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血性
陳珞有注意到跟在路虎後麵停下來的奧迪車的動靜，甚至隱約可以看到車子裏柳樺和潘奕母女的身影，眉頭微微一皺，他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起來。
石愷在車子裏看到陳珞和韓淑芸親昵的樣子，氣的一張臉都扭曲了，用力一腳踹開車門走了下來，正要朝陳珞那邊走去，卻是從背後伸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要衝動。”
“都這樣子了我怎麽能不衝動？”石愷低聲咆哮道。
季楓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人這麽多，難道你還能當街打人不成？不要忘記回頭看，那輛奧迪車你以為是普通的車子嗎？”
石愷冷哼一聲：“市政府車牌又能怎麽樣？難道他們還想橫插一腳不成？我就不信那小子有這麽大的能量。”
季楓輕聲嗤笑：“我聽說潘東明的女兒和陳珞是一個班的同學，關係還不錯。”
聽到這裏，石愷這才怔住，他要是還不明白季楓這話的意思就真的是個傻瓜了，暗地裏咬了咬牙，握緊拳頭一拳砸在了車身上，低吼道：“操，這小子還真他媽的好運氣，好事全部被他碰到了。”
季楓知道石愷才大誌疏，說的是兩個女人的事情，其實對他來說，這事也有著說不出的怪異，陳珞的身份他有打聽過，尋常的工人家庭而已，無靠山無背景，那張稍顯稚嫩的臉更是說不上帥氣，和石愷相比較起來大大不如。那麽，他憑借的到底是什麽？
略一思索，然後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就看到陳珞鬆開韓淑芸的手，緩緩朝這邊走來。
少年人臉上掛著一抹譏誚的輕笑，眉頭輕皺之間，便多了幾分鋒銳之氣，他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直到走到石愷的麵前才停下腳步。
“你想讓我死是嗎？”清清淡淡的嗓音，但是聽起來卻絕對不太太舒服。
石愷陰冷一笑：“反正不會讓你好過。”
“哦……”薄唇緊抿，陳珞就笑的歡快起來：“既然你都承認了，那我是不是得先收回點利息才好。”
石愷瞪他一眼，不屑的道：“你想幹嗎？”
陳珞輕聲笑著，緩緩的抬起腳，石愷被陳珞揍過兩次，知道自己打不過他，本能的往退後兩步，陳珞低聲吐出兩個字，“白癡。”
腳下用力，蹬向了路虎的車頭燈，喀嚓一聲碎裂聲響，那車頭燈竟是直接給他踢爆掉了。
石愷目瞪口呆：“臭小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陳珞默不吭聲，轉身走兩步，又是一腳，直接將另外一個車頭燈踢爆，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問道：“你說什麽？”
“操……”蔑視的眼神讓石愷憋屈的吐血，彎腰從車子裏抽出一根扳手就要衝上去，季楓及時將他拽住，看著陳珞冷冷的道：“小子，你很有趣啊。”
“一般啊。”陳珞淡笑道。
聽著陳珞漫不經心的語氣，季楓也沒覺得多麽生氣，笑了笑道：“想必你應該知道自己這麽做的後果吧？”
“當然。”
“但願你能承受的起。”
“你在威脅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季楓好笑的道。
“我不受人威脅。”聲音忽然一冷，陳珞再度邁開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季楓和石愷這邊走來，旁邊的韓淑芸早就嚇壞了，見狀趕緊扯住陳珞的手臂，焦急的道：“陳珞，不要衝動。”
陳珞低聲歎了口氣：“韓老師，難道你覺得今天的事情還能善始善終嗎？”
韓淑芸眼睛通紅，著急的想哭，她知道陳珞和石愷之間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子完全是因為她的原因，可是此刻她卻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我不想你出事。”韓淑芸哽咽著道。
“放心吧，不會有事。有事的，隻會是他們。”陳珞斜睨向石愷，眼神犀利。
石愷最見不得的就是韓淑芸和陳珞之間拉拉扯扯曖昧不清的，昔日的女神褪去了神秘的光環變成了一個平凡的女人，這種巨大的落差讓石愷幾乎要瘋掉。
如若韓淑芸在他麵前表現出這樣的模樣的話，他又何必暗地裏用那麽多不光明的手段？
“都是你逼我的，去死吧。”怒吼一聲，石愷舉起手上的扳手，用力的朝陳珞的頭上砸來。
勁風刮麵，陳珞猛的一把將韓淑芸推開，側過頭，肩膀硬生生的承受了一下，“咣當”一聲，肩骨好似碎裂了一般，陳珞痛的忍不住一聲長吼。
石愷蓄力而為，自然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肩膀上一道血印滲透厚厚的外套，留下一圈斑斑的血跡，陳珞的肩膀微微一垮，眼睛一閉一睜，一片血紅。
“你該死。”往前一步，陳珞腳步錯開，沒有受傷的肩膀往石愷懷裏撞去，石愷措手不及，被撞了個正著，身體一個傾斜，踉蹌著退了兩步，陳珞再度跟進，手指用力握住扳手，往懷抱裏一抽，就將扳手從石愷的手裏抽了過來。反手一甩，徑直朝石愷的頭上砸下。
