也不能參入仕途了。
最冤枉的，還是南衙大隊長江峰，人家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地被罷免了。
於家諸人倒是不冤枉，黃縣令甚至還嫌他們的罪行太淺，隻判了個“擾亂治安罪”，可惜於乘風到底是打通了四條經脈的煉精高手，黃縣令為了表示自己對於武道的尊重，還是不得不饒了他那二十棍。
最為奇怪的是那幾個官兵和家丁，黃縣令對他們的懲罰甚至已經超過了於金堡和於乘風，但判的罪行不過是“對蘇小姐不敬”，看來在他心中，這個“對蘇小姐不敬”的罪名竟然還要大得過罪魁禍首的於金堡兩人！
聽著黃縣令的宣判，葉羽若有所思地看了蘇青璿一眼，蘇小姐訕訕一笑，解釋道：“這位黃縣令與家父是同鄉，我以前也依稀見過他，這次他看見我受欺負，便要為我支持公道。”
葉羽頗有深意地點點頭，並沒有糾結於這個話題，隻是微微一笑，問道：“蘇師妹，你還沒有告訴我，我是怎麽到清源縣來的？”
蘇青璿俏皮一笑，道：“以前不是跟你說過麽，我會偶然路過你家的哦！”
葉羽不解道：“這怎麽可能，清源縣根本沒有郡間官道。”
蘇青璿笑道：“這有什麽不可能的，反正這裏離華山也已經不遠了，我就在寒遠郡下車又怎麽樣！”
葉羽心中一動，問道：“這麽說來，你是特意來找我的了？”
蘇青璿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用鼻腔軟軟地道：“是啊，本小姐特地來看看，葉師弟的家鄉到底是個什麽模樣，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土特產啊！”
葉羽啞然，這時候，葉老爹走上前來，一臉猶豫地問道：“羽兒，這位小姐是？”
葉羽答道：“這位是我在華山學藝的同門，姓蘇，名叫蘇青璿。”
葉老爹兩眼放光：“原來你就是我們羽兒常常提到的那位蘇小姐啊，果真是人中龍鳳，長得這樣標誌！”
蘇青璿雙頰染上紅暈，微微福了一禮，道：“侄女蘇青璿，見過葉伯父。”
葉老爹趕緊上前扶起他，心道：“這個姑娘長相標誌，舉止優雅，落落大方，看來羽兒眼光很好嘛！”
葉老爹這邊正在客套，於家眾人這邊的情形可就不妙了。
於金堡看著百十號官兵手持長槍，一個個將自己的家丁夥計全都捆上雙手，收押起來，心裏一陣發抖，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悄聲問道：“乘風，你有什麽辦法嗎？”
於乘風作為清源縣武力巔峰，如果他去找縣令老爺說情，興許還有些機會。
沒想到於乘風也是一臉喪氣的樣子，無精打采地道：“大哥，你還沒有看清楚局勢啊，我們今天是踢到鐵板了，你看看那邊那個少女，她肯定是我們惹不得的人物。咱們做的這些事，恐怕在這位黃縣令心中無足輕重，他真正生氣的是，我們竟然派人去抓那個少女，這就觸到他的逆鱗了！”
於金堡一臉慌亂之色：“那怎麽辦，有了那個黃衣少女，恐怕今後縣衙官府那把會完全偏向葉家，到時候咱們於氏哪有容身之地......不，二弟你身為清源雙傑之一，黃縣令應該不敢妄動我們於家才是。”
於乘風臉色灰敗，搖了搖頭道：“大哥，有件事情你恐怕不知道......”
於金堡奇道：“什麽？”
“我剛剛發現......”於乘風遲疑一下，終於繼續道：“我剛剛偶然發現，那位黃縣令，是一位正宗的‘氣道’高手！”
於金堡納悶道：“氣道？那是什麽？”
於乘風歎了一口氣：“就是煉精境界之上，突破六條經脈，擁有性命真氣的‘煉氣’高手啊！”
於金堡一怔，隨即默然半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於乘風喃喃道：“有這麽一個‘氣道’高手在，我們這些煉精四層的所謂武力巔峰不過是笑話而已，恐怕在這位黃縣令心中，我除了在民間有些威望，其實也跟普通人無異吧！他之所以不罰我，不是因為顧忌我的實力，隻是為了表示自己對武道的重視而已......”
“於家，已經走向沒落了啊！”
小半個時辰之後，黃縣令將一切事情都處理好，又來的葉家眾人麵前，表麵上向葉老爹詢問了一些情況，暗地裏卻是向蘇青璿請示了一番，得到默許之後，便帶著一幫官兵匆匆離去了。
此時天色漸黑，葉家的眾位夥計都要返回各自的店鋪，葉羽父子倆也要帶著蘇青璿一起返回清河鎮。
在臨別的最後一刻，葉羽回頭看了垂頭喪氣的於氏眾人一眼。
“可以肯定，從今天開始，於家的聲譽將會大受打擊，黃縣令做出這樣的姿態，相信其他各街的老板東家都已經看出了苗頭，有了官府的暗中支持，這條南街，就要徹底屬於我葉家了！”
“隻是，沒有想到。”他看了看黃縣令離開的背影，又瞧了瞧垂頭喪氣的於乘風。“真是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清源縣，竟然都有這麽多的武林高手......武道之路，真是越來越令人期待了啊！”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了葉老爺的呼喊聲，葉羽轉過頭，正看見蘇青璿巧笑倩兮地望向自己。心中微微一動，葉羽應了一聲，趕緊追上了前麵幾人。
......
“你真的經常跟你爹提到我麽？”馬車中，蘇青璿俏臉暈紅地看向葉羽。
葉羽父子倆進城的時候隻準備了一輛馬車，現在多了一個蘇青璿，葉老爺又在縣城購置了一輛，因為要照顧客人，因此這回葉羽並沒有和自己老爹共乘，而是坐在了蘇青璿的車上。
聽見蘇小姐的詢問聲，葉羽嘴角微微彎起，笑道：“是啊，我回家之後父親娘親都有問我在山上到底做了什麽，你想想啊，我在華山上做的事情哪樣是你不知道的？這順帶嘛，就經常提到你了。”
“順帶啊。”蘇青璿失望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了什麽，緊張兮兮地道：“你真的什麽都告訴他們了？”
葉羽一怔，隨即笑吟吟地道：“這個嘛，放心啦，剛上華山那會兒你天天欺負我的事情我保證沒說！”
蘇青璿臉色通紅，啐了他一口。
靜了一會，蘇青璿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忽然問道：“葉子，你家除了父母以外，還有些什麽人？”她那個樣子，脊背挺直，小拳頭捏起，竟似頗為緊張。
葉羽倒是沒有發現這些，隨意地回答道：“也沒有多少人了，除了父母意外，家裏重要一些的人就是管家福伯、護院統領荊叔，還有我的......”
葉羽忽然一怔，轉頭仔細看了看淑女一般的蘇青璿，又想起晴兒那丫頭乖巧的樣子。
“都說文人相輕，美女易妒，蘇丫頭和晴兒碰到一起，應該，可能不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