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幹脆承包工廠吧
安逸聽話地坐下開始吃飯，時不時地給李慧和安英夾菜，顯得無比的得體懂事。
“對了，安逸，你工作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安英一邊吃飯一邊問道：“可別聽老爸的啊，說什麽到工廠學技術，那就是上當。到了工廠再想出來可就費事了。”
“你爸的規矩，食不言睡不語，吃飯別說話。”李慧在旁邊聽到，用手又拍了安英一下，“再說你知道什麽啊。安逸到工廠去上班累是累了點，可是安安穩穩的多好。”
安英卻是撇撇嘴一臉的不服氣，“當初你和我爸也是這麽對我說的，什麽學好技術走遍天下都不怕，什麽吃苦耐勞才是正道。可我現在夠吃苦的了吧，得到什麽了？我們廠子後勤那些拿錢多不幹活的，可沒幾個是有技術的。這個社會啊，老實人就是吃虧沒前途。”
安逸笑咪咪地坐在旁邊直點頭。媽媽李慧本來就不擅長爭論事情，現在被女兒這一番搶白更有些說不出理由，隻能看著安英得意洋洋地模樣搖頭苦笑。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趕緊吃飯休息去，明天不用上班了？”安英正說得開心，門口就傳來一聲怒斥，轉頭一看原來是安自軍回來了，正瞪著安英在看。
安英麵對安自軍可就沒了剛才的氣勢，吐吐舌頭放下碗筷說道：“我吃飽了，明天還得上早班，這就去休息了。”說完就麻利地轉身回房間了。
安逸起身衝著快要進房間的安英說了一句，“姐，明天早班我送你去。”然後又對安自軍說道：“爸，回來了，快洗洗吃飯吧。”
安自軍看了一眼安逸點點頭並沒有說話，接過李慧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和手坐到桌邊。安逸早就很有眼力勁地把飯給端過來。
安自軍就低頭開始吃飯，這會兒安逸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也就坐在旁邊等著老爸吃完飯好問一下去機械局裏找領導匯報的事情。
安自軍軍人出身，吃飯相當快，一會兒功夫就吃完了。李慧也利落地收拾好桌子上麵的碗筷去廚房洗涮，安逸見縫插針地端上杯濃茶，這才有機會問道：“爸，今天的事情局裏怎麽說？”
安自軍看著眼前的小兒子，心裏也是有些奇怪，以前安逸輕浮滑脫的感覺似乎還停留在腦海裏麵，現在卻再也找不到，再加上今天處理那件事情的果斷與老練。
……看來兒子也終於是長大了啊，安自軍的心裏就十分欣慰和開心，說道：“今天去局裏的時候，正好局長李漢堂也在，對這件事情也很重視，指示我一定要嚴肅處理。畢竟現在是一個敏感的時期。“
現在是敏感的時期？安逸點點頭。紅光機械廠因為承包的事情，工人和幹部心思都不太穩定。隻是一天不出確定的結果，這種不穩定也就得持續一天。
“你們在說什麽事情啊？什麽打人的事情？”這時李慧洗涮完碗筷正好走過來，聽到安自軍的話有些好奇地問道。
“哦，事情是這樣的……”安自軍簡單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李慧，最後還說道：“還真多虧了安逸，不然今天我非得吃大虧了。”
“到底是什麽事情，為什麽有人要打你，你沒事兒吧。”李慧一臉擔心，拉著安自軍上上下下看了一番，沒有發現受傷的地方這才放心。
“都說了安逸去得及時，我也沒受傷。”安自軍不在意地一擺手讓李慧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這都是小事兒，魏承強昨天值班曠工被我處理了，今天他中午喝了酒想來打我，結果被安逸給製服了。事情就是這樣，過去了不用再說。”
安逸眼珠子轉了轉，可不想讓安自軍知道，他後來又去打了魏承強一頓，“爸，這件事情明顯就是付興明搞的鬼，他就是想把你給趕走好承包廠子的。”
安自軍沉穩地點點頭，“我知道，付興明想什麽我是一清二楚。這人心性不好，廠子如果交給他肯定會垮，隻能肥了他個人。隻是承包的事情看來局裏麵決心很大，今天局長還專門問過我進展如何了。”
“既然是這樣，不如老爸您來承包工廠得了，怎麽著也比讓廠子落到付興明手裏強哇。”安逸笑嘻嘻接口說道。
“那怎麽能行，承包工廠可不是說著玩的，如果幹不好，虧錢怎麽辦。”李慧坐一邊開口說道。她的膽子一向很小，就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安逸知道老爸未必就沒有承包工廠的念頭，也肯定是和媽媽商量過。當然媽媽李慧肯定會反對，這一次看來還是一樣。
