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故土之情】解禁
可是，凡事都有個湊巧，與蘇進忠的一番詳談之中，竟然獲得了一個寶貴的信息，那就是今年秋天整個村子的黃豆都沒賣出去，村民們都將黃豆堆在了自己家的院子裏。又和其他村民了解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南方來收購黃豆的那些老客們故意壓低了黃豆的價格。本來種地就賺不了多少錢，現在價格又要低了許多，雖然政府的糧庫也是收購的，但是價格也不盡人意。為了能夠讓自己一年來的血汗多換點錢，村民們就集體都沒有賣，準備等著價格提高一點之後再賣。
但是，眼見著那黃豆價格越來越往下掉，村民們就有點忍耐不住了，有的甚至自己降低了價格賤賣了出去，以免到最後鬧個血本無歸，農民始終就是這種的心理，隻要能賺點糊口的錢，就算吃點虧也沒有關係。這不，蘇進忠家就正在找門路準備賣黃豆呢。
“進忠，那你們家打算什麽價格賣啊？”
胡強心中開始盤算著，先和蘇進忠打聽打聽價錢，以便自己心中好有個數，因為他記得就在過完年之後，黃豆的價格就會即將飆升。不過，那些個囤積黃豆的商人倒是沒有賺到多少錢，主要是由於這些人太貪婪了，見價格一路上升就指望再多賺一點，誰承想那價格升的快降得也快，有些借機倒賣黃豆的還就此傾家蕩產了。
“大概也就是一塊三四的樣子就能賣了，可惜的就是找不到老客來收，就得我們自己到城裏去找買家了。我跟我爹說讓我到城裏去打工，不比在農村種地強多了，你看二小子他們各個家裏都換了東西，有的還買了摩托車。可我爹說城裏太亂，怕我出去吃虧。”
胡強心說就你這麽憨厚的人，到了城裏還不讓那些花花腸子的家夥耍得團團轉，當農民工也必須要有點心眼的，不然到頭來你連一分錢的工錢都拿不到，現在可正是包工頭拖欠工資最猖狂的時候。
“進忠，你爹說的也挺對，其實城裏沒你想的那麽好的。我要是以後大學畢業了，就準備到農村來發展，這裏的空氣質量比城市裏好多了。你沒看那外國人都愛在郊外買房住，以後我們國家也會往那個方向發展的。到時候也就不分什麽農村戶口和城鎮戶口了。”
“是嗎？”
蘇進忠一副難以置信的表親望著胡強，同時帶著一臉的羨慕，心想人家城裏的高材生，就是知道的比自己這農村人多得多，連什麽國家發展方向都能夠預測出來，所以對胡強是相當的佩服。
“那我也就不走了，老老實實地在家幫我爹和我娘種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像強哥你說的那樣。”
胡強見蘇進忠對未來有著一分美好的憧憬，突然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拉扯這位小兄弟一把，好歹也是在茫茫人海之中給遇上了，況且胡強還需要一個熟悉農村的代言人。當然，大爺王喜民和大娘也是農村人，但是他們的條件不適合，因為都是胡強的長輩，如果自己指使他們幹這幹那的未免讓別人看著笑話。
“進忠，你家的黃豆賣給我怎麽樣？”
蘇進忠以為胡強在跟他開玩笑，也沒太在意地就回答道。
“嗬嗬，還買什麽啊，你要是想吃的話，一會兒跟我到家裏，拿幾斤回去就夠你吃的了。你我是啥關係，也用提錢，是不是顯得太生份了。”
胡強見他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又強調了一句道。
