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愛信不信】
這麽刺耳的話每個在場的人聽了都不太高興,可作為主人的胡國富並沒有說什麽,還是笑嗬嗬地招待著那批人,頻頻地遞煙給他身後的那些人,可那些家夥顯得更加牛氣,連睬都不睬他一眼。
胡國富將他們讓到了貴賓席上,那裏是特別為他們準備的一桌,就連飯菜和酒與其他桌的都不一樣,由於還並沒有開飯,所以桌上麵隻擺了些糖果和香煙瓜子之類的小吃,這些人大大咧咧地坐下來,很仗義地該吃就吃該喝就喝。
胡強和範大成是看在眼裏恨在心裏,這些家夥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就算胡國富是你們的下屬,現在他已經是下了崗的職工了,你們就算官再大也管不到他身上,沒想到在麵前還這樣耀武揚威的。
二人都懷著滿腔的怒火,琢磨著要不要在他們那桌的菜裏麵吐幾口口水,胡強對這裏不是很熟悉,所以找了一個服務員帶路。因為上一次胡強來到廣寒樓的時候,宋喜民就曾經對手下的經理發過話,所以大部分的廣寒樓的員工都認識胡強。
服務員很是榮幸地為胡強和大成帶路,轉而進到了後麵的廚房重地。此刻的廚房裏麵可是各種味道夾雜著,盡管是有大功率的抽煙機在工作,也依然是無濟於事。穿過了濃煙密布的走廊,來到了裏麵服務員小姐將他們倆個交接給了廚房內的行政大廚,也就是廚房裏麵的一把手。
那位行政大廚是個胖子,大概百分之八十的大廚都是胖子,胡強他們麵前這位爺是不能免俗,就是看著要靦腆一些。由於剛才服務員跟他介紹了是老板的朋友,所以他很熱情地問有什麽要求。
胡強和範大成琢磨了琢磨這事情也不能跟大廚直說,所以騙他說到後麵來看看那桌特別預定的菜,那位大廚也沒有起疑,領著兩個人左轉西轉地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指著一個台板上麵放著的十幾盤鹵肉拚盤,告訴他們說現在主菜還都沒有做,隻要涼菜是事先做好的,如果他們要是餓了的話,可以事先在這裏吃一點,並且告訴他們不算錢的。
胡強心說這個大廚一定是搞錯了他們來的意圖,以為是他們這倆個小夥子肚子餓了或者嘴饞了,想到後廚的地方先混點吃喝填飽肚子。大廚還認為他在這裏站著,胡強和大成倆個人會不好意思,於是找了個理由就去忙其他的事情了,說隻要有什麽事情的話,再來找他就是了。
範大成見大廚走了,先拿起一片鹵肉塞進了嘴裏,以他那麽刁的口味也吃著不錯,胡強就也隨便挑了一塊嚐了一口,果然味道一流。兩個人不住地歎息著,這麽一盤人間美味即將要慘將被揉虐。
一番冥思苦想劇烈鬥爭之後,終於還是在理智和仇恨之間做了個選擇。當然,我們倆個小年輕的選擇了仇恨,將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在那盤鹵肉上麵了,等一切風平浪靜之後,再去看那盤子中的鹵肉,光澤依舊。
鹵肉屬於配菜,一般的酒席宴上都有這道菜,而特定的那桌分量要足許多,因為畢竟包席與單獨吃飯價格是不一樣的。所以在鹵肉盤子的邊緣處,留著個小標簽,是用來讓上菜的人員分辨應該這盤菜送到哪裏去的。不然先來的客人和後到的客人同點了一道菜,你知道先送去哪一桌?
