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斬帥奪旗
“哎,你慢點吃。”陳秋凡看著正在狼吞虎咽的兒子,老臉上滿是幸福的笑紋。
“出了幾天差,夥食不習慣,想紅燒肉都快想死了。”陳諾把一大碗紅燒肉消滅掉之後,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剛才陳諾回家後,江紫雪看了他很久,好不容易才從照片上確認了他的身份,這刻正癡癡地凝視著他。見兒子誇飯菜好吃,江紫雪臉上也樂開了花,趕緊說道:“小諾,還想吃嗎?媽給你再做一碗。”
“不用了,我都快撐死了。”陳諾笑道。
“不許說沒彩頭的話。”江紫雪似乎對這個“死”字很忌諱,嗔怪地拍了拍兒子的手背,又喃喃說道,“小諾,你不在家,我好怕。你以後不要出差了,讓別人去,知道了嗎?”
陳諾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他這才明白,母親說了二十年的“兒子出差去了”的謊言,已經對出差非常敏感了。
“媽,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保護你一輩子。”陳諾有些難受地拍了拍母親的手背。
江紫雪聽到這句話,就象聽到了世界上最好聽的話,頓時笑得象個小孩一樣。
陳諾看了母親半晌,又轉頭看了看父親,問道:“老爸,難道那些騎摩托的混混又來了?
“現在改成汽車了,一來就五六輛,天天晚上在下麵按喇叭。老張去問他們,他們說是在等人。”陳秋凡無奈地說道,“看這陣勢不對頭,已經又有十多家簽了拆遷協議了。不過,這回你又不要再出頭了。他們也就是按個喇叭,沒再砸玻璃了,你挑不出他們的毛病。”
陳諾沉默了一會,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說道,“在火車上兩天沒睡覺,困死了,我先回屋躺著去。你們把門鎖好,別亂開門,最近小偷很多。”
“知道了,有你在家,怕什麽?再說了,咱們上個月湊錢裝了監控後,小偷就少多了。”陳秋凡不在意地回答道。
“小諾,你好好睡吧,我不開電視,免得吵著你。”江紫雪也趕緊說了一句。
陳諾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父母幾眼,轉身進了房門。
他走到窗戶前,看著黑暗的天空,重新考慮著剛才在飯桌上做出的決定。
在回家的路上,陳諾也想過去報警,但隨即否決掉了這個念頭。張城是害自己的罪魁禍首,這一點已經確認了,但這一消息渠道主要來自於王笑寒和姬天玄,自然不能告訴警方,否則就是出賣王笑寒和滄月軒了。而如果不能說出準確的消息來源,警方就很難相信自己,更不會派警察二十四小時保護自己。再說了,警方就有張城的人安插在裏麵做內鬼,把自己的安全交給警方,恐怕會更危險。
雖然在這個案子中,自己請了李欣出麵,後來的取保候審也肯定是李欣起了作用,但一個區政法委書都擺不平這件事情,最後公安局還是要以故意殺人罪把自己送上法庭,顯然還有比李欣父親更厲害的角色在裏麵搞鬼……從那一刻起,陳諾就對法律和公安局產生了深深的懷疑。雖然他表麵上仍然能保持平靜,但內心裏卻已是怒不可遏。
聽了姬天玄的那一番話,陳諾對於現實中的黑暗麵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也明白了自己危在旦夕的處境。他對滄月軒的力量十分向往,現在卻不敢借助,隻怕自己成為炮灰之後,家人也會受到牽連,所以在試探了滄月軒的底細之後,他還是斷然拒絕了姬天玄的邀請,準備單幹。
回家聽到混混們再次來搗亂的事,陳諾的心裏再次怒火滔天。他沒想到,自己的母親還會再次遭受這種變相的恐嚇,讓本就非常脆弱的神經又受折磨。那一刻,他終於動了殺機。
暴力是最原始、最野蠻的東西,但當人被逼到絕路時,往往還是要靠暴力來解決問題,正所謂以殺止殺,以暴製暴。
當沒有人來主持正義的時候,就隻有靠自己去殺出一條血路,討回一個說法。
陳諾咬了咬牙,終於決定了下來。
把門輕輕地反鎖上之後,陳諾從衣櫃裏翻出幾副醫生在動手術時專用的手套和幾雙鞋套,仔細地把手套和鞋套戴上,又從櫃子裏拿了些東西,和剩下的手套、鞋套一起塞進一個小包裏,背在了肩上。
他走到窗前,輕輕地推開窗子,仔細地看了看窗下,見四處無人,於是迅速地鑽了出去。
把窗子關好之後,陳諾抓住一根窗旁的一條下水管,開始往下爬去。