“進忠，我剛才說的意思不是我想拿來自己吃，我是準備收購你家的黃豆，你家有多少我要多少，你看看你希望我開個什麽價，你隻要張口了我絕對不會回嘴的。”
見胡強直拍著胸脯保證道，蘇進忠才知道對方沒有和自己開玩笑，他盡管挺好奇為什麽胡強要收黃豆，可也隻當做他在城裏有親戚是收這個的，可能就是順便幫忙到農村來聯係聯係。他想反正賣給誰都是賣，不如賣給自己熟悉點的人，所以一張口說道。
“強哥，你要是真能收的話，我就跟我爹說，讓他一塊三一斤賣給你，我家的黃豆粒都可大了，秋天的時候為了能多賣上點價錢，我們一家三口人把那些雜豆子都挑了出去，要是換做平常的話一塊五六都能賣上。”
胡強嗬嗬一笑，拍了拍蘇進忠結實的肩膀。
“嗬嗬，進忠。你這個價格有點太低了，我胡強收你家的東西，當然不能讓你虧到了，我直接給你一塊七毛錢的價吧，你也就不用和我討價還價了。不過，要是有其他人家想賣的話，你也可以幫我聯係聯係。但是，他們的黃豆隻按一塊四的價格收，你聽懂了嗎？”
“一塊七毛錢？”
蘇進忠聽到這個價格立刻就嚇得呆住了，這個價格簡直是聞所未聞的，自打他們家開始種黃豆這一年，就沒見一個老客來出個這個價，賣到一塊六也算是頂天的了。剛才他自己說家裏黃豆能賣一塊五六，那裏多少有點水分。
“強哥，你真的能出這個價格嗎？”
“嗬嗬，當然是這個價格，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我現在沒有那麽多的資金，如果你要賣給我的話，我也沒有現金支付給你們，隻能支付你們百分之十的錢。”
“嗬嗬，那沒事，我信得過強哥你，我現在就回去跟我爹說去。”
蘇進忠心急如焚地站起來就往家裏麵跑，看樣子這個消息使他樂壞了。等蘇進忠一走，那旁邊的幾個小兄弟也都湊過來了，因為剛才他們也都聽見胡強要收黃豆，他們家家戶戶都有，就都愁著沒人來收呢。
“強哥，你太不厚道了，有這種好事，咋也不照顧照顧兄弟們幾個，你可不能這麽偏心，我們幾家的黃豆也都在家堆著賣不出去，我們也不想要進忠那麽高的價，你給個一塊四五就拿去好了。”
那幾個家夥不熟裝熟地就過來湊著話，胡強也都應付自如地和他們侃了起來。因為關係不是怎麽太好，所以還是要適當地敲定一下價格的，最後大家也都還算滿意。不過，他們就沒有蘇進忠那麽好說話了，有點信不過他的意思，必須讓他開個條子，還得要村部的大印在上麵，這就讓胡強犯愁了，所以先將他們的事情放在一邊，等回去大爺王喜民這個代理村長商量一下再說。
這些人的黃豆都等了那麽久沒賣出去，也不差在此刻這麽一時，所以也就沒急著追著胡強，但是都保證胡強要是想收的話，這十裏八鄉的親戚家，都有沒賣出去的黃豆，到時候一定幫著他聯係。胡強心說自己倒是有心全收下來了，可惜的是大爺王喜民的那個村官印別的地方估計也不會認。
當然，此刻胡強也想到了在鎮上工作的薑峰，但是不能夠去給人家再找麻煩了，上次連個通知都沒給送去，就直接定下來和人家開飯店，薑峰沒有和自己斷絕關係就已經挺給麵子的了，況且薑峰在鎮上也不是一把手，一些事情還不是由他說了算的。
蘇進忠去不多時就返了回來，拉著胡強就往他們家走。等到了他家之後，就見蘇進忠的老爹和老娘正在院子裏麵等著他，那用大塑料布在院子前麵蓋著的黃豆堆也撤開了。
胡強走近了看了一下，這老蘇家的黃豆真都是好豆子，而且很少有雜質，起碼夠得上三級標準的大豆了，要是有門路的話賣個兩塊錢一斤都沒有什麽問題。由於數額比較巨大，所以胡強派蘇進忠到村部先去借了個計算器，當時正趕巧王喜民在村部裏晃悠，聽說胡強要收蘇進忠家的黃豆，就跟著過來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大侄子，你咋還收上黃豆了，簡直是胡鬧啊。”