這倆個小子幹玩了壞事之後也不出去,這後廚裏麵要什麽吃的都有,不過大多數都是生的,暫時還沒有進行烹製的。不過,作為廚師們長久駐紮的地方,怎麽又會找不到好吃的東西。
閑逛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與其中的一個大廚混熟了,他是主要負責四川菜的廚師,聽說是老板宋喜民的朋友,特別給胡強他們倆個做了兩道菜嚐嚐,一道是夫妻肺片,另一道是據他所說最拿手的回鍋肉。
這兩道都屬於大菜,很是費工夫的,盡管廚師手藝熟練,也花了不少時間,才將這兩道菜從鍋裏麵折騰出來。最令人佩服的是,他居然能夠一心二用,一個鍋裏麵做著夫妻肺片,另一個鍋裏麵弄著回鍋肉,這份手藝可不是一年半年能夠練得出來的,那掌握火候的技巧,一般人是摸索不出來。
胡強分別都吃了幾口,他以前就聽人說川菜以辣為主,當時由於總是帶著客戶區吃飯,基本上都是外國的客戶,所以很少到川菜的館子,因為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吃辣。今天胡強可是徹底領教了川菜的厲害,將他辣的眼淚都冒出來了,扇著舌頭跑到水龍頭近前,不斷地往肚子裏麵喝著涼水。
範大成大概是個天生能吃辣的主兒,美美地品嚐了一頓豐盛的大餐,還不忘記在旁笑嗬嗬地挖苦一下胡強。胡強心說這吃辣的不行,有能耐咱們比比吃酸的,要不把你牙酸倒幾顆,他胡字都倒著寫。
兩個人又和那位廚師聊了一下四川的風土人情,聽他說起來那天府之國中,處處都是漂亮的美女,讓範大成都有些浮想聯翩了,要不是早就說過要和胡強上同一所大學的話,估計他必定會選擇四川省內的大學。
這邊正議論著四處各地的美女多少,那邊行政大廚一聲令下,全體廚師們就各就各位了,因為前廳的客人已經告訴準備上菜了。其實那些配料之類的東西,早一天就已經準備齊全了,能夠事先處理的都處理過一遍,大部分的菜再隻需要一道工序,就能夠端上飯桌,不然哪個客人能因為一道菜,而等你半個鍾頭或是一個鍾頭。
剛才還閑極無聊的大廚們,此刻就都忙碌了起來,四川菜那位廚師也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一時之間此地沒有了胡強他們倆個的立足之所,反倒在這裏麵成了累贅,所以匆匆地離開了後廚,順著走廊出去的時候,見一個服務人員端著帶有標簽的那個鹵肉盤出去了,每次宴席之前都是先上的涼菜,所以鹵肉先行。
胡強眼裏不俗百米之內都能看清楚數字,一瞧那標簽上寫的是父親胡國富單位同事那一桌,就拉著範大成在一旁隱蔽的地點看好戲,見那服務員將鹵肉盤放到桌上,那群人模狗樣的家夥就大口吃了起來,一個個地還稱讚很有味道,比他們家附近那家的鹵肉好吃之類的。
他們吃得高興,胡強他們這邊樂得也高興,這得意忘形的時候,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轉過頭去一看,原來是鍾彤彤,她說說找了他們倆個好久,問了許多人都不知道去哪裏了。
胡強見她很是著急的樣子,忙問她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鍾彤彤將原因說了,胡強當時有點意外,與範大成倆個立即就去了鍾彤彤說的那桌,果然見到了學校的老師們,正圍著餐桌旁打著撲克,而周雪嬌老師就在旁邊看熱鬧。
胡強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得好,還是周雪嬌先注意到了他,招呼著正玩著的幾位道。
“都別玩了,大家看看誰來了。”
眾位老師這才注意到了在旁邊站著的胡強還有範大成,由於他們倆個時常在學校裏麵闖禍,所以學校的大大小小的領導對他們都有很深刻的印象,就算在大街上離著幾十米遠,看見他們的背影就能夠認得出來。
“胡強這個臭小子,可真是給我來了個驚喜啊。我事先連半點風聲都沒聽到,你說說這邊就辦上酒宴了,要不是胡強他爸往學校打得電話,我們這些含辛茹苦教了你三年的老師,就連這頓飯都趕不上吃了。”
胡強一瞧首先站起來說話的是自己的班主任老師,立刻恭恭敬敬地解釋道。
“這事情發生的有些太突然了,所以還沒來得及到學校去告訴諸位老師。”
坐在班主任老師旁邊的一個頭發半白的老頭,笑嗬嗬地也站起來說道。
“任老師,你能夠教出來這麽一個好學生應該高興才對,怎麽還怪罪起來他了。這樣的學生我們要抓緊培養,盡管他在咱們天水一中沒有多少時間可待了,可我們要傳播他這種熱愛學習和奮發向前拚搏的精神,如果我們學校的每個學校都像他一樣如此的有後進心,那又何必再去愁那個升學率搞不上去。”
這位頗有威望的老人就是天水一中的校長,按理說以他的年齡早就該下崗了,可是他對天水縣的教育狀況始終是耿耿於懷,而且早年間對天水縣教育事業有很大的貢獻,為國家培養了多名高技術人才,有兩個甚至被送到了中科所。所以由省教委特批繼續留任校長,直到他不想當下去為止。
胡強是對這位老人很崇敬的,就是不知道他與周雪嬌老師那段奇特的戀情,到底是如何傳出來的,這倆個人都是那麽本分善良的人,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們倆個會配到一起去。或許這應該是一個可怕的謠言,那個散播謠言的人,想必是打算弄壞校長的名聲。
“校長實在是過獎了,這也不是我自己的功勞,全都是靠任老師和周老師他們不辭辛苦地為我們講解每個習題換來的,還有校長堅定不移的教學方針,都是成為我這次成功的關鍵。”
校長笑容滿麵地點了點頭,很是認同胡強這番話,總算他還沒有忘本。不過,他心中還有個疑惑,隻見他慢慢地問道。
“胡強同學,我來之前給縣裏教育局打了個電話,據體地問了一下你的事情,不過我沒聽說有你被保送去鬆江大學的消息,你所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屬實啊?”
胡強聽出來校長的話語中帶著懷疑,忙解釋道。
“校長,我絕對沒有說謊,這個事情大概還沒有發布確切的文件呢!估計現在正由省教育局來處理,應該過一段時間才能得到消息,這也不怎麽奇怪。”
“省教育局?”
