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銀瓶乍破 醫者父母
“其實我覺得當醫生真不錯,你們不覺得嗎?”毛毛開心的將手中的錢塞進了口袋中,衝著兩個胖子嗬嗬一笑,繼續走向了下一家醫院。
毛毛現在的扮相,真的有幾分老練醫師的樣子,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當毛毛花大價錢整了一身西裝,又戴上一副平光眼鏡之後,毛毛的騙術則愈發的順暢了。
南京的醫院,雖說談不上人滿為患,卻也是個充斥著喜怒哀樂的地方,有錢,自然不必擔心什麽,好醫生,好藥品,好床位,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如果沒錢呢?對不起,請找別家。
對於許多拿不出錢來就醫的低收入群體來說,這個別家,就是毛毛。其實毛毛也是偶然成為別家的,毛毛本來已經把白大褂扔到了草叢裏,他來醫院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做幾單銀瓶乍破,這個騙術,顧名思義,就是要揣著幾個瓶子,故意找人碰撞幾次,索要賠償的辦法,毛毛是用老的了,而醫院這種地方,更是個說不明道不白的所在,幾瓶藥,小可幾塊,大可數千,完全看毛大爺高興。
但是毛大爺卻失手了,準確的說,毛大爺甚至在下手之前,就失敗了,因為他手裏的提包,被人嚇掉了,裏麵幾個灌滿自來水的瓶子自然是摔了個稀爛。
毛毛非常肯定,剛才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大喊,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為恐怖,最為淒澀的聲音,那聲音,不僅僅是痛心疾首這麽簡單,更多的,是絕望,無窮無盡的絕望。
毛毛轉過頭去,就看見了一個村婦打扮的女人,那個女人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半跪在地上,扶著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
“天殺的醫院啊,為了錢,連人都不救了啊!”村婦哭喊著,瘋了一樣使勁的搖著地上那個雙眼緊閉的男人。
這是常有的事情,毛毛見過很多次了,越來越昂貴的醫療,讓許多像這個村婦一般的人,傾家蕩產,卻也看不起一次病。隻是這一次,毛毛覺得,機會來了,或許這次可以試試那招醫者父母了。
毛毛很快就再次出現了在這個村婦的麵前,隻是這一次,毛毛撿回了白大褂,又是刻意做出的一臉嚴肅,周圍圍觀的群眾見一個這樣的醫生出麵,甚至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在醫院鬧起事來,這麽多病人,吵到他們怎麽辦?”毛毛皺著眉頭,一臉冷漠的沉聲說道。
“大夫,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男人啊!”村婦見到毛毛,猛的撲了上來,抱住毛毛的腿,再也不肯鬆手。
“怎麽回事,生病了,就要看醫生,不看醫生,放在這裏幹什麽?”毛毛冷冷的問道。
“大夫,她交不起住院費,張醫生那邊說,不交錢不讓住院。”一個小護士怯生生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著毛毛說。
“噢?還有這種事情,張醫生那邊怎麽搞的,還差多少?”毛毛臉一板,問道。
“大夫,就差兩千塊錢,就差兩千塊錢啊,我求求你,先讓他住院,下午,下午我就回家,就回家借錢,求求你啊!”村婦哭著喊道。
“張醫生越來越不像話了,醫者父母心,怎麽能見死不救呢,等會我要好好跟他說說!”毛毛青著臉,厲聲說道。
“張醫生那裏……”
“不要說了,這個病人,我接了,你們幾個,先把病人送去急救,錢的事情,先記在我這裏,快去!”毛毛臉上的寒意愈發的濃了,把幾個趕過來的護士嚇的臉色發白,慌慌張張的一起扶起病人,一起向病房走去。
那村婦愣在地上,一時間不敢相信,這個年輕的醫生,竟然就這麽救了自己的男人,她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撲倒在地,就衝著毛毛磕起了頭來。
“唉,你這是做什麽,我們做醫生的,救死扶傷是我們的天職,快起來,快起來。”毛毛歎了口氣,把哭哭啼啼的村婦扶了起來。
“大夫,這,這,我們全家上下……”村婦眼裏噙著淚水,哽咽著,想要感謝毛毛的仗義出手,卻不知道拿什麽謝謝他。
“這位大嫂,別說了,應該的,應該的啊!”毛毛笑了笑,搖搖頭,然後,對村婦說:“大嫂啊,這住院費,你交給我,然後趕緊回家借錢去吧,我給你保證,等你回來的時候,你丈夫就好好的了。”
“好好,大夫,這是八千塊錢,麻煩你了。”村婦毫不猶豫的掏出一個手絹,遞給了毛毛,毛毛接過來,稍稍一捏,就放進了口袋中,然後親自將村婦送了出門。
“你真卑鄙!”站在一邊的一個矮胖子終於按捺不住,出言諷刺道。
“我卑鄙嗎?我可是救了他,如果不是我,他現在恐怕還是躺在這裏,隻有等死。”毛毛不以為然的說。
“你騙走了人家的住院費,讓人家傾家蕩產,不是卑鄙是什麽?”矮胖子憤憤的說。
“嗬嗬,我是個騙子,你是個黑社會,半斤八兩,各靠本事吃飯,你管我做什麽?”毛毛回了一句,再也沒有理會來自兩個騙子的咒罵,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人是感情動物,喜怒哀樂,作為感情的表象,無時無刻的左右著人的一舉一動,而騙術,正是利用了人不斷變化的感情需要,刻意的營造出我們需要的感情波動,使人陷入無法自拔,毫無警惕的局麵,從而成為騙術祭壇上的犧牲品。積極的,或者消極的感情因素,都是騙術成功的有利條件,所以,我騙了他們。”
周老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眼前微笑著的這個林東,的確請他吃了一頓飯,然後拍拍屁股,輕鬆的走出了飯店的大門,留下裏麵繼續胡吃海喝,興高采烈的幾個人買單,甚至,在這個林東告訴攔下他們要求買單的服務員,這頓飯,是裏麵幾個人請的時候,他還笑著和裏麵的人打了個招呼,說了聲:“幾位哥哥,兄弟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