還沒等胡強搭言，蘇進忠的老爹和老娘就趕忙迎了過去，畢竟人家是一村之長，好歹也算是個官不是，況且還是胡強的大爺，那更得好好地處好關係。王喜民免得要和他們寒暄幾句，胡強趁著這個工夫接過計算器，簡單地算了一下。
蘇家的黃豆總共是4500斤，當然胡強沒辦法一點點的稱量，都是蘇進忠自己報的數目，要是換了其他人或許胡強還會稍稍懷疑一下，可蘇進忠這麽老實本分的人，他是信得過的，所以直接就這麽算下去了。
最後算出來總共需要支付蘇家的金額是7650元整，按照胡強事先所說的數目，拿出了2000元先交給了蘇進忠，那意思就是先付了定金了，日後你的黃豆價格再漲也不能賣給別人了。
蘇家老小看著胡強毫不費力從口袋裏就翻出來兩千塊錢，心說這城裏的孩子就是有錢，平平常常口袋裏都揣上千塊這麽多。其實，就連胡強他老爹口袋裏都不見得有五百塊錢，胡強此時此刻完全就是個意外。
等這筆交易完成了，胡強親自擬定了一分協議，胡強以前是幹什麽的？那是專門搞外貿的，寫個協議書那是順手就完成了，然後叫蘇進忠代表簽字，這是個必要的程序，正所謂空口無憑，有了協議日後也就好辦事，免去了不少不必要的口舌之爭。
王喜民應付完了蘇進忠的老爹老娘過來的時候，胡強這邊已經全部搞定了，看著大爺王喜民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胡強心想大爺您可真是觀世音菩薩降世，怎麽來的就這麽及時，正想著要去找您要村長的大印呢！
“大爺，我正想去找您呢，沒想到您自己就找來了。”
“先別說其他的，大侄子，你這是要幹啥啊！你爹國富知道你這麽幹不？你這不是拿錢打水漂玩嘛，你知不知道現在黃豆的價格都掉成什麽樣了，那些各個財大氣粗的老客都不幹這一行了，你又在這時候插進來幹個什麽勁兒！”
王喜民說著就要過來勸阻，可等見到了胡強手裏已經簽了字的協議，隻能歎息了一聲，轉頭就想回村部給胡強老爹胡國富打電話，報告一下他兒子在這裏的瘋狂行為，不然到以後要是追問起來，那可就是自己監管不當的責任了。
胡強見大爺王喜民要走，忙上前將他攔住道。
“大爺，我還想多收點黃豆，你能不能用村部的名義，給我做一下擔保。如果到日後我黃豆賣了錢的話，我可以給村部利益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胡強提出了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條件，但是還沒有攔住大爺王喜民的腳步，胡強心想現在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夠利用你村部的名義來收購了，不然那麽多錢老子上哪裏淘弄去，胡強快步緊跟了過去，一直跟著進了村部。
村部今天不知道是什麽日子，人來的倒是挺全，就連負責掃地的老頭也過來了，見代理村長王喜民怒氣衝衝地走到電話機旁邊，撥了好一陣子的電話也沒撥通，就開始問他那個城裏來的大侄子胡強發生了什麽事情把村長氣成這樣。
胡強將事情的原委如實地講述了一遍，那些村部的人都舉手稱讚胡強是有膽氣的年輕人，可胡強知道這些人是故意捧他，因為他們在村子裏也都有地，也琢磨著想把黃豆給折騰賣出去，現在有人主動要求用村部的名義來收，而且還有百分之二十的利益提成，更何況他們也不用擔什麽主要的責任，所以這些人居然來了個舉手表決，最後全員通過支持胡強的行動。