這種下水管道是用一種新型的高密度塑料做成的,很結實。陳諾用上自己的特殊力量,把身子輕鬆地吊在手掌上,盡量不讓腳碰到牆壁,然後輪流地交替著雙手,迅速地爬了下去。
為了防小偷,也為了防混混們砸玻璃,住戶們湊錢裝了幾套監控設備。但由於錢不多,隻在這幾棟樓的正麵部分安裝了,這裏是樓的背麵,沒有監控,所以陳諾也不擔心自己的這番舉動會被錄下來。
落在地麵上後,陳諾脫掉鞋套,迅速地奔跑起來,轉眼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
晚上九點半,金沙市第一人民醫院的保安室裏,兩個保安正在興高采烈地吹著牛皮。這時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男醫生走進了醫院的大門。
他拎著一袋小桔子,低著頭,微皺著眉頭看著腳下的路麵,似乎正在考慮著什麽疑難病例。
值晚班時出去買東西的醫生很多,而由於夏末秋初的流行病比較多,在手術室外戴口罩的醫生、護士也不少,所以盡管這個男醫生有些特別,保安們也沒在意,繼續在那吹牛打屁。
戴著口罩的醫生走到一棟大樓裏,便輕車熟路地直奔急診室而去。
這個醫生當然就是陳諾,這件白大褂二十年沒用過,已經有些泛黃了,但在夜色下,和現在的白大褂仍然沒有多大的區別,所以保安也沒有注意到其中的奧妙。
在電梯裏,陳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憋了好一會,才徐徐吐出,試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太緊張。
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要主動去殺人,說不緊張自然是假的。但即使他再緊張,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因為他已被逼上梁山,沒有了退路。
陳諾前世是個專門救人的醫生,這一世卻被迫要當一回殺人的殺手,這種身份轉變,讓他覺得很無奈。如果有別的方式能避免血濺五步,他絕不會選擇這種方式。但現在,張城的天羅地網已經張開,他和他的家人不但麵臨騷擾,還很可能隨時遭遇毒手,他隻有搶先下手了。
當十萬敵軍兵臨城下,守城將士隻有數千人,如何才能阻擋住敵人必殺的攻勢?
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永遠隻有一種——斬帥奪旗。
隻要統帥死了,帥旗被奪了,不管是十萬還是百萬雄兵,肯定會亂成一團,攻城也就會不了了之了。
這個道理,陳諾還是懂的。
現在最大的難題,是要找出這個“帥”在哪裏。畢竟,張城身邊總是跟著不少人,要想悄悄地幹掉他,又不涉及無辜,還不讓警方抓到把柄,這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雖然張城的手下也大多不是什麽好人,但陳諾還是決定要盡量地少殺人,擒賊隻擒王。
而想起姬天玄說過的張相在金沙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的消息後,陳諾就作出了準確的判斷——張城一定會來看望自己的兒子,現在也一定在醫院裏等著手術消息,要殺他,這應該是最好的時機了。
事實上,醫院的確是個殺人滅口的最佳場所,誰都可以穿件白大褂、戴個口罩,堂而皇之地冒充醫生,同時隱藏自己的真麵目。同時,醫院的很多地方都沒有安裝監控設備,而陳諾也對醫院這些特點很熟悉,正好在這裏下手。
“叮”……隨著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電梯停了下來,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了。
我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怕什麽?就把這當成老天安排的一場網絡遊戲吧……陳諾在心裏對自己說了一句,便徹底平靜了下來。
暴風雨將要降臨的時刻,天地間總會有片刻的寂靜。
箭已在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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