“不要……”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所有人都嚇的魂飛魄散，韓淑芸第一個大喊出這句話，第二個是季楓，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看起來不起眼的少年人是如何一個狠角色，第三個叫出來的則是潘奕，雖然有見過陳珞打架的經曆，但是這般不要命的做法，卻還是讓潘奕忍不住尖叫出來。
“啪……”的一聲，扳手劈落，卻沒有劈在石愷的頭上，則是砸在了路虎車的擋風玻璃上，擋風玻璃被砸了一個深凹陷進去的坑，鋼化玻璃密密麻麻的碎裂成一張蜘蛛網，可見這一砸的力氣有多大，要是砸在頭上的話，定然在頭上砸出一個血洞來。
大口喘了一口氣，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讓石愷的身體顫抖不已，腳下一軟跪倒在了地上，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水冒了出來。
“沒有下一次。”陳珞冷聲道。
“你瘋了是不是？”季楓忍不住怒吼道。
“是你們將我逼瘋，自然要承擔後果。”陳珞冷冷的道。
“那你呢，這樣的後果你承擔的起？”季楓譏笑道。
“左右不過是一條命，我並不覺得你們比我高貴什麽。”
季楓微微一怔，是的，當財富和權勢全部都拋之腦後之後，他們在陳珞麵前並無半點優越感可言，相反，少年人的血性和手段，讓他們是如此的膽戰心驚。
擅長用腦，素來習慣掌控全局的男人這次是徹底的看到了陳珞身上的閃光點，刻骨堅忍，隻是可惜的是，這樣的性格的人，一旦與之結仇，要麽就一棍子直接打死，幹脆利落，否則的話，隻要得一次殘喘，日後定是如跗骨之蛆一般，形成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麵。
小聰明是有，可是終究是缺乏大智慧啊，不可否認對這種性格，季楓是有著一點點欣賞的，但是既然已經結了仇，那麽這絲欣賞就是日後的禍根，他沒理由給自己留下一個難纏的對手。
緩緩的，季楓道：“你說的很對，命與命之間，並不存在誰高貴誰低賤，但是有些人，總是你惹不起的，至少是現在惹不起的。一會警察就要來了，今天的事情，恐怕沒那麽容易善後吧？”
“我知道你們的能量很大，要想捏死我不過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的容易，我也沒想過逃跑或者抗爭什麽的，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已經做了，所以，接下來事情的主動權交給你們了。”陳珞略帶嘲諷的輕笑道。
“你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季楓好奇的道。
“我還小，美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父母老了需要贍養，還沒結婚生子，還沒真正的享受過生活，我老老實實的良民一個，從小到大偷雞摸狗的事情都沒做過一件，對這樣的事情，我當然怕。”頓了頓，陳珞接著道：“但是我更怕的是，我不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娓娓道來的語氣，並不如何鏗鏘有力，可是身後的韓淑芸的眼淚還是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而不遠處的奧迪車內，柳樺聽著這番話亦是大感動容，原本她以為陳珞不過隻是一時意氣的血性之爭，完全是為了一個女人爭風吃醋而已，卻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回事。
潘奕則是一邊哭泣著，一邊在她耳邊苦苦哀求著：“媽，你下去看看吧，這件事情你不能不管。”
“媽，我求你了，幫幫陳珞吧。”
“媽……”
而當警車鳴聲傳來的時候，潘奕那帶著哭腔的嗓音就更加顯得嘶啞而悲嗆了，她一遍一遍的推著車門想要下車，卻是如此的無能為力。
聽著女兒的哭泣聲，柳樺感覺到一陣心煩意亂，心裏卻清楚的知道，今日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陳珞和石愷之間說不上誰對誰錯，但是一旦進了警察局，個人的力量就顯得太過薄弱，完全是背後的力量在較量了，這一點上，石愷要將陳珞捏死，還真的有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可是，對於該不該下車幫陳珞一次，柳樺卻是搖擺不定，說到底，不管陳珞今日的表現如何，那種先入為主的劣質印象還是難以改變的，他沒有理由去幫助一個可能會耽誤女兒一生的人，甚至可以的話，她還應該拍手稱讚才對。
可是，真的可以那樣子嗎？如果真的在潘奕眼前做出這樣的事情，潘奕恐怕會怨恨她一輩子的吧，歎了口氣，柳樺終究是從包包裏拿出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