“那可不一樣，首先老爸在廠子裏幹了十多年，感情在這兒，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廠子落到付興明這樣的人手裏。”安逸也不著急，還是笑嗬嗬地給李慧分析，“第二哪，其實仔細考慮一下，風險也沒多麽大。本身廠子還是能夠賺錢的嗎，隻要維持住現在的關係，再開發一些新的客戶，賠錢基本不太可能。”
安逸的這番話看來是得到了安自軍的肯定。可以說今天的安逸給了安自軍太多的驚喜和意外。
本來象承包工廠這種事情如果放在以前，安自軍是不會和安逸商量的。一來安逸不會想聽，二來安自軍也不認為會得到好的建議。隻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安自軍開始重新認識眼前的這個兒子。
安自軍點點頭嘴裏說道：“廠子現在勉強維持，基本沒有多少利潤。如果承包了，不但得自負盈虧還得承擔退休人員的費用，這一塊壓力很大。”
安逸聽到安自軍這麽一說，心裏卻是一喜，明顯老爸這是已經開始考慮承包之後的事情，這也說明安自軍已經下定決心。
李慧和安自軍多年夫妻，當然更明白安自軍的想法，可她還是有些擔憂，“退休工人的養老金這一塊可是大頭，有那麽多人需要養活，廠子能撐得住？可別到時讓人背後罵才好。”
安逸卻是抿著嘴在笑，做為過來人，他可是知道就在明年，國家就會出台有關於企業工人養老的改革方案。也就是說，隻要撐過今年，明年廠子就不會再有養老金這一塊的壓力。
隻是現在卻不能這麽直說，安逸想了一想嘴裏說道：“廠子裏麵退休工人大概有二百人左右吧？退休金一個人合計一百多不到二百，一個月也就不到四萬塊錢，其實並不多。”
“還不多？每個月四萬多塊錢哪，廠子真能掙出來？”李慧在旁邊低聲嘟囔著，還是有些不放心。
“其實養老金這一塊很好解決嗎，現在廠子裏麵出不上力的人可不少，承包之後幹脆裁減一些人員，就都有了。”安逸手指輕輕敲擊著桌子，嘴裏說道。這還是他前世考慮問題時的一個習慣，現在不知不覺中又帶出來。
“那怎麽行，廠子裏麵是有不少出不上力的人員，可是他們都在廠子裏麵工作多年，怎麽能說裁減就裁減？這一點不用考慮。”安自軍搖頭，對於安逸的提議不予考慮。
安逸苦笑了一下，心裏早就知道會這麽個結果。老爸麵冷心軟，肯定不會同意裁減人員減輕工廠壓力的。
於是他接著說道：“不裁減人員也行，可是得分流吧？我覺得承包之後應該成立專門的銷售公司，讓那些平時有些不安分的，心思比較活躍的人去幹銷售。工廠的產品要想變成錢，還得靠銷售出去才能夠實現。”
安自軍對於這一個提議還是很讚成。紅光機械廠得益於國營老廠的優勢，再加上和臨前市礦務局關係比較好，目前承接著臨前煤礦大部分機械生產和維護業務。
這一塊業務占據著紅光廠大部分的利潤，也給廠子帶來不少的聲譽。如果承包之後能再這個基礎上成立專門的銷售公司，努力去拓展其他地市的礦山機械業務，那麽未來還是大有可期的。
“看你們爺倆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好象這個廠子已經承包到手一樣。事情還是多考慮一下才好。”李慧看著眼前安自軍父子熱烈地進行著討論，心裏也很是歡喜，記憶當中象這樣心平氣和地一起說事情，可是多年以來都沒有過的。
“哦，對了，我還得去郭勇家一趟。老爸你先休息吧，今天可夠累的。”安逸想起下午和郭勇說的話，看看時間已經到晚上八點，起身就向屋外走。
“郭勇是不是又惹事兒了？你可和他爸好好說說，別老打他了。”李慧在安逸身後又跟一句，“你也早點回家，別太晚了。”
安逸來到郭勇家的時候，郭正罡看來也是剛回到家，正坐在客廳桌子前喝酒。
從長相身材方麵來說，郭家父子特別地想象。隻是郭正罡更壯實而已，坐在椅子上麵，就象是座山一樣敦實。
安逸探頭過去看了看，桌子上麵就兩樣菜，一個是炒花生一個是涼拌。還有就是一個四兩的玻璃杯。每天來一杯是郭正罡的習慣。
看到這樣的情形，安逸不由得在心裏麵搖了搖頭。郭勇媽去世的早，留下郭家父子兩人相依為命。兩個大男人的，生活細節方麵就顯得有些過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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