在場的諸位老師都很是驚訝地互望了一眼,都晃了晃腦袋表示有些不相信,就連始終對胡強堅信不疑的周雪嬌老師,也開始多多少少有些動搖了。實話實說就連胡強,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感覺難以置信,但他知道那話是從市委秘書長和市委書記嘴裏說出來的,不說一言九鼎,也是一諾千金吧。
“對,就是省教育局。”
胡強表情堅定地說道,讓人看不出半點的破綻來。要讓胡強解釋的話,難道不成還直接把秘書長和市委書記搬出來,那未免有些以勢壓人的意思了,胡強盡管被人誤解,但還是不屑於那麽去做的。
此處正僵持著,忽然聽到有人前來賀喜的聲音,轉過頭去一看原來是範大成的老爹和那個阿姨。與此同時,父親胡國富和母親李秀琴也迎了上去,他們都是老熟人了,也不用那麽客套,說說笑笑幾句,就將範永貴安排到了另一桌貴賓席,正正好好臨著胡國富同事那一桌。
“那個校長,還有諸位老師,來了客人了,我先去招呼一下。”
胡強借著這個理由拉著範大成離開了,卻也能夠聽到背後那些老師們的竊竊私語,大都是懷疑此事的真實性的話題,胡強也就裝作沒聽見,笑嗬嗬地到了貴賓席那桌。範永貴一見麵二話沒說,先是給身旁的阿姨使了個眼色,阿姨立即就知會了他的用意,從挎包裏麵掏出了一個鼓鼓的紅包。
“胡強啊,嗬嗬,有出息,不愧是你老爸的種,我沒看錯你。”
範永貴說著從座位上站起來拍了拍胡強的肩膀,然後將紅包放進了他的口袋裏。胡強很不想收下這些錢,因為每年過年的時候範永貴都給自己壓碎錢,而且數額都是不少。這次以紅包的厚道來看的話,要都是百元大鈔的話,應該有千元上下。
“範叔叔,你的這個紅包我不能收。”
“咦?這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你範叔叔的錢紮手不成?”
範永貴笑嗬嗬地問道。
“那倒也不是,隻是最近您應該很需要錢,我收下這些錢的話,也隻能夠是隨便揮霍而已,如果讓您來利用的話,或許能夠創造更大的價值。”
範永貴好好地欣賞了一遍麵前的這個高中三年級的孩子,最後露出的讚許的笑容。再看看自己的孩子,才意識到那差距可真是大啊,所以他歎了口氣地將旁邊的範大成拉過來,囑咐他道。
“看見沒?人家胡強已經不用考試就能上大學了,你好歹也給我爭口氣。”
範大成不服氣地撇了撇嘴,說道。
“沒什麽了不起的,爸,你就等著兒子靠真本事上大學吧,我也給你考個鬆江大學看看。”
範永貴哈哈大笑了一陣,說道。
“好,能聽見你這麽有骨氣地說話,真沒讓老爹白疼你一回,你隻要給我考上了鬆江大學,老爹保證送你一輛全新的寶馬汽車。怎麽樣?這個獎品夠豐厚的了吧。”
範大成立即樂得跳了起來,跑過來跟胡強說道。
“強子,我爸說要給我買寶馬了,寶馬啊!你知道是啥東西部?”
胡強心說我見的名車比你見的馬車還多,寶馬要是不知道啥東西的話,豈不是白白在世上走了一遭。再說範大成也不想想,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你這麽早高興個什麽意思。
可是,此刻也不能如此地打消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積極性,隻有說幾句鼓勵的話,讓他多多上進。
“廢話,當然知道,那車可挺貴呢!你可要多多加油啊。”
一番祝賀的話又重新說了數遍,那酒席上的菜總算上來了幾樣,胡國富也過來拉著胡強挨著桌的敬酒,胡強就像那剛結了婚的小媳婦一樣,被人東拉西扯地拍著腦瓜子。
盡管客人們都說的是賀詞,可胡強能覺察出來,有些人並非出自真心,大多數人隻是來混吃喝而已。至於另一些人,則是來看胡國富夫妻的哈哈笑來的,因為他們覺得這提前舉辦升學宴,這乃是開天辟地的頭一回。
敬了一圈的酒覺得腦袋暈乎乎的,胡強這才體會到之前被他在喜宴上灌醉了的新郎的痛苦,就算你身體再不舒服,有人過來跟你說哈,無論你聽得見也好,聽得懂也好,都要聽。
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一陣,就覺得眼前晃過一個人,擦身而過之後,又突然轉了回來,見那人似乎和自己很熟悉的樣子,上前過來用手撥弄了胡強的頭發一下,笑嘻嘻地說道。
“哎呀,我胡強兄弟咋被灌成這樣了?這是誰幹的好事,讓我幫你去教訓教訓他。”
胡強覺得這人的說話聲熟悉,忙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等看清了來人的相貌,心中樂開了花一樣,抓著對方的胳膊激動地問道。
“薑哥,你怎麽大老遠跑來了呢!”
薑峰嗬嗬一笑,很是自然地說道。
“我就為什麽不能來呢?再說了,你告訴了王喜民,那不就等於告訴了我一樣,別忘了,我可是他現在的領導,有什麽事情他都得跟我匯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