整個村部就差王喜民這個村長沒有表態了，俗話說胳膊擰不過大腿，這麽多人都同意的事情，王喜民也不能將其否定了，不過，他事先還是又警告了胡強一遍，要做到適可而止。
可是，往往事情的發展並不給人停止的機會，因為一有人得到有人利用村部收購黃豆的消息，整個村子的黃豆種植戶就都知道了，紛紛來到了村部打聽到底誰要收，並且谘詢了一下價格。
當得知是村長的大侄子胡強要收的時候，他們多少還有點不相信，心說那麽一個孩子有什麽能耐，八成是騙人的吧。可等到蘇進忠拿著和胡強簽訂的協議出現的時候，村民們就變得非常積極和主動了。
不到半個小時的工夫，胡強就和四個村民簽訂了協議，當然對於他們來講，要求就要高上許多了，必須保證黃豆的足斤足兩，如果要是其中摻假的話，就要承擔胡強的所有損失。其實這個屬於一種霸王條款，可是就算這樣村民們還搶著往上來。
這樣一天下來總共和十多個村民簽訂了協議，他們大多數都是那些村部裏麵工作人員的親屬。就這麽短短的一段時間，胡強的手上就有了40噸的黃豆儲量，這對於一般的老客來說也算是不少的量了。
王喜民瞧著胡強越玩越大，心裏麵就一個勁兒地跟著擔心，後來胡強怕他老人家心髒還不太好，萬一再犯了，就讓他先回家了，反正有這麽些村部的叔叔阿姨們幫著張羅著，也用不上他什麽。
這收黃豆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一不小心就傳到了鄰村去了，有那些個不辭辛苦的連忙騎著摩托車趕到這邊來看看情況，見真是如傳言中說的一樣，每個協議上都蓋著村部的紅燦燦的大印，而且價格上還要比之前高出許多，所以就急忙趕回村子通知。
胡強這邊看著天色漸漸地晚了，正想著村部的這些人和自己忙活了這麽久，也該請他們吃點飯什麽的，總不能讓人家白白地跟著折騰，琢磨著要這麽多人弄點什麽東西吃的時候，遠處就看著十多個人騎摩托的騎摩托，趕馬車的趕馬車衝著村部過來了。
“咦，那些是什麽人，我怎麽沒見過。”
胡強看著過來的那些人比較眼生，畢竟到了村子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村裏的老老少少也都能認個差不多，就連路上跑的豬啊狗啊的都知道是誰家裏的。
“哎，這不是咱們鄰村二道河村子的白長水嗎？咋這麽晚到咱們村子來了，還這麽老些人過來，鬧不好是鬧事來的吧，快點去把村長給喊過來。”
村部裏的人認出了那打頭騎著摩托車的壯漢，非常擔心地對胡強說道。
胡強看著這些人倒是不像來鬧事的，因為要是來鬧事的話，多少手裏也要拿個家夥吧，況且這些人中還有家庭婦女，等那個叫做白長水的摩托車到了近前，胡強首先就迎了上去。
“這位大哥來我們村裏什麽事兒？”
白長水趕忙從摩托車上下來，歡天喜地滿臉笑容地過來握住了胡強的手。
“哎呀，你就是胡強大兄弟吧，咱們幸會幸會啊。我是二道河村兒的白長水，估計你還沒聽說過，你們村有老多人都認識我了。我這不是聽說你在村裏收黃豆，我尋思這都是父老鄉親的，就領著我們村的人過來看看，你能不能把我們的黃豆也給收了。價錢低一點也沒關係。”
白長水的話很誠懇，胡強笑著點了點頭。
“原來是白大哥，嗬嗬，隻要你們能信得過我的話，那麽你們有多少我也就收多少，正如你說的，咱們都是父老鄉親，喝一個地方水長大的，故土之情是最讓人難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